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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開始於日本駐平城大使館被燒毀的早上,街道上傳來吵雜的滅火和逃跑的聲音,使館區居住的很多人都跑到外面看着日本大使館在熊熊烈火中燃燒着,工部局的消防隊和日本守衛隊在滅火的同時,忽然,頭頂上飛來四架飛機,飛機低空飛行的尖利聲音略過人的耳膜,這四架飛機飛過使館區上方,在東半城的華人聚集區投下了炸彈,緊接着,東半城轟鳴的炮彈聲傳遍了全平城。

從日本要求平城市長道歉並且揚言如不滿足那些苛刻的條件就炮轟平城之後,住在東半城華人區的老百姓就開始拖家帶口的往西半城的洋人區里跑。

街道上滿滿的走着的都是背着包袱抱着孩子想進入西半城的老百姓,但是西半城的城區只有那麼大,無法容納這麼多的百姓,在局勢尚未發展到不能控制的狀態之前,工部局關閉了東西半城之間的那個幾米高的大鐵閘,洋人巡捕們站在鐵閘內看着那些在哀求和哭泣的老百姓也是心存憐憫,可是他並不能改變什麼。

陳怡玢聽見炮火的聲音時,立刻到陽台上去看了東半城被擊中的方向,陳怡玢道:「那是華人老百姓最密集的地方啊!」

塞德趕緊將她拉進來,說:「隨慶在臨走之前特意拜託我好好照顧你,你不要靠近窗戶,也不要外出了。」他趕緊吩咐管家將所有的門窗關閉好,並且叮囑陳怡玢:「槍炮無眼,你和孩子還是應該到地下的防空洞裏待着。」

陳怡玢知道塞德說的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心急惦記着王綬雲。

塞德安慰她:「這裏是多國使館區,除非日本想同時向多國宣戰,否則是不會攻擊這裏的,但是槍炮無眼,我們還是保險一點比較好。」

陳怡玢拉着三個孩子們去防空洞時,又聽見外面有飛機略過的轟炸聲音,她跟塞德說:「沙弗那邊對於日本攻擊平城有什麼說法?平城裏的這些洋人區難道就任日本人攻打嗎?」

塞德說:「這件事我早已與國內溝通好了,也早就與美國、法國等國家使臣決議好了的,一旦日本對華開戰,我們這些國家一定是要從中調停的,不管是出於國家的利益還是出於我個人對平城的喜愛。」

陳怡玢向賽德表示感激,又說:「這時候才發現身為一個婦孺的可憐之處,我只能躲在這裏等待和給大家添麻煩。」

塞德說:「事實上,在戰火紛飛的時候你能在這裏我還是很開心的,我也害怕巨大的聲音,也需要有人安慰。」塞德難得開起玩笑,逗得珊珊小姑娘咯咯咯笑,說:「塞德先生不害怕!」

塞德默默珊珊的頭,說:「好的,塞德先生有大家陪伴。」又說:「你們乖乖的,好好照顧姆媽/姑母/乾娘,我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的。」

三個娃乖乖的點頭,阿光還讓陳怡玢坐在墊子上,他仰頭看向陳怡玢說:「姆媽,王叔叔和我們都會沒事的,對嗎?」

阿寶說:「笨蛋阿光,我們一定都會沒事的,王叔叔很厲害的,他會打跑日本人的!」

阿光點點頭說:「嗯,王叔叔很厲害,他的槍法好準的。」

陳怡玢摸摸他的頭說:「王叔叔一定會保護我們的。」她想着這個時候,她更應該淡定不驚才行,否則孩子們會受到情緒感染的。

陳怡玢道:「聽說你們開始讀洋文的文章了,這裏有沙弗的洋文報紙,誰來給我讀呀?」阿寶立刻將報紙搶過來說:「我先來讀!」接着阿寶就給大家讀了幾篇沙弗那邊的鄉間瑣事,比如女農場主和牧羊犬一起斗狼,還有一對夫妻倆種出巨大蔬菜的新聞等等,孩子們一下就被吸引過去了。

防空洞裏還有點燈,前任大使製造這裏的時候考慮到斷電的危機,還備了一些蠟燭和銅燈在這裏,桌椅和床等都是一應俱全的,外面戰火紛飛,日本從本國派出四艘航空母艦和巡航艦,從船上登陸到地上幾千名艦隊作戰士兵,他們所到之處無不是戰火蔓延,精良的武器讓他們在對戰中有更大的優勢。

塞德回來已經是很晚了,他帶着一身疲倦問陳怡玢是否休息好、吃好,陳怡玢都說好,塞德說:「看你這焦急如焚的樣子怎麼能吃好,你要時刻記得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你不是一個人。」

陳怡玢摸著肚子,到了晚上,小樂昭似乎困了,動靜很小了。

塞德又請陳怡玢跟他一起少吃一點,他說:「我聽人說,孕婦都是很愛餓的,多吃一點沒有問題的。」

塞德又說:「今天東城區那邊的平城圖書館在日本人的轟炸之中燒毀了,三十多萬的書冊都燒得精光,在東城區的路上好多穿着長褂子、戴眼鏡的讀書人在大罵日本人的行徑。平城圖書館是亞洲這邊數得上名號的圖書館了,裏面有很多珍貴的古書,它被毀了真的很可惜。」

陳怡玢聽了沉默了半晌,想到那些前人先輩們傳下來的古籍珍本就這樣在戰火之中被燒毀了,更是痛恨戰爭,她說:「之前我托朋友從圖書館里借來一些珍本的復刻本準備拿到我的印刷廠里擴大印刷的,沒想到竟無心插柳之下,竟把這些復刻本保存了下來,只是可惜了那些古籍珍本了。」

塞德道:「東城區那邊不止圖書館被毀掉了,連一些華人開的商鋪都被破壞殆盡,」他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殘酷的戰爭。」

此時此刻的王綬雲自然在戰鬥的最前線,從日本挑釁平城開始,他就已經將情況如數彙報給宋定海,宋定海在電話那邊卻要求他:「務必不要將戰爭擴大化,日本的要求也盡量滿足。」

王綬雲道:「委座,我願意用我的鮮血和生命保護我們的家園和祖國。」

宋定海道:「我何嘗想讓日本人在自己家裏撒野,但是我們兩國的巨大懸殊在那裏,一旦日本發動了全國性的戰爭,我們屆時難道等著亡國嗎?我們一時的忍讓也是為了群眾。」

王綬雲掛下電話之後就開始籌備迎戰事宜,自從日本人佔領了奉昭城、佔領了東北之後,他就一直在等這一天了,平城是華夏的經濟中心,是整個東南最重要的重鎮,日本人早晚有一天就吞下這塊肥肉的。

他沒有跟陳怡玢說這些事,因為他的主戰,宋定海後來還特意打電話申斥他,說:「你要知道國家與個人感情的輕重!」後來乾脆還下了調令命王綬雲與蘇州守備軍互調,結果,還沒等王綬雲將調令的事告訴陳怡玢,日本人的戰火就燒來了。

王綬雲感覺自己全身的熱血都彷彿在沸騰,都好像渴望着用日本人的鮮血來澆滅他心中的怒火,他手下的第四師將士在這兩年的操練之下,兵肥馬壯,王綬雲作為宋定海的心腹自然能在別的軍區發不出糧餉的時候得到撥款,而且他從來不剋扣糧餉,所以在他手下當兵的士官們都很喜歡他,在這亂世里,遇到這樣的長官是頗為不易的。

可是就算王綬雲早有準備,面對航母和轟炸機交織的日本部隊,他們第四師還是損失慘重,從蘇州調來的第九師也在戰亂之中一起加入到抗戰之中,第九師的呂師長與王綬雲分頭迎擊日軍,王綬雲將戰況彙報給宋定海,請求南京政府派兵抗戰,但是他們的電報都石沉大海。

平城開戰的第一天晚上,整個平城的老百姓都彷彿能聽見機關槍、步槍、炮彈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大多數人的夜晚也許都是失眠的。

第二天,塞德聯合美、法等國與日本和華夏交涉調停,李少雍作為外交部長自然責無旁貸,宋定海的集團內部對於這場在平城的戰爭亂了陣腳,甚至有人斥責李少雍作為外交部長不作為,卻被李少雍罵了回來:「我原來拜訪法國、美國等國大使,他們都是熱情相待,可是這次我在人家的客廳里坐了半個小時也沒有見到人,弱國無外交這個道理還用我跟你們說嗎?」

第四師、第九師在平城積極抗戰保護平城的舉動讓平城的老百姓都十分感動,尤其在許多愛國人士的號召之下,更是有許多人要捐款和物資給前線部隊。

張少白也知道陳怡玢懷孕八個多月了,本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攬了這一攤子事,結果陳怡玢還是過來了,她挺著大肚子在慈善管理處接待來交物資的老百姓和富商們。

很多人都是知道陳怡玢是王綬雲的妻子的,師長太太在這裏為前線籌集物資和錢款讓很多人的心裏出奇的安定了下來,尤其是陳怡玢冷靜從容不迫的樣子,她說:「我相信王師長,他的後方就是我們的平城,他不能退後一步,他說過,即使流干最後一滴血,也要為祖國和人民鞠躬盡瘁。」

很多學生竟自主的向陳怡玢鞠躬,說:「請替王師長收下我們的敬意。」

陳怡玢道:「這可不敢,他是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當不起大家的禮,他只是做到了應該做的。」

來捐贈的人之中還有沈應東,曾經在東半城稱霸一方的沈應東對那裏有深刻的眷戀和熱愛,他身後站着的是『和安西醫學校』的學生們,他們身上穿着西醫學校統一的制服,陰丹士林布料的立領褂子外穿着一件白大褂,本來白色大褂是他們在上醫學課和解剖課程的時候才會穿的,這會兒都不約而同的穿了起來,看起來這些學生就像是一支白色的部隊一樣。

『和安西醫學校』的學生們集體穿着白大褂到這邊來幫忙的景象讓很多老百姓都看到了,他們不約而同的駐足,沈應東代表學生們請願,他說:「張老闆、陳老闆,你們作為我們『和安西醫學校』創始人,我們的學生們想對你們彙報一下想法,他們想到戰場上去幫助那些傷兵治療。」

陳怡玢說:「他們還是學生,戰場上槍炮無眼的。」

沈應東說:「可是如果平城失守的話,我們這些老百姓在日本人的刺刀之下還有什麼好果子吃?現在不儘力什麼時候儘力?」

沈應東的話得到了在場多數人的響應,和安西醫學校的學生們集體請願,學生代表管陳怡玢和張少白叫做「陳先生和張先生」,他說:「當年我們入校的時候就曾經簽訂過協議,如果畢業后從軍的話我們的學費是全免的,這幾年我們在學校里學習到了很多知識,國難當頭,正是需要我們出力氣的時候,否則我們學了這些年的西醫又是為了什麼?」

學生的一席發言獲得了在場老百姓的叫好,有人甚至也紛紛響應想去從軍,現場一下亂了起來。張少白跟沈應東說:「沈校長,這件事,我同意了,凡是去戰場上幫助救援傷兵的,不僅學費全免,回來我還每人給五十塊大洋!」

當天晚上,趁著戰火漸歇,沈應東領着這群穿着白大褂的學生們上了戰場。沈應東自己也穿着白色的大褂,他身上揣著當年在東半城叱吒風雲時的駁殼槍,還有那把跟了他好多年的短刀,他摸著刀身說:「決不能這麼窩囊著死了。」

這群醫療學生的到來為第四師和第七師帶來了新的血液,張少白和陳怡玢募集到的物資也很快送到了前線,王綬雲接到陳怡玢給他的一個紅線穿着的小荷包,荷包里還放着一道平安符,王綬雲無奈道:「嘉和也開始迷神信鬼了。」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服里貼著肉皮,心裏想着:「嘉和等我。」

天亮之後,機關槍掃射的聲音再一次響在平城外。王綬雲領着士兵們沖在前面,臟污的臉上只有那雙明亮的眼睛還能看到曾經那個英挺的將官模樣,那些書卷氣息的溫和之感早已從他身上消失殆盡,他端著槍開始向敵人射擊。

戰爭持續到第五天,以沙弗大使塞德里克為代表的洋人大使和國聯終於調停成功,華夏和日本迎來了三天的停戰修整時間。

王綬雲在這個時候給陳怡玢打了一通電話,他說:「嘉和,我很好,不要擔心,這次調停之所以能成功就在於我軍的小勝,我已經向委座申請援軍了,援兵很快就會到了。」

陳怡玢清楚的知道上輩子這場戰爭之中華夏是弱勢的,儘管軍民都在堅持抗戰,可是華夏的傷亡卻是日本的三倍那麼多,最後還是用一些賠款手段止息了這場戰爭。她上輩子與王綬雲本是不太相干的人,也沒有特意去記得他的事情,可是現在卻想起來,既然他已經官至師長,為何上輩子在這場戰役之後來沒有在報紙上看到他的名字了呢?

陳怡玢一想到這些就恨自己上輩子應該多多關注政局和軍隊的,可是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王綬雲在電話那頭說:「嘉和,你放寬心吧,好好養胎、生下小樂昭,我就記你頭等功!」

可是三天之後,日本人開始從本國增派了兩艘巡航艦和水雷艦隊,同時艦隊還從本國運輸來陸戰士兵三千人投入到新的戰爭之中。而王綬雲以為的宋定海的支援卻遲遲未到,過了兩日,一個炮兵團從南京運輸到平城加入了戰爭,與日本人的航母、轟炸機、陸戰隊相比,第四師和第九師的戰爭更艱難了。

塞德里克雖然一直在為調停兩國戰爭奔走,但是日本方面的回復卻一直不容樂觀。

陳怡玢這邊一直設立了慈善捐贈處,她挺著肚子在裏面工作,這樣彷彿能忘記她對王綬雲的思念和擔憂。黃薇甜的電話常打到塞德這裏來關心陳怡玢,但是隨着戰爭的深入,電話線也被日本人炸斷,她跟黃薇甜也失去了聯絡。

大批的老百姓捐贈著物資和金錢,可是焦灼的戰局甚至連給前線送物資都變得十分危險,但是張少白手下的一些白相人還是擔起了這個責任,這讓張少白的名氣在平城更響亮了,以前提起張少白那是下九流人物的第一把交椅,但是張少白的義舉和戰爭之中表現出來的擔當讓平城老百姓都對他豎起大拇指。

在日本第二次從本國增兵的時候,陳怡玢生下了孩子,當時的她還在慈善處登記善款,可是起身的時候大腿之間流下了溫熱的液體讓她知道羊水破了,很快就被送到了醫院。

塞德趕來陪在陳怡玢的門外,當醫生告訴他陳怡玢生了一個女孩的時候,塞德低聲的道:「王樂昭啊……」

新生命的出生也沒有給平城的戰爭局勢帶來曙光,日本第二次增兵的是陸軍作戰隊,海軍艦隊的長時間與華夏焦灼的局面使日本方面失去了耐心,終於將他們的王牌陸軍運到平城的戰場上了。

而宋定海也將江西的第十六軍調來投入戰場,同時還有一隊中央重炮團,這是宋定海一手培養起來重炮團,他們的登場使戰局暫時傾向了華夏,但是日本陸軍加入了戰場之後,他們的堅槍利炮和坦克壓平了東城區那些脆弱的軍事掩體……

每天都有報紙在報道東城區的戰局,陳怡玢看着已經褪了黃疸變得白嫩的小樂昭,她親親她的小臉蛋,說:「小樂昭,爸爸一定會平安的,他還沒有看過你呢。」

戰爭又繼續持續了半個多月,期間日本和華夏不斷的增兵也不斷的傷亡,終於在國聯和沙弗、美國等大國的聯合震懾之下,日本在傷亡四千人之後,也終於同意了停戰,同時的華夏傷亡士兵為一萬三千多人,這個巨大的傷亡數字讓所有人都沉痛。

籠罩在平城頭頂一個多月的戰火終於停止了,但是東城區外遍地戰死的士兵和百姓的屍體,東西城區的鐵閘門打開了,可是東城區已經被戰火破壞得幾乎殆盡,在一片廢墟之上,有人在嚎啕大哭痛失家園,有人在木然的搬掉磚頭瓦礫,滿目的蒼涼。

陳怡玢以為儘管經歷了一個痛苦的過程,但是陽光終究會穿透烏雲的,就好像這平城的戰爭一樣,就算戰後要重建很久,但是戰火終究還是停止了。

然而一個迎面的痛擊讓她疼得說不出話來。

王綬雲戰死在了沙場。

他在日本佔領東城區火車站的時候帶兵沖了上去,被日軍掃射的子彈射穿了胸膛,他終於如他曾經的誓言那樣:如果我要死,就死在與敵人作戰的戰場之中,我願意為保護民族和國家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王綬雲,王隨慶,死了。

一個多月之後

談判了一個多月的停戰協議仍然在焦灼,在沙弗領事館里,由多國代表聯合開的調停會議再一次舉行,會上日本方面列出了答應華夏停戰的條件,這些苛刻的賠款組成了這個所謂的和平協議,儘管這個和平協議是如此的讓人失望,而第四師殘留人員被調回南京由宋定海直屬作戰部隊接收,同時平城又迎來了新的駐軍部隊。

那天正好是小樂昭百日宴的日子,塞德和李少雍在會議結束之後,一起去陳公館看望陳怡玢。

黃薇甜和李少雍在戰後第一時間回到了平城,黃薇甜一直陪在陳怡玢的身邊,她在火車上就知道了王綬雲戰死沙場的消息,見到陳怡玢抱着孩子在客廳里失神的樣子,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眼淚無聲無息的控制不住,她跑到陳怡玢身邊喊了一聲:「嘉和……」然後從側面將陳怡玢和小樂昭一起抱住。

陳怡玢反倒沒有哭,說:「快看看小樂昭吧。」她逗弄著孩子,對黃薇甜說:「她的大名叫做王樂昭,是隨慶之前給她起的名字,小名還沒有想好,由你這個乾娘來起吧。」

黃薇甜臉上還掛着淚水,她看着襁褓之中白白嫩嫩的孩子,說:「歡慶和平的到來,小名就叫歡平吧。」

陳怡玢道:「歡平,這個名字很好。」又對孩子道:「以後你的小名叫歡平啦,快看看這是你的乾娘。」

黃薇甜看着仍舊冷靜若常的陳怡玢,心裏難受得不知道說什麼。

在一個月的陪伴之後,陳怡玢仍舊如常,甚至連王綬雲的日常衣物都沒有處理,他的東西都擺放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停戰後的祭奠禮上,王綬雲的遺體因為被炸毀,用的他殘破的頭盔作為衣冠冢的替代品,頭盔裏面寫着『第一軍第四師師長王綬雲』的字樣,陳怡玢甚至沒有去參加這個祭奠禮,與王綬雲一起參戰的第九師師長來勸過她之後,就沒有人就這件事來勸她了。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親人和朋友們時常來看望她和孩子,黃薇甜更是帶着小福寶住在了陳公館,生怕陳怡玢有一點想不開。陳怡玢雖然看似正常,但是在痛失愛人之後,她這種正常反倒讓所有人的心裏都在難過和害怕她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小歡平百日宴那天,陳怡玢請了幾位至親好友來陳公館里一起吃了頓飯,飯後大家一起喝茶的時候,陳怡玢跟大家說:「我知道你們都怕我做出什麼事情來,但是我不會的,我還有歡平和阿光,他們還沒有長大成人,我不會做傻事的。」

她又說:「而且,隨慶在參戰之前跟我說過讓我等他,我會一直等他的。」

「就算要死,也是死在我的心裏,但是現在,我心裏不認這件事,我當隨慶還活着,只是他回不來了,我願意這樣一直等着他,直到我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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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老而為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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