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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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是不是fancy啊?」馬克指著電視機的畫面,叫了起來。

尼爾斯抬頭。

「啊?」路人甲。

「哦!」路人乙。

「咦。」路人丙。

抑揚頓挫。

馬克一個個的敲過去,「你們發什麼怪聲?」

弗朗克往嘴裏塞了一口肉,替他們解釋,「是感嘆聲。」

馬克問,「那這到底是不是她?」

弗朗克反問回去,「是不是她,你認不出來?」

「我臉盲。」

「臉盲症是病,得治。」

馬克嗷嗷叫,「馬勒戈壁,我得罪你了?你他媽就給我回答是不是。」

「是。」

弗朗克和艾倫異口同聲。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將目光轉回了電視。

自從和美國人合作,餐廳的電視就多了一個viva頻道,專門報道歌影壇娛樂。

沒有聲音,只有畫面,可一個個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熒屏上的女人,化著精緻的妝容,穿着華麗的禮服,頂着耀眼的光環,帶着眾人的崇拜,一步一步地登上舞台。從頭到腳,就連她的鞋子,都是閃著光亮,明艷不可方物。

紅艷的嘴唇微微上揚,媚眼無疆,她走到主持人身邊,接過獎盃,鞠躬致謝。

熟悉,卻也陌生。

不知道她說了什麼,黑色的眼珠里慢慢聚攢了水霧,淚珠接二連三地滾出眼眶,底下的氣氛也跟着一起莊重肅穆。

這個女人,是妖精。

她笑,眼裏藏着蜜,讓人們跟着一起覺得甜。她哭,眼裏藏着刀,同樣讓人們跟着一起覺得痛。

馬克忍不住又問,「唉,她真是我們認識的fancy?」

這次,沒人回答。

但,大家知道答案。

朝夕相處的幾個月,她是怎樣的人,他們清楚。可是,當她回到自己世界,戴上了厚實的面具,精緻、美艷,受人膜拜,讓人尖叫,只是她的性格反而模糊了。無形的線在操控她的手,她的腳,甚至她的眼神,讓她冷漠而空洞。

她的雙眼,像一扇門,隔開了現實和夢幻的而距離。

她高高在上,是女神。

他們抬頭仰視,是她的僕人。

馬克嘆息,「我還是喜歡在這裏的fancy,雖然很多時候,她把我逼得想跳樓。」

這裏的她,更真實。

這句話說到點子上去了,大家默默在心裏給他點贊。

讓人又愛又恨的女子,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牽住不住她,只能跟着她一起狂奔。

「她還會回來么?」

這個問題,只有一個人能回答。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轉移到尼爾斯身上。

尼爾斯心裏有答案,但他沒做回應,而是沉默著起身,將盤子收拾了。

等他走開,弗朗克用力踩了馬克一腳,「你二愣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馬克一臉莫名,「我怎麼了我?」

「和你同桌,簡直扯低我智商。」弗朗克起身走了。

艾倫也跟着站起來,卻是向尼爾斯走去,擋住他的道路,道,「我有一個問題。」

他抬頭。

「炸彈沒爆炸,你是知道的吧?」

尼爾斯嗯了聲。

艾倫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索性直說了,「我是說,在我走後的最後30秒。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已經把炸彈拆除了,所以你才沒拋下她。」

尼爾斯沒回答,一雙眼睛即深沉又精湛,半晌后,承認了,「我知道。」

「你怎麼看出來的?」艾倫自認為沒有破綻。

「如果你真的處理不了,不會在最後30秒的時候離開。因為從爆炸源到安全區域,至少有20米的距離,就算你以2.4kmh的速度,也至少需要31秒的時間才能避開氣流的震蕩。」

事實就是這麼簡單,只是人們不夠仔細,觀察得不夠入微,忽略了顯而易見的細節。

「……」這麼精確的計算,艾倫無話可說。

見他要走,艾倫再次攔住他。

「其實,我那次比賽我耍了詐。」

尼爾斯沉默。

於是他繼續道,「七玄陣,我早就把數字記在腦中,所以才花了3分鐘。如果不記,我需要9分32,而你是7分05。是我輸了。」

他點頭,「我知道。」

艾倫不可思議,「這你也看出來了?」

「當時你回頭看了一眼樊希,說,你一定會贏。」

他一怔,然後點頭。

「10個三位數的加減,世界紀錄是6秒,而平均下來,你才用了2秒,還得排列組合。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你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說穿?」

「沒必要。不過是個遊戲。」

艾倫沉默。突然覺得他的強大,不是自己可以比。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利用我?」

尼爾斯語氣淡淡的,「談不上利用,你想測試我對她有多少真心,那我就證實給你看。」

沒想到這麼點小心思也被他發現了,艾倫掙扎,「你早知道不會爆炸,不過在fancy面前做了個秀而已,卻讓她以為你真的願為她去死。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么?」

尼爾斯轉頭瞥了他一眼,問,「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

一句話,把艾倫問得啞口無言。

當時,他心裏怎麼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

宴會結束,已近午夜,車子將樊希送到了她的公寓。

在這個城市最昂貴的地段,她的住所像宮殿。

她拿起水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軒尼詩,冰冷的液體滑入喉嚨,燃起一團烈火。

蹬了高跟鞋,脫了昂貴的禮服,她在內衣外面罩上一件白襯衫,赤腳站在地板上,靠在玻璃窗上。

她住在四十五層。

透過落地窗望下去,是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已經午夜,卻仍然不影響它的繁華。燈紅酒綠的城市,全國最著名的不夜城。

夜。

她啜了口酒,晃了晃杯子的,抬頭望向天空。

烏雲密佈的夜空,一顆星星也見不到,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囚在籠子裏的小鳥。

天高任我飛,那是一句屁話。

望出去,到處都是一扇扇窗口,密密麻麻的,裏面不知道住着多少人。

明明被人流包圍,她卻覺得孤獨。

明明被霓虹燈環繞,她卻覺得黑暗。

明明還活着,她卻感覺不到心跳。

明明沒愛上,她卻在思念。

這個世界怎麼了?

她的世界怎麼了?

樊希想起了沙漠裏的天空,綴滿繁星,大熊星座、小熊星座、北極星、仙女座……奇迹般的,那些無關緊要的名字她都記住了。

有些東西,比她想像的要深刻。

放下酒杯,她去浴室。

卸妝,臉色蒼白,真實的她。

電話響了,是座機。

她不想理,但是對方像是有強迫症似的,不停地響。

樊希走出去,拎起來,餵了一聲。

「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誰?」

「別裝蒜。」

趙智霆。

樊希無聲地笑了笑,「這麼晚打電話來,不合適吧。」

他一怔,「你身邊有人?」

沒人,可她卻沒說,而是問,「有事?」

「沒事。」

樊希道,「那我掛了。」

「等等。」

她道,「說。」

趙智霆,「打你手機為什麼不接?」

樊希,「手機掉了。」

「別敷衍我。」

「沒有。」她淡淡地道。在阿富汗,被美國人沒收了,還差點掉了小命。

趙智霆道,「你從阿富汗回來……」

她有些不耐煩,「想說什麼,爽快點。」

「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聽起來有些曖昧,尤其在這樣的夜晚。

樊希一頓,笑了,「這話也不怕被周欣聽到。」

他說得風輕雲淡,「分了。」

她哦了聲。

「只有一聲哦?不想說點別的?」

樊希反問,「你想聽什麼?」

一句話把他堵回去,他沉默了一會兒,道,「算了。掛了。」

她放下電話。

回頭一看床頭的鐘錶,凌晨兩點。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也是寂寞的人。

樊希去洗澡,她的浴室是普通人卧房的大小,而這裏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將自己脫光了,走進淋浴房,打開噴頭,溫暖的水流灑在身上。

星星點點,像情人的手。

又想起那雙綠眼。

她閉上眼,伸手摸過自己的肌膚。

思緒回到阿富汗。

……

在浴室里,他把她頂在瓷磚上,水在他們身上流淌。

他們的唇糾緊緊纏在一起。

他手臂上的肌肉一段一段,顯示出男人的陽剛,她伸手想去摸,雙臂卻被他緊緊地按在瓷磚上。

冰冷的瓷磚,滾燙的呼吸。

他們身上都是水,心裏也都是,分不清你我。

他吻她頸子、她的鎖骨、她的胸,那酥麻的感覺,蝕骨*。

他的存在讓她感到充實,她拱起背脊,彎出一個美麗的弧形。

陰柔和陽剛。

像兩塊拼圖,鑲嵌地完美無瑕。

一個女人,她的心理再強大,在生理方面仍有弱勢。這是大自然的構造,無法改變。

她被他撞得雙腿發軟,搖搖欲墜,他握住她的手,往下滑,扣在她的背後。

禁錮,想彼此禁錮,卻最終走遠。

……

噴頭的水撒上她的臉。

樊希分不清過去現今。

手摸到腿間,濡濕,卻不是水。

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i'。

她醉了。

醉就醉。

併攏雙腿,她將背脊貼在瓷磚上,強烈的燈光照在她的肌膚上,反射出一種幾近邪-惡的色澤。

她咬住了嘴唇,暈眩的、迷亂的,痛苦而快樂。

無法思考,只有一個人影,在她身體中盪出漣漪,將她融化了。

腐爛、敗壞,這是情.欲的味道,在一陣陣水汽中盪開。

嘩啦啦的流水聲中,有一聲弱不可辨的呼喚。

尼爾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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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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