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 江湖生死知多少

雙方就那麼打了起來，在夜裡，原本安靜的小鎮，再次掀起了波瀾，變得非常的喧鬧。

一層殺氣籠罩著這個地方，這是一場高手之間的對決，非常的精彩，也非常的慘烈。

我並沒有參與其中，此刻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旁觀者似的，僅僅是躲避著殺機，我甚至溜到了一邊，等待著機會。

不知道什麼時候戰鬥接近了尾聲，有人倒下了，有人受傷了，還有人昏迷不醒，而我卻是完好無損的。

為了不殃及到我自己，我選擇了逃避，打算暫時離開這裡，不過我在走之前，背著一個受傷的人，他是屬於黑法師的一員，此時正在流血，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這人就是先前和我對話的那個人，他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靠著我，等我把他帶著離開現場，他看起來好像已經精疲力盡，甚至快要死了。

「哎哎，你堅持一會兒，我馬上想辦法救你。」我按住他的傷口，打算給他做一下止血的處理。

他眨了眨眼睛，很虛弱的說道：「為什麼救我？」

我很認真的說道：「你別說話。保命要緊，我救你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心裡有數。」

他咳嗽起來，說道：「你想從我這裡找到董老闆對不對？」

「你很聰明，看來你還有救，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剛才不帶你離開，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就算你帶著董老闆的秘密，死了就不值得了，什麼都沒有，我知道你有信仰，也有原則。」我說道。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他苦澀的說道。

我聳聳肩，說道：「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說。我也不會勉強你，但是希望你還有求生的本能，你現在失血過多，隨時都會死，這裡沒有醫療條件，我也不是醫生，你如果還想活著，就請配合點。」

他仰頭看著夜空，嘆口氣，說道：「我沒想到我會死在這個地方，我知道走上這條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可是我還是一意孤行。」

「別那麼多感慨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有時候我們還可以換個角度去思考，就比如剛才，如果我拼了命的去跟你們打，我肯定早死了，但是我還活著，這就是生存的智慧，是一種樂觀態度。」我說道。

「賤男虎，你果然名不虛傳，你這次就好像是坐收漁翁之利了。」他說道。

我笑了笑，看著他的血止不住，而他越來越難受了，我有點急了，說道：「哥們，不得不宣布一件事，你快要死了，真是很遺憾啊。」

「我做這一行的時候，就料到會有今天了，不過你別指望我會告訴你董老闆在哪裡，這是我的信仰，也是我最後的尊嚴。」他說道。

我嘆口氣，四處看了看，心想還真是個倔強的人，我想我拿他沒辦法了，勸也勸不動，我也是有些累了，我笑了笑說道：「哎，人的命就是這樣吧，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

他眼皮快要合起來了，當看著一個人死的感覺，是很奇怪的，我原本打算就那麼放棄的，但是無意間，我看見了周圍的建築物，想起什麼來。

「哥們。或許你不必死，你也別那麼悲觀了。」我立刻把他抱了起來，朝著一個方向跑。

「你送我去哪兒？」他疑惑道。

「我們賭一把。」我加快了速度。

幾分鐘后，我眼前出現了一個小醫院，這時候的醫院，亮著昏暗的燈，說是醫院，其實不過比診所要大點。而且裡面就是個值班的老頭在看著大門，這時候已經睡著了。

連夜診都沒有的小醫院，而那看門老頭居然在打呼嚕，一隻狗被我們驚擾了，沖著我們叫喚，我一腳把狗踢暈了，朝裡面衝過去。

我砸開了一扇門，到了藥房去，開了燈，我就胡亂的尋找了起來。

我不懂醫術，但是此刻我想救這個人，聲音把那個老頭給驚擾了，他拿著手電筒慢吞吞的走過來，聲音嘶啞的問道：「誰在裡面啊？」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瞥見我們身上的血，愣了愣。把手電筒扔掉了，連忙說道：「我，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你們別傷害我，我年紀大了。」

我沒說什麼，老頭轉身就跑了，叫都沒有叫一聲。

我繼續尋找，弄了一些葯。我是看見上面的一些字，覺得對傷口應該有用的吧，至於藥量，我也不管那麼多了。

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個漢子，我說道：「哥們，對不住了啊，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生死有命吧，看你的造化了。」

我把葯塞了一些在他的嘴巴里，然後又朝他的傷口抹過去，給他重新包紮了一遍，就開始等待著。

他在用過葯之後，開始掙扎了起來，渾身抽搐，整個人都顯得很難受。

我有點擔心了，心想應該是用錯葯了，沒有起到效果，他反而死的更快了吧。

「真對不住啊哥們，你要是就這樣死了，可不要怪我，我可不是故意的，也是想救你，我看你也是差不多了，死之前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遺言我可以給你帶個話。比如你想見見什麼人，還有什麼遺憾，老夫可以考慮下，有空幫你完成的。好歹你也是條漢子。」我說道。

他嘴角抽搐了幾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正是眼睜睜的看著窗外，眼皮緩緩的閉上了，那一刻。他的眼神透著對這個世界的眷念，兩行淚水滑落下來，就沒動靜了。

我感到很沮喪，一個人生前無論是做什麼，死的時候，都是一樣的想法吧，我不知道他想了什麼，或許是他生前認識的人，一些還沒有做完的事情，這一生的經歷，總之一切都完了，就在閉眼的一瞬間。

我望著窗外的星空，心想如果我死之前，會想些什麼呢，我不是沒經歷過生死，只是我命大活了下來。不管是不是在這個道上混，容易死一些，還是普通的生活，誰都難逃一死吧，人生真的會有很多的遺憾的。

我苦澀的笑了笑，心裡想起了那些我認識的女人們，還有我的一些兄弟，和我那些曾經的瘋狂的歲月。感慨萬千。

我打算離開，回去找教官她們了，看來我今天是白忙活了一場了，也不知道惡棍和那些人怎麼樣了，這件事要想繼續追查下去，只能是去把董老闆的兒子放出來當誘餌吧，黑法師那些人，應該不會放過董老闆，不過這件事的希望不太大。

我正要走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咳嗽聲，我扭頭一看，那個人居然活過來了，他嘴角流著血絲，雖然臉色很不好，但是好像沒有那麼痛苦了。

睜開眼看了看我，居然朝我露出了笑容來。

「我還沒死嗎？」他問道。

我愣了愣。點點頭，說道：「卧槽，你命也是夠賤的啊，這樣都死不了，是不是閻王爺不想收留你？嫌棄你身上太大的藥味了？」

「是吧，我也不清楚，我的命是你撿回來的，能不能給我一點喝的？」他問道。

我四處看了看，沒有水，我半開玩笑的說道：「我這裡有尿你喝不喝？」

「你在侮辱我？」他有點生氣了。

我哈哈大笑，去找了幾個葡萄糖來，給他喝了，他好像好受了不少，我把他扶起來，讓他靠在牆壁上，他望著遠方的夜色。很感嘆道：「活著真好，我突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還活著。」

「喂喂，你別跟我講什麼哲理，我可沒興趣。」我好笑起來。

他搖搖頭，說道：「我說的是真的，你沒有死過。你真的不清楚頻臨死亡的那一刻是多麼的眷念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絕望，那種感覺，你很不甘心也說不出來，然而當你忽然睜開眼的時候，你會發現，原來世界是這樣的，你是愛這個世界的。你的心好像受到了一次洗滌和凈化，你以前所有在乎的都不算是什麼，因為命沒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撓撓頭，說道：「看來你的確是頓悟了，怪不得和尚啊道士啊，都會有這一說法呢。」

「是，頓悟了，賤男虎，我打算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就算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吧，你說呢？」他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倒是很意外，說道：「如果你不說，我也不逼你，老夫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你是個不錯的人，豪爽有義氣，雖然你救我是想利用我，但是我也感激你。」他接下來把董老闆的事情告訴了我，又說道：「希望你會成功吧。」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不打算繼續管這件事了？」我問道。

「是，我看開了，我要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就當是我死了吧。我想我們組織的人，也會以為我死了。」他有些艱難的起身，一瘸一拐的朝夜色里走。

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朝我露出了一絲真摯的笑容，說道：「賤男虎，如果有一天我們還能夠相見，希望我們可以做朋友，傾吐心扉暢談人生，祝你成功，找到你想要的。」

我點點頭，笑了笑，等他走出去，卻突然聽見了一聲槍響，等我衝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仰頭看著夜空。臉上還帶著那一絲笑容。

我看見了不遠處一雙陰冷的眼睛，不是別人，正是惡棍。

「賤男虎，你真會躲啊，來這裡了，是不是受傷了？」惡棍搖頭晃腦的說道。

「去你嗎的，你怎麼找這裡來了？」我惱怒的捏著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