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奇怪了,就她這張嘴,整天烏鴉嘴似的,不是說她和誰吵架,就是誰又欺負她了,怎麼她之前還能夠把她當心腹這麼久?

柔心被噎了下,看著兩個二等丫鬟手裡拿的東西,理直氣壯的又道:「難道不是嗎?姑娘都收拾了一堆東西要走了。」

宛玲瓏輕哼了聲,「你就巴不得人一點好吧,我帶著這些東西是要往世子爺那兒去,咱們是夫妻,哪能夠不蓋同一條被的。」

柔心大大吃了一驚,才幾天時間,宛玲瓏怎麼突然改了念頭,甚至還主動要搬去世子爺的屋子?「姑娘,你之前不是還嫌棄世子爺的屋子裡漫著一股子藥味嗎?還說……」

「還說什麼?到底是你說還是我說?你要是嫌棄的話,你就待在這兒吧,我屋子裡的東西多,一時也搬不完,你既然跟著我這麼久,就在這裡守著吧。」

宛玲瓏皮笑肉不笑的說完,就招呼其他丫鬟跟著她一起走,留下柔心一個人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發楞,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肖承安身邊的人也是滿臉的疑惑,不明白世子妃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大戲。

「世子妃,您這是……」就是口舌最伶俐的五經,看著一堆女子閨房裡該有的東西就這麼跟著世子妃堵在門口,他也反應不過來。

「啊!讓讓!讓讓!」宛玲瓏這次沒被擋在門口,所以她很會見縫插針的拿過丫鬟手中的鋪蓋棉被,直接就往裡頭的內室走。

直到把自己的鋪蓋都放在邊上的軟榻上,她才轉過頭,眼神不敢對上肖承安,只能對上一臉無奈的五經。

「我跟世子爺可是夫妻。」她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的說著,然後克制著自己越來越紅的臉,像是辯解一樣的解釋,「我們不就該睡在一……間房裡?」

在自己的地盤上,她可以大聲的嚷著,說夫妻倆就是要睡一個被窩,但在這裡,在肖承安同樣看著她的情況下,她突然覺得那樣的話說出來有點羞恥,所以一個被窩就改成了一間房。

五經和其他人都被這話給震得說不出話來了。

道理是沒說錯,但是世子妃這樣堂而皇之說出來,怎麼就這麼讓人彆扭呢?

肖承安看著一屋子裡的人全都安靜下來,再看向軟榻上的鋪蓋,淡淡的吩咐道:「全都下去。」

這一聲命令像是一個開關,不只四書五經,就是宛玲瓏自己帶來的人也全都跑得一乾二淨,連她想出聲攔一下都來不及。

她忍不住跺腳。「這到底是誰的奴才啊!真要有事兒,還能指望這些人給我擋著嗎?」

肖承安看著她,面無表情的問:「在這屋子裡,你覺得還能出什麼事?」

宛玲瓏尷尬的笑了笑,忽然覺得屋子裡的溫度升高許多,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就只是站在那兒看著她,她卻覺得就像那天看著他一口一口咬著雞肉的模樣,讓她光看一眼都覺得有些心跳加快。

她曾看過一些話本,那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怎麼都不曾寫過,當一個姑娘看著一個男人吃飯都會心跳加快,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慢慢走向她,在距離兩步的地方停下。「為什麼突然想起要搬過來?」

他還記得,之前他不過把一本她的書給扔出去,她就宛如小母獅一樣憤怒,甚至連她的屋子也不准他踏進去,怎麼現在她突然開始討好他,甚至不在乎他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她,仍執著的想要靠近他身邊。

「為什麼……突然改了態度?」他定定的瞅著她,再一次問道。

宛玲瓏望著他,吶吶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能夠說是因為重來了一輩子,她才發現自己一直都看不上的他,實際上才是對她最好的人,所以她為了改過自新,才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

不!如果這樣說,或許會讓人覺得她是一個瘋子吧!但是真要說謊……看著他眼裡那瞭然的目光,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的拙劣謊言能夠騙得過他。

「我、我……」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肖承安靜靜的看著她,原本帶著一絲期待的眼神,在她的沉默下緩緩黯然,最後他轉過身去,冷冷的丟下話,「我不習慣和人同房,等等把東西搬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聞言,宛玲瓏難掩錯愕,眼底閃過濃濃的懊惱,這一瞬間,看著他的背影,她忽然有股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坦露出來的衝動。

不管是前世,或是今生。

到了晚上,等肖承安從安王妃院子回到自己屋子的時候,他看見的除了已經在軟榻上鋪好的被子外,還見著穿著白色裡衣和里褲、披散著一頭長發的宛玲瓏,不安局促的站在那兒。

他冷聲道:「誰讓她繼續待在這兒的?」

他消瘦的臉上與其說是面無表情,不如說剛硬冷酷得像塊冰,聲音里並沒有特別威嚇的味道,但就是讓人忍不住顫抖,眼睛里的嚴肅冷硬,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不怒自威。

四書、五經和其他下人冒著冷汗站在後頭,卻不敢辯解,只等著主子一聲令下,他們就得下去領罰。

這就是素心院的規矩!

宛玲瓏也在這一瞬間怔住了,她緊咬著唇,倔強的把事情全扛在自個兒身上,「別罰他們,是我拜託他們讓我待著的。」

肖承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卻還是下了命令,「一個人下去領五個板子,再有下次,就直接領五十個板子。」

幾個下人頓時間鬆了口氣,五個板子的責罰算不上什麼,真要說的話,也就是比較折損面子而已。

待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宛玲瓏死死的咬著唇,迎上肖承安的目光,兩人視線相對之際,她只覺得滿腔的委屈都不知道該怎麼說,眼眶一熱,積蓄的淚水都要含不住了。

肖承安沒想到處置幾個下人而已,就差點要逼哭她,這種無意間成了惡人的感覺,讓他有著一絲絲的煩躁。「這屋子今日就讓給你睡,明日一早就給我搬出去。」他平淡的說完,看著她似乎下一瞬就會哭出來的表情頓了頓,隨即轉身要離開。

宛玲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光看著他離去的動作,心裡就酸澀得不行,原本只是含在眼眶裡的淚,突然像是斷線珍珠一樣一顆顆落了下來。

他不知道,上一世的她,做了多少對不起他的事情。

雖然她一直守著清清白白的身子,但是和別的男人私相授受,最後還被人栽贓陷害,讓他背上一個娶了不守婦德女子的壞名聲,甚至最後聽說他都病得幾乎要下不了床了,還要替她的哥哥和爹爹周旋,保下他們一家子的性命,也讓她免得淪為他人妾室。

而在最後的最後,就在她以為這輩子註定只能青燈古佛的為所有愧對的人吃齋念佛求一生平安的時候,她卻收到了他的信。

信裡頭沒有長篇大論,也沒有婉轉言詞,只有簡單兩句話——若她還願意回來,兩個人就再也不提往事一起過日子。

一想到這裡,她的淚不自覺落得更凶了,看著他枯痩的背影,她突然想要上前抱著他,她想要好好的告訴他,上輩子她到死都來不及親口對他說的一聲抱歉。

眼看著他就要走出屋外,她顧不得擦乾淚,被這樣的念頭驅使著,小跑步衝上前去,從他的背後猛力一抱。

她的手不敢出力卻也不敢放鬆,抱著他,感受著他比自己還要略低的體溫,很怕這一刻全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夢境。

不管是罵她還是對著她笑,不管是鼻間淡淡的藥味,這全都是他,那個讓她虧欠又不知道該怎麼才好的他。

一想到這裡,她像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又激動的狂哭不止,半晌說不出話來。

肖承安被她那猛力一抱,一開始差點岔了氣,本想甩開她的手,卻在聽見她再也控制不住的狼狽哭聲后,手靜止在空中,臉色變幻莫定。

她哭得連他都能感受到背後的衣裳濕了一大片,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有些僵硬的安撫道:「別哭了。」

「不!我要哭!我還要說對不起,肖承安,我那麼傻……總是拖累你……」話說了一半,宛玲瓏還是很有理智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肖承安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又聽到她反抗的話語,再也忍耐不住的拉開她的手,轉過身子,蒼白的手指惡狠狠的抹上她的臉,粗魯的想擦乾她臉上的淚水。

「不管你有多傻,你總是我的世子妃,記得有我會替你收拾殘局就是了,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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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振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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