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獨處

052 獨處

彼時,盛夏早上第二天醒來,終於打起精神將家裏收拾了一遍,然後將昨天帶傅晨光玩時店家送的對聯貼在門口。雖然挺時尚的門板,門口帶着這樣的紅色很俗氣,但為了應節日的氣氛倒也可以接受。

她看了看高度與兩邊的整齊度,覺得還算滿意,便笑了笑進門換身衣服準備出去。開車在家附近找了家還在營業的超市,買了一購物車的菜和吃的,正在停車場里往後備箱裏搬東西時手機響起來。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才想起研究所說今天會出DNA檢測結果的事,按了接通鍵,喊:「時先生?」

「盛小姐,結果出來了。」那頭也果然不出她所料地是通知她取結果的。

盛夏將菜全部放進後備箱后,便開車直接過去。

這樣的日子裏,研究所里的人也基本都已經放假,所以同樣冷冷清清的。昨晚的男人看她進來,便直接將單子交給她。

盛夏接過單子直接看了結果,上面寫着DNA檢驗顯示:父系可能性為99。9999%。

她看着那一串數字,只覺得心頭被什麼砸了一下。

「盛小姐,你沒事吧?」也許她的反應太大,臉色都在發白,男人忍不住擔心地喊她。

盛夏沖他搖頭,努力維護自己的情緒。有沒有說謝謝都已經忘了,總之再回過神時已經開車離開研究所,行駛在去山上接高潔的路上。

期間,她幾次都將目光調向副駕上那份DNA檢驗報告,每一次內心都會有衝擊。

沒錯,昨天她送了傅晨光回房后,收集了他的頭髮與盛名峻的做比較。其實本來也沒有抱很大的希望,只是想給自己解惑。否則每次看到那張小臉以及他的父親傅宜喬,總是會產生一種錯覺。

其實心裏有疑惑已經很久了,從見到傅宜喬,從他出車禍時喊自己的名字,只是昨天才找到機會和勇氣。

父系可能性為99。9999%,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傅晨光是哥哥盛名峻的兒子!

那麼傅宜喬又是誰?

她其實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可是只要想到這個可能,不,是事實,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

哥哥沒有死。

可他沒有死,在洗脫了罪名后也沒有回來,而是改名換姓還有了孩子,到底是為什麼?

對她,或者說對整個盛家太絕望嗎?

她回想傅宜喬那張臉,總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一直想不出來。直到車子漸漸上了山道,因為下雪的緣故並不好走,她才集中注意力。

心緒不再翻湧,也就慢慢平復下來。

直到車子上了山,她看着那個報告,也不確定母親知道后的反應,便決定暫時還是要讓她知道,便將報告收了起來,調整好情緒下車,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如今的廟也不像古時那樣嚴謹,與它隔開,後面修繕了很多住房,住着像高潔這樣的老人。她還一直以為盛夏在外地,所以根本就沒想過回去,這個年已經打算與留在山上的孤寡老人一起過。

盛夏打聽過來找到後面時,她正與一群老太太在廚房裏忙着包餃子,差不多都是同齡人,有說有笑的場面看起來十分熱鬧。

最開始發現她的是搬著面盆的老人,盛夏禮貌地沖他笑了笑,而她大概有些意外,又以為是自己眼花,所以一時楞在那裏。

盛夏走到高潔身後,喊:「媽。」

高潔聽到女兒的名字也很意外,楞了一下轉頭,果然看到盛夏的臉,不由問:「你怎麼回來了?」

盛夏只是笑,像這天下最普通的女兒一樣,帶着身為人女莫名而神秘的驕傲。

「哎喲,高大姐,這是你閨女啊?」有人激動地問,顯然是認出了盛夏。

高潔回神,馬上點頭,回答說:「是啊,是啊。」

「可真有福氣。」

「是啊,看着比在電視上還漂亮呢。」

「前天我們看電視還說,這高大姐和盛夏長得還真有點像,你怎麼說呢?真是不夠意思。」

大家一時之間七嘴八舌地圍着母女倆,這大過年的就連抱怨都是假意抱怨,眼裏只有看到明星的興奮。平時只覺得電視上的人離她們這些普通人可遙遠了,這可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看得出來她們是平時與高潔相處極好的人,盛夏的嘴也甜,哄的一群老太太合不擾嘴。直到她委婉地說出要接母親回家過年時,她們楞是拉着她們不讓下山。

「丫頭,你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你開着車山路也不好走。」

「是啊,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回去還要切菜和面的,咱們這裏都是現成的。」

「聽大媽的,留下來晚上一起吃餃子,多熱鬧。」

盛夏看了眼窗外,這雪看着似乎比市中心更大一些,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便將目光調向高潔,一副聽她安排的模樣。

「留下來吧。」高潔開口。

家裏往年有兩個寶貝在固然熱鬧,今年那個家就她母女倆,只怕也影響過節氣氛,不如大家在一起熱鬧。

「你媽媽同意了。」一個大媽說,滿臉期盼地看着她。

「好吧,那我就蹭一頓年夜飯。」盛夏點頭同意。

「這就對了。」她一同意這廚房就更熱鬧起來。

盛夏想到自己車裏買的菜和肉,乾脆

車裏買的菜和肉,乾脆就都搬了出來,湊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有個老太太也不知從哪弄來的炮仗,吃餃子的時候讓盛夏去點。

彭地一聲,炮仗竄上天的時候,她們比自己還興奮。大家七嘴八舌地跟她說着話兒。

盛夏真的許久沒有這樣放鬆過,那一刻覺得自己在這群老人面前就像個被寵著的孩子,可以肆無忌憚。

土灶的大鍋煮餃子,幾個人圍在圓桌前吃飯看春晚,不管是唱歌的、演小品的明星出來,他們都問盛夏認不認識。她是拍電視劇的,而且在這個圈子只能算是新人,其實認識的真沒幾個。

不過他們聊著那些舞台佈景的時候,盛夏倒是略懂一些,回答了一個,便又提出另一個,大家都好奇地圍着盛夏問東問西,盛夏就也不嫌煩地跟她們解釋,聽得大家津津有味。

可不管怎麼說歲數都大了,精力有限,熬不到午夜便都紛紛回屋去睡。盛夏也隨高潔到了她的房間,山裏比較冷可也安靜,只聽到窗外呼呼的風聲。

半夜,她的手機鈴聲便響起來。

盛夏睡的正迷迷糊糊,所以也沒看來電顯示便接了起來:「喂?」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睡意。

「你在哪?」對面問。

他本來就病了,又因為急切聲音更有些啞,可盛夏還是聽出是顏玦的聲音,腦子也跟着一下子清醒起來,問:「顏玦?」

那頭卻沒有回答。

一定是顏玦!

被子外面空氣的冷意,以及手機屏上的號碼都提醒着她不是自己在做夢,不是錯覺。

她屏著呼吸等他說話,耳邊卻突然響起彭地一聲劇烈聲響,直擊她的心房。

「顏玦?!」她第一直覺便是他那邊出了事,心頭猛地往下沉。

那頭卻沒有絲毫回應。

「顏玦?顏玦?」她又急切地連叫了兩聲。

「怎麼了?」高潔被吵醒,看着手機屏幕上折射的光映着女兒急切的臉。

也不知是不是敏感,高潔其實在她接起電話喊第一聲顏玦她就醒了,只是看到女兒這樣的反應有些疑惑。

盛夏聽不到回應,卻直覺顏玦出了事。

她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媽,出去一趟。」

「外面下雨呢?」高潔不放心地說。

「媽,我就出去看看,很快回來,自己會小心的。」盛夏不顧阻攔,穿上衣服,套上大衣出門。

這時候山裏已經十分安靜,偶爾會看到遠處上空綻放的煙花。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就是覺得心頭不安,顏玦的聲音本來就不太對勁,尤其電話那頭一直沒有人回應。

她掛斷再打,就再沒有人接。

天氣太冷,她好不容易將車子發動,黑暗中一點點往山下趕。半路看到一輛車子撞在路邊的石頭上熄了火,車身幾乎是橫過馬路,她根本過不去,不得不踩了剎車。

這大冷的天,尤其這麼晚了,她不知車上的人怎麼樣了?

她雖心裏惦記顏玦,但也只能解決眼前的事,便從車上下來跑下來。

手電筒照到車牌號時,她心臟都差點停擺,反應過來之後便跑到駕駛座去拍車窗,喊:「顏玦?顏玦?」裏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盛夏再次打電話,隱約看到黑色的車膜里有折射出亮光,且有手機鈴聲傳來,更加確定他就在裏面。

「顏玦!」車門打不開,她都快急死了,正在手足無措的當口,車門終於被人吃力地扣開,接着他的身子便從車門裏倒過來。

盛夏開始以為是他撞傷了,結果檢查了一遍發現並沒有傷口,可他卻是確確實實暈倒了,手摸到他的身上時才發現溫度滾燙。

她也顧不得心驚,顧不得想他生病了幹嘛三更半夜往山上跑,是不是來找自己的,只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他挪到自己的車上。

彼時高潔在女兒離開后,心裏一直不踏實,尤其她出門前分明喊著顏玦。不久后便聽到車子引擎的聲音傳來,馬上就跑了出來。

只見盛夏打開副駕的車門,正吃力地將一個男人從裏面攙出來。

「這是怎麼了?」高潔看清這人是顏玦時更是吃驚。

「他好像有些發燒。」盛夏回答,並沒有解釋他的車子撞在石頭上的事。

高潔此時心裏與她一樣惦記着顏玦的身體,自然也顧不得追問那麼多,只幫着她將顏玦扶進屋裏,然後又拿了兩床被子幫他裹上。

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顏玦,凍的臉色發白,牙齒都在打顫。

「我去問問誰有退燒的葯。」高潔說着便出去了。

院子裏那麼大的動靜,其實都睡的不太踏實,只不過畏冷沒有起床罷了。高潔過去問了一下,她們平時倒是有準備急救箱,更何況退燒藥是常用藥。

沒多久高潔便拿了幾個藥盒過來,盛夏看完說明后,摳了幾粒,就著高潔倒的熱水給顏玦服下去。

半個小時左右,他身上終於發汗,盛夏濕了溫熱的毛巾幫他擦汗。抬頭便見高潔還站在門口,不由說:「媽,你找個屋子跟她們擠一晚吧,這裏我自己就行。」

她本來歲數就大了,這都折騰了大半夜了,身體吃不消的。

「好。」她雖然也惦記着顏玦,不過發汗應該是藥效起作用了。更何況兩人難得有獨處的機會,她也不願意當電燈泡。

門被關上后,屋內終於安靜下來。盛夏將她身上的汗擦拭乾凈,然後又量了下體溫。雖然還有點偏高,不過已經有了退燒的跡像,不由鬆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松完,腕子就感到驟然一緊,低眸便看到他眸子依舊闔著,嘴裏卻在喊:「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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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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