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神……碎片？（二）
此時大樓的走廊里已經跑出不少正在工作的職員，雖然停電了，但是大樓內部卻還有着應急燈，此時走廊里被發着綠光的應急燈照的一片綠色，加上方才聽到的巨響以及眼前的那個拿着步槍的青年，這樣的場景對一般人來說實在是百年難見，明明是極為危險的事情，若是一般人遇到非得大呼小叫不可，但是這些都市白領們反而倒很快鎮靜下來，甚至還有人吹起口哨，數個大膽的青年男女乾脆就直接在角落裏興奮的對着那個匪徒指指點點，一副看到現場大片的亢奮表情，搞的那個端著步槍的男子反而有點哭笑不得了……
王曦也夾在這卻出來看熱鬧的人群里，只是出來看了一眼，頓時覺得整個腦袋裏猛的一聲巨響，接着就渾身顫抖起來。因為，因為他卻是認得這個青年……
是的，他認識他，準確的說，是曾經認識他，在那段不知道為什麼被抹去的記憶里……
他叫羅賦仁，和王曦一樣，都是出身在貧困鄉下的孩子……但是若僅僅如此，他們兩個也不過就會一輩子像那些父輩一般背朝黃土面朝天，就那樣在放羊，打柴，養豬的童年中慢慢長大，然後或者是出去打工，或者是留在村中種地，當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是的，之所以他們後來沒有變成那樣，就是因為他們的童年和遭遇幾乎一樣——都是在一般的農村孩子所沒有受到的羞辱與虐待中度過的……
他們本是兄弟。因為他們都有着同一個母親。只是羅賦仁的父親卻是某個商業世家的子嗣，屬於標準的二世祖紈絝子弟那一類型。聽村裏的老人講，或許是因為在城裏犯了事，所以才逃到鄉下躲了兩年。而在這兩年的時間裏，他們的父親憑着帥氣的外表和時髦的打扮，有金有型，又有着一群小弟，就將村裏最美麗的姑娘給追到了手，但是這個二世祖卻是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將姑娘弄大了肚皮，兩年時間一到卻是說走就走，除了留下個名字以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留下，姑娘也去城裏找過他幾回，但是鄉下姑娘那裏可能找得到這個花花大少呢？最後，姑娘在自家屋裏泣血般的生下了他的大哥，羅賦仁。
羅賦仁就是出生在這樣的環境中，家中沒人喜歡他，包括母親在內，而且因為帶着一個拖油瓶，羅賦仁的母親只好嫁給了村裏一名三十多歲的賴漢。
母親嫁給這個懶漢的第二年，王曦便出生了。這次卻是跟了這個懶漢父親的姓氏。而他大哥羅賦仁依然是隨着那個的二世祖姓羅，因為是五行缺金，才起了賦仁這個名字，這卻是那個紈絝父親請村裏老人起的名字……這且不提，本來就看羅賦仁很不順眼的父母，對他這個大哥更是沒有好顏色，換句話說，王曦的出生只給羅賦仁帶來了無邊的痛苦。
說來一般人可能不信，雖然王曦是那個懶鬼父親的親生兒子，但是同樣也不被父母所喜，大概是聽了外人的說法，女人一旦被其他男人搞過，哪怕是勝出自己的孩子，其實也帶着那前一任男人的血脈……因此雖是親生，父親卻依然沒有對母親和這兩個孩子有什麼好臉色，動不動就是一頓打。平時母親出外賺錢，回家又要照顧懶鬼父親和兩個小孩子，或許是長期處於這種冷酷壓抑的環境關係吧，這個女人的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是對王曦和羅賦仁又打又罵，而母親不在整個家中地時候，伺候父親和照料家裏的事情也基本都落在了他們兩個的頭上，洗衣，切菜，打掃，對於一個五歲大的小男孩和一個三歲的幼兒來說，這一切都太難太難了，木盆太大，需要一碗一碗的倒水進來；力氣太小，無法搬動桌子之類，打掃的時候只能推著桌子一步一步移動……
干起活來就是這樣，父親幾乎從不動手，而若是吃起飯，這個家庭也等級森嚴，父親吃最好的，然後是要天天工作的母親，兩個小孩子就端給兩碗紅苕粑子飯和一碟青菜。且說兩個小孩又能夠吃得下多少？這兩碗紅苕粑子飯吃下去后基本上就飽了，而這個時候父母開飯，吃的是單煮的飯菜，有肉有酒，兩個小孩子只能咽著口水去收拾碗筷。
即使如此，在那些深沉猶如地獄一樣的日子裏，羅賦仁卻一直照顧著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偶爾的了一塊肉片，也要偷偷留下來給王曦，天太冷，便偷來鄰居的布衣偷偷裹在弟弟的身上，直到被大人發現了，那次卻把羅賦仁打的半死，還被母親脫掉他所有的衣服，罰他跪在院子裏，直到他凍得暈死過去……
而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兄弟倆都戰戰兢兢的過活，他們母親的脾氣也越來越大，最恐怖的一次是羅賦仁打掃時太累了，沒有掃到屋子的角落，這個女人竟然把燒紅的木柴從火里取出來向他扔去，全然不顧忌當時在羅賦仁背後的床上坐着的弟弟……
那一次，若是哥哥躲過去的話，那樣的傷勢王曦根不能不可能活下來。
如此的事情其實非常之多，只是不光是是**上痛苦了，話說大人就是小孩的榜樣，村裏的小孩也都以嘲笑和欺負兄弟倆為樂，甚至沒有大人在場，還會撿起石頭來丟他們……所以他倆的童年都是在被羞辱與虐待中度過，直到羅賦仁五歲那年被打斷了手，天生聰明的他終於醒悟，兄弟倆再繼續待下去絕對死路一條，所以五歲那年他和一群村外的流浪兒們，帶着同樣是戰戰兢兢又有着好奇和憧憬的弟弟，翻進了去到南方的列車上，幾番輾轉之後，終於是來到了深圳……
流浪兒的生活充滿了心酸與痛苦，從開始的乞討，到去黑店打工當學徒，然後羅賦仁和他被老闆兩毒打后再次流浪，直到羅賦仁終於憑藉着機靈的頭腦，靈活的手段，還有他比常人俊俏的模樣，總算在一群同是深圳混生活的流浪兒中間混成了一個小頭領，雖然還是被一些大流氓們控制着，每天也是必須出去當扒手，但是好歹他也秘密存了一筆錢。
而一直把自己當成妹妹的照顧的哥哥，不願意自己混在黑社會裏，獨自把王曦留在家中，直到……直到一次幫派鬥毆，他也被牽連進去，只有9歲的他被幾個人毒打一頓，裝進麻布袋裏，賣給了人販子，然後被警察發現救出，而此時他也因為那次的毒打失憶，被政府安排進了那家孤兒院……
再之後就是他能記起來的部分了，成長，被領養，到了北京，接着上了大學……只是自從孤兒院之後的事情，他都有着清晰的印象，而從離開孤兒院那天算起，之前的事情，他以前一直都完全不記得，那感覺就彷彿被什麼抹去了一般，王曦一直不記得過去，那孤兒院裏的隱隱約約，以及之前發生的事情，似乎從他出生，就突兀的出現在了孤兒院裏……
（我一直夢想着找回記憶……）
王曦苦笑了一下，這突兀的一幕幕從前的情景好像一瞬間有如電影一般在他心中回蕩起來……
（方才停電之時，我將那塊手錶戴在手上時，腦海里忽然閃過的那一番提示……果然，那個提示竟然是真的嗎？）
「你……
會不會這樣？
有些事情，你再也想不起來，
有些時光，在記憶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有些東西，明明親手放在一個地方，卻再也找不到……」
王曦晃晃頭，終於把這段提示從腦海中清除出去。他定睛望向那個青年，卻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去相認呢？（要相認嗎？夢想找回記憶，那個世界對我最好的哥哥……要相認嗎？）
王曦腦海里忽然閃出一個莫名的念頭，來得快也去得快，一閃間就完全消失不見了，甚至連他也回憶不起這個念頭來。
（……但是沒有辦法，對不對？就好像有些事，你以為你早已經忘記，沒想到，卻影響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