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憶
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上,身上敷著冰涼的藥膏,似乎是受了重傷。
我是誰?這是哪裏?我怎麼來的?
頭昏昏沉沉的,腦袋裏面一片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陳設簡單的廂房,雖然看不出來是什麼朝代,但是以她自己的直覺,這絕對不是她一直生活的世界。
呵呵,不會是狗血的失憶加穿越了吧。
咦?啥叫穿越啊?
正想着,一個丫鬟裝扮的妙齡少女推門進來,看見她睜眼打量四周,連忙快步走了過來。
「小姐,您醒了啊。」
小姐?!她獃獃的看向少女。
輕手輕腳的將她扶起,慢慢的靠在床頭,又拿過枕頭給她墊在背後,少女這才輕聲問道。
「小姐,您想喝點水么?」
她這才發現自己喉嚨干痛,像是被火燒過一樣,連忙感激的朝少女點了點頭。
在少女的手中喝了小半杯清水,她頓時自己精神好了不少。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確定自己對她沒有任何印象之後,這才開口問道。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啊?」
其實她最想問的是她自己到底是誰。
那少女聽她問起這個,頓時驚的花容失色。
「小姐,您怎麼了?!」
少女伸手過來,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的額頭。可是不知怎麼,她的身體就這麼有意識的躲了過去,並沒讓那少女沾到半點兒。
「這裏是華嚴派的總堂啊,您是我們掌門關門弟子啊!您...您...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我叫東陵煙?」
不知道為什麼,她腦中忽然閃過這個名字。
那丫鬟一下子鬆了一口氣,似乎把心放了下來。
「東陵小姐,您可嚇死我啦。您受傷一直昏迷著醒不過來,掌門這幾天可是要擔心死了。」
「我是怎麼受傷的?」
她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腦袋。
什麼印象都沒有,難道自己這是傷到頭了?
「還不是佢英宗的那群混蛋,非要掌門把您交出去!掌門不答應就在您回山的路上下了黑手,想要強行把您擄走。」
少女把她身上的薄被向上拉了拉,又絮絮叨叨的說道。
「那時候正趕上門裏在選拔內門弟子,誰都沒注意。您着急趕回門派參加大典,一時不察......就中了招。」
「好在宗門的人及時趕到,把您奪了回來。不過那群人下手真狠,還是讓小姐您受了重傷。」
這少女聲音清脆,說話有條有理,似乎十分健談。
「你叫什麼名字?」
「奴家叫芝蘭。」
芝蘭說的似乎沒什麼破綻,可東陵煙絲毫沒有真實感。不知是因為自己的腦袋失靈了,還是這丫頭在說假話。
她決定按兵不動,先觀察看看。反正自己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貿然亂跑反而是件危險的事。不管他們有什麼算計,索性就藉著着地方先把傷養好吧。
又休養了幾日,她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芝蘭上來通報說掌門來探望她了。
她受傷了這麼長時間,卻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掌門師尊來。按說自己是他的關門弟子,於情於理他都應該來看一眼。可是直到現在,她依舊不知道這個掌門是男是女,姓甚名誰。看起來,自己這個關門弟子也不是一個受重視的角色。
她日日見到的只有芝蘭。芝蘭離開的時候,都會把門鎖上,說是怕別人打攪到她養傷。可話是這麼說,經她暗中觀察卻發現,這裏除了芝蘭會來,門前連只鳥都沒有。也不知道這房子是建在那個山溝裏面,四周永遠是靜悄悄的,也沒有蟲鳴鳥叫,安靜的嚇人。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明白,自己竟然是到了修真的世界。剛知道的時候,她簡直像是被雷劈到一樣,覺得世界都灰暗了。心*法技法啥的,這些東西她完全不明白,偏偏還有個修真弟子的身份,這是個人一看見她就得露餡啊。
不過和芝蘭相處了這些天她倒是也拐彎抹角的了解了不少。雖然不能說是全弄明白了,至少也拜託了文盲的水平,不會鬧出白痴的笑話,
無奈的嘆口氣,往常是往常,今天見掌門,才是一道嚴苛的考驗。
此間的掌門長清真人名叫安圖,是個丹修,已經修鍊到了元嬰期。不過自從他300年前結丹以來,境界再無寸進。他平時也不怎麼管理門派的庶務,一心只想煉丹提升修為,門派里的事大都是由一名師叔處理。
此刻,長清真人面色和藹的看着東陵煙,語帶關切的問道。
「煙兒,你今天感覺如何?」
東陵煙見他進來,便要下床行禮。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行禮,但是這人既然說是自己的師尊,師尊進門,徒弟哪還有坐着不動的道理?
看在自己深受重傷的份上,他應該不會讓自己把禮行全了吧。
果然,她一動,長清真人就伸手扶住了她。
「你身體不好,行禮就免了吧。為師這幾日庶務繁忙脫不開身,讓你受委屈了。」
東陵煙忙道不敢,不過她倒是藉機起了身,靠坐在床頭。
長清真人也不急着開口,倒是把她上上下下的端詳了個仔細。見她面色紅潤,雙目有神,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煙兒啊,你這次可是闖了大禍了!」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語調沉重的說道:
「你惹上的那個佢英宗,這幾日頻頻襲擊我門下弟子,揚言不交出你就要我們滅派斷宗!為師我倒是不怕他們,大不了血戰一場,同歸於盡罷了。只是可憐門派那些年輕子弟,剛入大道便要遭此劫難......誒!」
說着,長清真人像是不堪重負,深深的低下了頭顱。
這人到底惹了多大的禍事,敢叫一個宗派滅門?
東陵煙心中忐忑,她已經可以肯定,自己不是這具身體原裝的靈魂了。
可是她之前是什麼人,到底做了什麼,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腦袋裏一片白茫茫的,完全沒有印象。
見長清真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她只得以退為進的說:「師尊,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不您就把我送到佢英宗吧。」
先拿話將他一下。
她想着,這什麼真人之前說的一臉凜然,就算他是心中已然服軟,應該也不會這麼老老實實的承認。
果然。
聽她這麼說,長清真人竟氣的拍案而起:「為師其實那種賣徒求生的人?!如此這樣,豈不顯得我華嚴派怕了佢英宗!我堂堂正道門派,豈能為一魔道小宗威脅!」
嘿……不但威脅了,人家還揍得你滿頭包,東陵煙暗暗撇了撇嘴。
可她面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反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流了幾滴眼淚:
「那可如何是好啊?」
長清真人眼珠轉了轉,似乎是在算計這什麼,他猶豫了半響,欲言又止了好機會,最後還是開了口。
「我輩修道之人,一向光明磊落。他要戰,我華嚴派接着便是了。」
「只是派中人才凋零,各山內門弟子結丹者寥寥,貿起戰端,無異於送人去死。師傅我壽元將盡,倒是無妨,只可惜那些少年英才了......」
「為今之計,師傅我有些計較,只是不知煙兒你願不願意?」
一邊說,一邊還狀似無意的撫摸着他隨身佩戴的那把古劍。
得,前面鋪墊了那麼多,文的也好武的也罷,現在這是在逼她表態呢。
東陵煙瞄了一眼那三尺雪亮的劍鋒,忽然明白了長清真人想表達的深層次含義。
這時候再不識時務,簡直就是在作死。
作為人家的關門弟子正常會怎麼做?自然滿口應承下來。
不但應承,還要說的慷慨激昂,佔着大義。
「師尊放心。您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為我輩弟子打算,您自然不會坑了徒兒。師尊但有吩咐,弟子莫敢不從!」
長清真人被她的話噎了片刻,饒是他臉黑皮厚,說起自己的計劃也是有些虧心。
沒別的,人家「弟子」都說你不會坑人家了,再出損招豈不是有點兒太不地道。可是他轉念想到自己的修為和壽元,他的話又說的流暢了起來。
「魔道門派中有一雪巍島,孤懸海外。島主年少成名,天縱英才,在魔修中威勢頗重。我若偷偷將你送到他那裏,佢英宗畏懼他的權勢,便也不敢再找你麻煩......」
「師尊,那可是魔門啊......」
東在陵煙的印象中,魔道相互對立,一向是兵戎相見不死不休。這怎麼自己的道門還能聯繫上魔門大宗呢?
長清真人臉色不變,他雙目炯炯,一派磊落的說道:「說是兩立,其實也不過就是立道不同罷了,無關對錯,煙兒不要鑽了牛角尖。」
是啊,師傅你真會變通,前面還說自己堂堂道修正義凜然,後面就說不過是立道不同,沒有原則分歧。
你怎麼說怎麼是啦。
東陵煙暗暗翻了一個白眼。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長清真人既然說出口了,想必他已經有了安排。自己反抗怕是得不了什麼好處的。只能先將計就計了,看看這長清真人到底想要自己做什麼,有機會再隨機應變吧。
想到這裏,她抬頭一副驚惶之色,急急說道:
「師尊,煙兒不要離開您,也不知那島主是個怎樣的人,萬一他性格暴虐,煙兒...煙兒...」
說到此處,眼中竟流下淚來。
長清真人也是演技派,聞言面露哀戚之色,他啞聲說道:
「煙兒,為師也是沒有辦法。為師聽說那雪巍島島主相貌俊朗,龍章鳳姿,乃是魔門第一美男子。只可惜世人偏見,正魔不聯,否則以煙兒之質,倒是一段良緣。」
「誒,為師已將芝蘭收入門下,還是以丫鬟的名義陪你一起,你們同出一門,有什麼事你多和她商量罷。」
他這一番話倒是把她說的愣住了。丫鬟轉眼就變師妹了,有事還要和丫鬟商量,看來這芝蘭的來頭還真是不小。
難怪自己清醒之後,都是這丫頭一個人照顧呢。恐怕是這老狐狸不放心,給自己身邊安插了根釘子罷了。
念頭一轉,她心中又畫了一個問號。
雪巍島主到底有多大能耐,讓這老頭子這麼陪着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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