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醒來

第一章醒來

憐蕾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緩緩地張開眼眸。入目的淡紫色綴著粉白色流蘇的床幔、以及床頭上掛著的天青釉的風鈴,令憐蕾那有些慌亂的心安定了不少。

家嗎?「呵呵……還好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憐蕾嗤嗤的笑出聲來。

活動了幾下有些僵直的身體,憐蕾坐了起來、抬手撥了撥風鈴。「叮叮咚咚」一連串悅耳的聲響傳入耳膜,憐蕾的手僵直在空中、神情閃現一絲迷茫。「修好了嗎?」有些蒼白的唇掛上一彎微甜的笑意。

甜蜜只維持了一刻、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一陣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傳來。

一道纖細的影子、風一般的由門縫裡擠了進來。或許是心裡裝了太多容不下的事、影子顯得很慌亂、碰翻了擺在門腳的花架,帶出一陣「稀里嘩啦……」瓷片碎裂的聲響。纖細的影子看著滿地碎落的瓷片、愣了個神,頭微微垂下、雙手攥住自己小襖的衣襟不安的搓動著!一時間屋子裡再次沉寂起來。

窗口遮掩的繚綾濾去了刺目的光線,繚綾上幾隻玄鶴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房間頓時沾染了些仙靈之氣、飄渺而又冷清。嘴張了張、憐蕾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又似乎捉住點什麼——眼前的場景似曾自己在什麼時候見過,可一時間腦子有點渾渾噩噩的……

輕輕地晃了晃頭,「這丫頭自打陪嫁過來就笨手笨腳的,沒少生了事端,或許是之前也打翻過花瓶!」憐蕾自顧自的想道。

等那纖細的影子反應過來、蹲在地上收拾好地上散落的瓷片、氣也差不多喘勻了。憐蕾的眉微微蹙了蹙,出身大家、使憐蕾對禮儀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憐蕾冷聲說道:「淺荷,一驚一乍、毛手毛腳的,是不是將我教你的規儀都忘到腦後了?」

憐蕾容貌淡雅清秀、有些病態蒼白的臉襯托出眼眸的烏黑、顯得格外深邃,令人難以窺破她心裡的絲毫想法。一身素衣、頭髮只是簡單地用玉釵在腦後挽了個纂,既不雍容也不華貴,與她端莊的氣質有了些許的反差。她要是不說、誰也不會將她和尚書府的嫡長女、禮部侍郎的髮妻聯繫在一起。

「小姐,此時哪還顧得上什麼規儀?今天我回府,在府邸的『暢春園』奴婢看到了……」淺荷被憐蕾有些清冷的聲音喚過神來,將手心中的碎瓷片隨意的丟在地上,跺著腳、有些急切地說道。

「轟……」淺荷的話語宛如一聲炸雷響徹在憐蕾的腦海里,獃獃的愣了一會,憐蕾喃喃的說道:「暢春園?淺荷……」憐蕾似乎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淺荷在自己的記憶中是死於三年前……而且是因為自己將她關進柴房反省、以至著了風寒藥石無效、撒手人寰的!至於為什麼反省似乎就和這「暢春園」有些瓜葛……憐蕾頭痛欲裂、心也沉到了谷底!

似乎是想要確認什麼,憐蕾踉踉蹌蹌的跑到窗邊,「嘩啦……」一聲拽開窗帘,木格子窗的白絹上貼著一副鴛鴦戲水的剪紙,憐蕾伸出手、纖長的手指有些輕顫的撫摸向兩隻鴛鴦相連的部分,微微硌手的觸覺提醒著憐蕾、這就是三年前自己剛剛學會剪紙時剪壞了、而又有些不舍、硬生生粘貼在一起的那一幅。

「不可能……不可能……死而復生、滑天下之大稽!嘿嘿……一定是我自己在嚇自己」或許是為了再次確認自己只是在做夢,憐蕾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劇烈的痛提示著憐蕾這一切都是真的。

歪歪斜斜的躺倒在身邊的太妃椅上、視線茫然四顧、最終停留在床頭懸挂的風鈴上,憐蕾這才發現原本壞掉的「鈴柱」上那刺目的裂痕已經不見了蹤影,三年前?三年前的自己此時在做什麼?饒是憐蕾絞盡腦汁也記不起一絲半毫!

手有些無力的搭在手邊的矮几上,濕濕的、黏黏的感覺,令憐蕾皺了皺眉。歪頭看過去,一張打了豎格子的宣紙上寥寥草草的寫了幾行字、像是剛寫上去的、墨跡還沒有干透!

集中了一絲精神、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字跡、一瞬間淚濕眼底,原本的記憶像決了堤的洪水般、滔滔不絕、洶湧不已的灌注到憐蕾的腦海里,這張紙貫穿了憐蕾的人生、也是她承受苦痛煎熬的開始,雖然她寧願忘記、卻又時時記起!

「世上沒有後悔葯」、要是有的話、憐蕾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也有購得一份。只是過去真的就只是過去了,不管她過往的多少日子以淚洗面、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所有的事無論對與錯、註定不會更改!

心在滴血、憐蕾握紙的手有些顫抖,淚水模糊了憐蕾的視線,黑色的字元彷彿跳脫了紙張的束縛,憑空的凝聚出一張笑臉、一張憐蕾熟悉無比的笑臉。「既然騙我……為何又讓我明白?」憐蕾喃喃自語道。

紙是一張完整的脈案,上面寫著先:「先天不足,脈象紊亂,症見胸痹、心悸怔忪……」這張紙憐蕾並看不懂,現如今憐蕾依舊只是識得上面的文字罷了!可那老醫生的話語憐蕾是記得的,「『體弱應少勞,車破宜輕載』,虛不受補、藥石就不給夫人開了……注意休息,飲食清淡些,如果可能閨房之趣盡量減免些……心緒豁達、自可延年無虞!」

連葯都沒給開,憐蕾記得自己當時是慶幸不已的,心口痛、時不時的眩暈、自小也發生過幾回,所以憐蕾也並不在意。雖說自打自己生了女兒,心口痛發作的頻率更加頻繁一些,時不時的、多走幾步路都會感覺胸悶氣短的,可休息一會不適的感覺就會消散。

憐蕾以為這次昏倒、不過是這幾日自己的女兒「輕舞」感染風寒,整日里哭鬧不休、自己累了一些、休息休息就會恢復如初。

記得當時自己並不想告訴自己的夫婿,那時的他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地,有時憐蕾自己都分不清在自己的心裡、究竟是夫婿重一些,還是女兒「輕舞」更重要一點。

「伴君如伴虎」憐蕾知道夫婿外表的光鮮下、隱藏的是一顆如履薄冰的心,憐蕾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而增加夫婿的負擔、分了夫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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