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若是知道二皇子凌與權並非彰顯皇后與和帝的親子,那麼無論他的生母是誰——當初那一場太子之爭,現在看起來都是無稽之談。

而文以寧這麼數十年來和寧王的爭鬥,也顯得有些無聊透頂。

如意和平安剛想要回答,文以寧卻自己苦笑了一聲,「也是,事關皇家名聲,只怕有人看出來了、也只當是看不出來。」

默了片刻,文以寧復又開口:

「我只覺奇怪,章獻皇后那麼強勢的女子,為何能夠忍得下這口氣,還任憑二皇子在她膝下成長……」

「只怕二皇子的生母……」衛奉國介面,「並非好相與的。」

文以寧搖搖頭,「彰明一朝,天下最有權勢的女子當屬章獻皇后,朝中儘是她張家勢力,後宮妃嬪有孕與否盡數在她的掌握之中,再難相與的人——只怕也好相與了。」

嘆了一口氣,文以寧看了看自己滿殿的宮人,如意、平安是自己身邊的人,衛奉國是自己心上人,這話說了也罷:

「彰明朝沒人強得過章獻皇后張氏,那便只能往前朝去找。」

「前……!」如意首先一個驚訝地叫出來,他這一叫、立刻將大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給引了過去,就算如意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也已經足夠說明他們在場所有人的驚訝。

二皇子凌與權、或者是今日的寧王顧詩心,他的生母竟要去和帝的前朝找。

文以寧此言的言下之意豈非直指——和帝乃是和自己父皇的妃子*生下了二皇子凌與權?

這樣的大逆之言,不怪旁人不敢聽、更不怪《錦繡書》中關於凌與樞、凌與權兩兄弟的記載,縱使出現了如此大的錯漏,也無人敢指出。

更能解釋為何章獻皇后這樣的位高權重,最後卻只能忍氣吞聲,養大這個孩子。

「事關皇家體面,」文以寧正色道,「我也不過是一猜而已,此事斷不可泄露出去,若是他日有人議論起寧王的身世來,我只當是你們當中有人胡亂說出去的,可——明白?」

疾言厲色起來,文以寧也斷是一宮的主子、如今更是當朝男太后,如意、平安兩人點頭應了,衛奉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頭答允下來。

知道這個太監是有話對自己說,也大約知道對方要問什麼的文以寧並沒有給衛奉國機會在這個時間說出來,而是轉頭看著平安:

「前夜,沈大人來壽安殿中尋我,平安,你可知所為何事?」

平安皺眉,突然撩起下擺拜下:

「是屬下唐突,給沈大人和主子添麻煩了,不日自會向沈大人請罪。」

「沈大人沒有計較,」文以寧看著平安,又看了看如意,「只是平安,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平安本跪在地上什麼都不想說,如意看了看文以寧,也跟著撲通跪下去了,給文以寧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之後道:

「主子,平安這幾日不在我也有責任,還要請你不要責罰他。」

不在局中,更能看清他人情誼,文以寧只把如意和平安多年來的糾纏看在眼裡,平安若能打開心結、帶著如意離開這宮廷鬥爭,倒也算是了卻他的一樁心愿。

定了心思,文以寧便拿話來逗如意,「怎麼,平安都還沒有說什麼,如意你卻先著急上火起來——到底是你們兩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需要我一併開恩饒恕的?」

「主子,我……」如意臉紅,似乎真的想到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平安卻冷靜得多,只看了看文以寧和衛奉國,面不改色地再拜拱手:

「主子,此事與人無尤,都是平安一個人的過錯。一人做事一人當,斷不能牽累如意和我一道受罰。」

看著他們情投意合、共同進退,文以寧笑著搖搖頭道,「平日里只許你們拿我玩笑,今日卻怎麼瞧不出我的捉弄?我本無心處罰你們,不過是擔心——平安你素來講禮數,這次事情出得蹊蹺,所以我才略做一問,何須驚得你們如此?」

平安和如意兩人面面相覷,如意埋怨地沖著文以寧佯怒,「主子你也忒壞了!平白無故地拿著我們開涮做甚?」

文以寧忍不住「哈哈」笑了,一邊笑一邊扯過了衛奉國的乾淨袖子在手中捏成一團,心想平日里你們兩個欺我的還少嗎?多苦的苦藥逼著我喝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有今天這一遭?

「主子,我想我大約找到我家全家滅門的兇手了。」平安忽然開了口,只用一瞬間,就將整個大殿的氣氛給重新拉低。

衛奉國有些不解地看著文以寧,文以寧倒是還沒有來得及將平安的事情與衛奉國詳細說明。只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個渾身肅殺之氣的平安。

平安和文以寧對視,平安沒有表情,文以寧臉上卻還掛著先前的笑,見平安嚴肅如斯,文以寧的嘴角慢慢平了,也不說話。

大殿內忽然安靜得能聽見外頭的樹影沙沙作響,今日中秋月圓,宮外熱鬧得緊,就算百官告辭之後,晚些時候也有年輕的宮人、三五成群地在宮中夜遊。

今日中秋佳節,宮裡規矩不似平常,眼下殿外熱鬧、宮外更是煙火不絕。可是殿內卻因為平安和文以寧的沉默,像是墮入了另一個世界。

如意受不了這種沉默,扯了扯平安的袖子,平安這才開口道:

「此人在朝為官,只怕動起手來複仇,多有不便。」

文以寧挑了挑眉,他倒是從未想過平安的仇人會在宮中和朝堂之上,平安乃是多年前師傅派來自己身邊的人,師傅大約是內疚當日給了自己承諾、卻終歸沒能救自己離開宮闈。所以將平安弄到自己身邊,讓平安保護自己周全。

十年來,除了如意,文以寧可沒見過平安和別人說過太多的話,心知對方背負血海深仇,卻終是不解到底平安身世如何、又是與何人結仇。

「那你預備如何?」

平安此刻坦言說出來,文以寧不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幫助他復仇,還是想要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復仇的時候對那人的死視而不見?

「主子不必如何,」平安冷冷地開口,「平安今日告訴主子,只是要主子知道,平安已經找到了當日殺害我全家的兇手,日後平安若要報仇,能更坦蕩些。」

點了點頭,文以寧還想要問什麼,可是平安卻一拱手離開了大殿,如意看了看文以寧和衛奉國、又看了看平安離開的方向,跺跺腳、丟下一句「主子就交給你照顧了」就追了出去。

「對了,」文以寧轉過頭來,「你剛才想要問我什麼?」

突然被文以寧這麼當頭一問,衛奉國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匆匆趕回來想要問的事情,「您師傅是在您幾歲的時候收您做徒弟的?」

偏著頭想了想,文以寧答:「師傅沒有特別讓我拜師,只是我依稀記得、彰明二十一年的時候,我大約已經跟著師傅習武七年……」

「那麼就是十七年前嗎?」

文以寧略微算了算,點了點頭。

「您的武功,是不是一種內宮,練來防身且平日里看不出來,只說是對您的病症有好處?」衛奉國復又問。

「怎麼?」文以寧笑了,「你怎麼突然感興趣我的師出來了?想要學這門功夫嗎?」

衛奉國搖了搖頭,咬牙將今日在孫傲客那裡打聽來的所有一應事情還有他自己的猜測都告訴了文以寧,文以寧驚訝震驚不已——他可從沒有想過,自己見過的那個乾瘦老頭,竟然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墨隱老人?

「主子若是還有疑竇,可叫火炎過來查探便知。他是隱天閣的弟子,對於閣中一應武功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若是您當真是從隱天閣,那麼您那日使出來的十二式掌法——便該是青山觀雪,而您所練就的內宮,就是廣袖,」衛奉國說得一本正經,甚至還補充了一句,「孫傲客說,墨隱老人最後一個弟子收在十一、二年前,而您正是十一二年前入宮的,那時候平安來到了您的身邊……」

「你是說——平安是我的師弟,他的武功和我乃是師出同門,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大師兄,現在是寧王身邊那個江湖人?!」文以寧自己補全了衛奉國想要說的話。

沉默了片刻,衛奉國點了點頭。

文以寧這會兒也驚訝,在床上癱坐了一會兒,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不如我將火炎叫來?」衛奉國問。

墨隱老人若是自己的師傅,文以寧沉默,心裡卻在想著,自從文舒窈死後,他在這個世上基本沒有什麼牽絆的人,如今卻被衛奉國告知自己的師傅、甚至還有了師兄弟?

不知到底是什麼心情的文以寧,木訥地點了點頭,衛奉國走出去以後,卻正好撞見了一個匆忙過來報信的小太監,一看衣著還有樣貌,衛奉國就覺得眼熟——

這好像是明光殿封如海身邊的小徒弟,算是伺候小皇帝凌風慢的人。

「太後主子,封公公、不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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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男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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