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妾(二)

「龍哥哥，你在嗎？」天意一推門，走進書房。

龍從賬簿中抬起頭看了天意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專心地核查。

天意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龍，眼睛轉了轉，老實地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塊茶几上的糕點，靜靜地吃了起來。

直到天意拿起第四塊，龍再一次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說：「想留下他們是嗎？真的覺得我那麼老嗎？」

「呃？咳咳……」天意嚇了一跳，來不及咽下嘴裡的糕點就被嗆到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用力地拍著自己的胸膛。

龍無奈地掠過來，將茶杯端到天意的面前，心疼地說：「快喝口水順一下，幹嘛把自己弄得好無辜的樣子，是想讓我的心裡愧疚，嗯？」

「龍哥哥在說什麼嘛，」天意一口氣把水喝光，抓住龍輕拍自己的手，問：「誰說龍哥哥老？你告訴天兒，我去幫你出氣！」

「小傻瓜，當然是那個長公主嘍。」龍擠進椅子里，把天意抱上腿，說：「那個長公主說我比你大十多歲，等你風華正茂的時候，我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不足以再服侍好你了，所以，她好心地送了兩個跟你年紀相仿的美男來陪伴你。要是我不接納的話，就說明這兩個還不好，會再送更多更好的來。還說，身為皇家的女婿，就要有這種心理準備，讓我要想開些呢。」

「大姐真是的，幹嘛寫這些，龍哥哥，我們不理她。」天意摟著龍的脖子，小聲地說：「龍哥哥一點兒都不老，我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龍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來，親了下她，問：「那你是同意我把他們送走嘍？」

「呃？那個嘛，」天意歪了下嘴角，揪起小臉為難地說：「龍哥哥，我看他們都不是壞人，……那個，你先別生氣，我不是想收了他們，真的……呼，你好嚇人呢。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讓他們也在我們這裡找個差事做，這樣，他們也不至於再流落到那種風月場所，做個正常人，好不好？當然，你還是要先確定他們的身份，這個我懂。龍哥哥，你會認真考慮的，是不是？」

看著天意竟然跟自己這樣小心謹慎地說話，龍的心裡很不舒服。曾幾何時，天意跟自己這樣客氣了呢？是自己的態度讓她已經懂得要看自己的臉色過日子了嗎？天意的本性，是自己在逐漸埋沒了嗎？

天意看著龍那變幻不定的臉色，擔心地問：「龍哥哥，是天兒太過分了，是嗎？天兒知道龍哥哥的心裡只有我一個，天兒也會這樣做的，真的。只是，他們倆兒看著好可憐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們的……」

未了的話，被龍堵在小櫻唇里，天意雖有些莫名，但還是很快就沉浸在柔情當中，不能自拔。

許久后，龍才結束了這個長吻，看著天意充滿情慾的雙眼，滿意地笑出來，低聲說：「天兒，什麼時候都不用擔心龍哥哥，想怎麼做，跟我說就好，不要再這樣小心翼翼地來跟我商量。我要天兒一直像從前一樣，明白嗎？就算天兒有三宮六院，我也是那個為你執掌後宮之人，你不用再操心這些事了，交給我吧。」

「呃？龍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天意的大腦正常思考了，心急地解釋道：「我對龍哥哥絕無二心，真的。龍哥哥，我只是感覺他們不是壞人，但是，還要你來核實一下他們是否真心想跟我們在一起的，好不好？我覺得他們都是人才，錯過了有些可惜呢。」

「知道了，天兒，我們去吃晚飯吧。」龍抱起天意向外走去。

「龍哥哥，我好像已經吃飽了。」天意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那陪我一起吃好了。」龍一出門，就看見志明站在那裡，笑著問：「來找我吃飯嗎？走吧，把那兩個[美人]也叫上，怎麼了？」

志明一臉的委屈，看了天意一眼，低下頭，堵氣去找紫荊他們了。

坐在飯桌上，天意不時地看到志明和佳寶送給她不滿的白眼兒，有些納悶兒地問：「你們倆怎麼了？我不記得得罪你們了？」

他倆一起哼了一聲，低頭猛地扒著白飯，不再看天意，也不看任何人。

天意的眼睛在龍和季叔的身上轉了轉，無聲地問：「我怎麼了？」

龍笑著揉了下她的頭，說：「吃飯，多少吃一些，不用管他們。來，這天的紅燒排骨燉得很夠味，吃一塊。」

嘴裡嚼著龍哥哥喂的排骨，天意的眼神掃向一臉瞭然的季叔，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季叔沖她點了點頭，對志明說：「今晚，志明跟我巡府。」

「哦？好的。」志明三、二下解決掉飯，起身說：「我吃好了，大小姐，我先出去了。」眼睛都沒抬地轉身走了出去。

佳寶連忙將碗里的飯倒到肚子里，也跟著起身說：「我也吃好了，出去了。」緊隨志明走了出去。

天意呼出一口氣，說：「今晚的飯吃得好壓抑，龍哥哥，他們怎麼了嘛？」

龍笑著低頭將天意嘴邊沾上的湯汁舔乾淨，看著她的小紅臉說：「幹嘛管他們？吃好了嗎？」

玉竺一見這種親昵的動作，紅著臉低下頭。

紫荊卻浮出一絲笑，說：「應該是跟我們有關吧，還有，駙馬爺，也用不著以這種方式來提醒我，我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哦？是嗎？」龍愜意地看了看他，說：「我可不是那些政治聯姻的駙馬爺，所以，你也不用心存幻想。對了，你們就暫時住下來吧，不過，要謹守自己的本分，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不是？」

「如果駙馬爺說的本分是指陪寢的話，紫荊明白。如果不是，那還請您老賜教。」紫荊不卑不亢地答道。

「只要天兒真心接納，我也不會獨佔的。但是如果你不老實，玩心機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指的是什麼，相信你很明白，你也是個聰明人，應該不用我多說什麼。」龍平靜地看著他，一絲火氣都沒有。

天意看了看他們，拉著龍的手，問：「龍哥哥吃好了嗎？我們回房吧，好不好？」

「好，娘子的話，為夫的，什麼時候反對過呢？走吧。」龍溫柔地看著天意一笑，摟著她沖季叔點下頭，走了。

玉竺目送他們離去，緩緩地低下頭，默默地吃著飯。

紫荊用心地看了他一眼，夾了口菜放到他的碗里，說：「這菜的味道還不錯，多吃點兒，不然太浪費了。」

季叔的眼神一閃，笑著說：「龍少和大小姐的故事，你們有沒有興趣聽呀，我可以簡單地說一下。」

「哦？季叔，您老請說，我很好奇呢。」紫荊看見玉竺眼神猛地一亮，連忙扭頭對季叔笑著說。

聽過季叔的講述后，玉竺的臉色黯淡無光，一粒一粒地吃著米飯，低眉看著碗里的飯粒，似乎在用心地查著數。紫荊看著他，臉色有些沉，也無言地吃起飯來。

季叔笑著放下碗筷，說：「你們慢慢吃，我還有事。」

四下張望，見沒有人，紫荊低聲問：「你還是那麼執著嗎？你也看到了，人家夫妻恩愛，生死相隨的，就放棄吧，好不好？不要讓自己傷得太重。玉竺，跟我走吧，好嗎？」

「不，只要在她的身邊，只要能看到她，我就心滿意足了。紫，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我好不容易才再見到她，不想就這樣放棄，真的。」玉竺低頭說完這些，就看見晶瑩的水珠滑落下來，摔在桌面上，於是乎，接二連三的，似開閘的堤壩，越來越洶湧。

紫荊心疼地抬起他的小臉，皺著眉，看著那如美玉般被淚水沖洗過，顯得更加晶瑩剔透的玉面，輕輕撫去小瀑布，無奈地說：「好，如你所願。別哭了，她是個好女子，只是，不見得合適你。不過我想，連我都有些動心呢，呵呵，我們也回去吧，好嗎？」

輕輕點頭，玉竺站起身來，順勢躲出他的愛撫，憂傷地走出飯廳。

從暗處走出來一人，細看，竟是季叔，他一臉深思，想了想，起身如輕靈的蝙蝠般無聲地劃過夜空向前院飛去。

「季叔，你怎麼才來呀？」志明正無聊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抬頭就看見季岷落在身前。

「急什麼？我們走吧。那些護衛已經出去巡視了嗎？」

「是。季叔，你特意讓我跟你來巡夜，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呀？」

「還行，還知道叫你出來是什麼意思。你先想一想，看看能不能自己想到我要說什麼？」

「嗯，季叔是怪我今晚對大小姐不敬嗎？呵呵，我知道有點過分了。」

「志明啊，每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別勉強自己。有時候，只是默默地守護，也是一種幸福。當然，你還小，有些事情會看不透。不過，你要先想想，是不是會對你想保護的人帶來壓力。你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別嫌我說得多，好好想一想吧。」

志明扭頭看了看抬頭望月的季岷，似乎是有感而發，脫口而出：「季叔，你就是這樣做的，是不是？」

「呃？」季岷收回目光，看著志明那一臉醒悟的表情，沉吟了一下，說：「愛一個人，不是說一定要擁有才是最好。當明知會帶給對方困擾時，那就把心藏起來，做你應該做的，做她認為是最正常的事情，守護她想守護的一切。志明，你再想想吧。記住，別妄想去摘天上的月亮，只要看得到，可以欣賞到，那就已經很幸福了。你先回去吧，想通了，跟佳寶談談，去吧，我再走一會兒。」

點了點頭，志明也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嘆口氣，轉身走了。

幾天後，除夕。

一大早，天意就被龍給咬醒了。睜開迷濛的眼睛，揉著被咬疼的臉蛋，委屈地問：「龍哥哥，幹嘛咬人呢？我好睏呢……」

「乖，起來了。今天可是除夕，你不想知道我送你的驚喜是什麼了嗎？來，我要把天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今天我們要進宮，去陪你的皇伯伯吃午宴呢。」

「是嗎？我說你怎麼不帶我回家呢。只是與皇伯伯吃飯有什麼好驚喜的？我的腰有點兒酸喲……龍哥哥，你最近好奇怪呢……」

「有什麼奇怪的，我還是這樣呀？啊，是不是為夫太努力了，讓娘子吃不消了？」

「就是呀，龍哥哥，我們能不能休息幾天呀？」

「好……有難度，那我收斂些好了。不過，天兒越發的迷人了，眉目之間好嫵媚呢，是為夫的功勞嗎？」

「討厭了，龍哥哥……呃，你不是說要早起嗎？哦，不要了……嗯……別走……」

一陣醉人的呢喃聲響起，伴隨靈肉的撞擊，不時的呻吟，男人的低吼，打破這寂靜的黎明，讓清早出來賞梅的玉竺聽個真切。面紅耳赤如桃花般俊美的臉上，一絲難掩的痛楚讓他情不自禁地咬住下唇，一滴血珠溢出來，被出來找他的紫荊，輕輕地抹去，心疼地拉著他，走回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