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羅柔
陳殷殷這般陰陽怪氣,倒讓傅寒的那點子心虛全跑到了九霄雲外,想着她那麼心思細膩的人,未必沒有察覺到剛才在olf他的反常,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何而去,但要有心也能看出來他和羅柔是前後腳出的門,女人慣常敏感,放到往日他大概會好心情的哄一哄,今天卻沒什麼耐心,她前腳下車,這邊腳下一松,車子瞬間滑了出去。
這天一大早,羅柔還沒睡醒就被『砰砰』響的敲門聲給震了起來,迷迷糊糊地埋在枕頭裏不耐煩地嚷:「誰啊?!」
「小柔,快開門,媽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小柔!」顧榆在外不停的拍門,看架勢非要把女兒叫醒不可。
「媽,什麼事啊,大清早的。」羅柔眼都沒睜開的嘟囔。
「哎呀我的寶貝兒,媽剛才已經查到你的高考分數了,在整個京城都是排的上的,剛你小姨還給我打電話說要給你慶祝哪,看來也是得了消息了,小柔啊,你可真給媽長臉!」顧榆一臉喜色,拍著女兒的手由衷的高興,雖說早已決定了國外的學校,可是在國內,誰不知道現在的二代出國都是為了混個文憑,上的二三流大學不說,有的甚至動用家裏的關係才能入學。而女兒憑自己的實力拿到國際一流大學錄取通知不說,還在高考中這般名列前茅,這怎能不讓她高興。
沒過多久是正式公佈分數的日子,結果果然如顧榆所說,羅柔卻並不覺得有多麼欣喜,拿到分數通知看了看就丟在一旁,並未放在心上。
這日顧榆有些應酬,稍晚時到了家,見丈夫羅祥彬和兒子羅鶴都坐在桌前,獨獨不見女兒,叫來家裏的阿姨一問,才得知寶貝女兒又在鬧彆扭,不肯下來吃晚飯。
「那就多去叫幾次,不吃飯哪兒行?」
阿姨有些委屈,說:「已經勸了好幾次了,就連先生和小鶴都吃了閉門羹,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顧榆看向餐桌上端坐的兩人皆是無奈的神色,明白阿姨說的是實話,想了想,問:「今個兒誰惹着她了?」明明自己早上出門時女兒還是高高興興地跟小憐煲電話粥呢,怎麼才大半天的時候就成了這樣?必然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兒。
羅鶴率先舉手投降,無辜地道:「肯定不是我,我只比您早了五分鐘進家門兒,至於爸,剛從外地視察回來,估計連妹妹的面兒都沒見着。」
聽了這話,顧榆更覺古怪,起身親自去喊人下樓。
沒過一會兒,母女倆一起下了樓,羅鶴打趣:「喲,還是媽有辦法,哄的柔丫頭乖乖地下樓吃飯。」
羅柔瞪了哥哥一眼,看向坐在那兒一臉嚴肅的父親,喊了聲爸,說:「您回來了。」
羅祥彬點了點頭,慈愛地道:「都多大了還鬧脾氣,快,坐下吃飯,都是你最愛吃的菜。」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開始用餐,其間顧榆說:「小柔,行李收拾的怎麼樣了,過幾天就要出發了。」
沒等羅柔開口,羅父就插了一句,疑惑地問:「收拾行李?怎麼,要出遠門啊?」
「是啊,八月初小柔就要啟程去美國上學了,到時候我陪她一起過去,現在都畢業一個多月了,前幾天小桐提議我帶小柔出去玩玩兒,也好散散心,我看她整日在家也沒什麼事兒,想着去放鬆放鬆也好,就當畢業旅行了。」顧榆淡淡的解釋,她原本就有這想法,正和妹妹顧桐不謀而合,因此她一提議自己就答應了,又徵詢了女兒的意見,就定了下來。
羅柔還是不吭聲。
「怎麼之前你連提也沒跟我提過?」羅父的眉頭越皺越緊,話中不滿意味明顯。
顧榆很有些不以為然,給女兒夾了塊紅燒肉,這才淡淡的道:「你不是忙嘛,這點兒小事也就沒
跟你在電話里提,再者說了,這不還沒走呢,等你回來再告訴你也是一樣的。」
這意思就是通知一聲也就算了,羅父很有些不悅,綳著臉不說話。顧榆倒是不甚在意,坦然地吃晚餐。羅鶴覷著父母的臉色,也沒敢說話,父親少有的幾次在家長住的日子,和母親卻總是不甚和睦。按他的經驗,這時候還是少開口為妙。
餐廳靜的只剩筷子碰撞碗盤發出的清脆聲,羅柔撥弄著白瓷碗裏的米粒,鼓足了勇氣開口,「媽,爸,我決定,不去國外讀書了。」
一語驚四座。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顧榆,她似是不可置信地模樣,問:「你說什麼?」
「我想留在國內念大學,不要出國留學了。」羅柔又重複了一遍,只低着頭,不敢去瞧父母的臉色。
「不是都說好了嗎?媽媽陪你一起去美國,正好照顧你,怎麼突然就變卦了?」顧榆着急地問,沒想到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女兒不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嗎?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非得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如果不是為了傅寒那小子,實在說不通。
「沒什麼,就是覺得離家遠,我怕孤單,不想去。」羅柔小聲解釋。
顧榆氣得就要發作,偏偏從小疼女兒疼慣了,一時又捨不得罵她,只坐在椅子上生悶氣。羅父見情況不妙,趕忙打圓場,對妻子道:「不去就不去吧,在國內未必學不出什麼名堂。小柔還這麼小,讓她出去我也不太放心,也捨不得。之前是她自己提出要去,那也就罷了,我無話可說,現在同樣是她自己做決定,我們做父母的只給建議就好,不能替她決定她以後的人生。」
「你懂什麼!」顧榆心情正不爽,丈夫卻恰好撞到槍口上,對愛女不好說什麼,逮著丈夫卻是語氣很沖的嗆了一句,搞得羅祥彬直摸鼻子,再不敢說一句話。
顧榆將矛頭轉向女兒,盡量平心靜氣地問:「說說吧,你突然變卦,理由呢?」
羅柔默了會兒,突然將筷子一扔,說:「沒什麼理由。」隨後起身快步跑上了樓,任憑顧榆在身後怎麼喊她都不肯回來。
顧榆心下疑惑,晚飯也吃不下,坐在客廳沙發上沉思。半晌,叫來家裏的阿姨,問:「今個兒一天小柔都在家嗎?有沒有什麼人來過?」
「小柔一整天都沒出門,說是身體不舒服,連床都沒起來。跟朋友打電話倒是挺開心的模樣,不像是出了什麼事。」阿姨將自己知道的如實交代,想了想,又補充道:「哦,對了,今個兒下午傅家小五來了一趟,找小柔的,坐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了,這之後直到剛才,小柔一直沒下樓,說是睏覺,沒胃口吃飯。」
「傅寒來過?」顧榆皺眉,就知道女兒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反常,又是那小子,也不知是給小柔下了什麼迷魂藥,竟哄得她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擺了擺手,示意阿姨退下,顧榆仰躺在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
自那晚發現女兒被傅寒送回家,顧榆又暗中觀察了許久,並未再發現兩人有所來往。就連前幾日她去錦苑跟傅寒母親錦瑟打牌,女兒也不肯去,她想着兩人應該再沒有什麼事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了什麼,只要女兒不耽誤了學業,她都不會橫加阻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是了,畢竟,小柔的心思,再沒有比她這個做母親的更了解了。
思來想去,顧榆決定和女兒平心靜氣的談一談。
「下午傅寒來過了,是不是?」顧榆坐在床邊,審視地看着女兒。
羅柔點了點頭。
「他說了什麼,讓你突然轉了心意?」
他豈止是說了什麼,羅柔恨恨地想,那人也不知道發什麼瘋,今個兒一進門就非要自己過幾天去學校填報志願,她不肯他就對她上下其手,還拿了她的□□威脅她,簡直可惡。
觀察著女兒的神色,見她只低頭默默不語,顧榆嘆了口氣,說:「你啊,到底是年輕,聽他說兩句甜言蜜語就昏了頭,等以後才知道,這男人的情啊愛的,都是靠不住的。」
顧榆年輕時遇人不淑,大學畢業嫁了個鳳凰男,當初就是不聽家人勸,非得為愛獻身,結果不到一年就以離婚收場,門當戶對,千百年來傳承下來的習俗自有它存在的合理性。也正因顧榆在婚姻一途吃了苦頭,才會對完美無瑕的女兒期望甚高。既已身在上流社會,那麼她將不遺餘力地為女兒擇選青年才俊,非富即貴是選婿底線,除此之外,更要對寶貝女兒全心全意,沒有愛的婚姻終究走不遠,顧榆深知這一點,因此對傅寒與羅柔的事一直處於矛盾狀態,一方面是傅家在京城地位的舉重若輕,另一方面是傅寒個人條件極其優秀,很可能是傅氏企業的少董人選,也是未來傅氏的接班人。最為關鍵的是,羅柔極其傾心於他,這麼些年,能讓女兒看在眼裏的也只有他,因此顧榆對傅寒還是相當滿意的。
讓顧榆糾結的是,傅寒這孩子花花心思太多,不是一心一意之人,如此多情,怎可託付女兒終身?
「傅寒這孩子,太招女人喜歡,他又不是自律的人,你和他,不會有好結果。」
羅柔忍不住反駁,說:「傅二哥以前不也這樣,可自從結了婚娶了勵颯,不也成了居家好丈夫?」
「這才多久,堅持幾十年不變心、不出軌才能稱得上。還是那句話,這個圈兒里的男人,靠不住的佔大多數。」
「怎麼就靠不住了,您和爸爸,錦姨和傅叔,還有小姨和姨夫,過了幾十年了,不都一直恩恩愛愛的。」羅柔不認為圈內所有的婚姻都是貌合神離,至少從身邊來看,總是有堅貞不渝的愛情的。
聽了這話,顧榆冷笑了一聲,說:「你小姨就不說了,傅寒的父母,一直為人所津津樂道的美滿婚姻,真實情況是怎樣又有多少人知道?年輕時再恩愛,老了還不是要忍氣吞聲?」
「不會吧,傅叔一直對錦姨那麼好,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顧榆淡淡地打斷她的話,說:「你錦姨生了這麼多孩子,不還是要看傅家老太太的臉色?她常年在國外定居,對京城的事兒也不太上心。聽說當初生完傅冰之後兩人就鬧得一度要離婚,後來傅華年做小伏低也沒能讓你錦姨改變心意,若不是那時候有了傅寒和傅宸兩兄弟,只怕是今天都已離婚了,哪裏還會給你看到所謂的美滿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