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羅柔
曲畢，掌聲雷動。
臨下台前，羅柔的眼神不經意間掃向某個角落，卻見某人正饒有興趣地跟身旁人說着什麼，臉上帶着笑，心下微微失望，他難道聽不出來，自己這首歌是唱給他聽得嗎？雖然也許和你說一說話，怎奈你的身旁有個她。
目光一轉，羅柔看到了陳殷殷，四目相對，陳殷殷的眼神中有着一絲不可察覺地敵意，犀利地似能洞察人的心思。羅柔心裏一凜，沒有絲毫退縮，反而靜靜地和她對視，任人打量。
最後到底是那女人先敗下陣來，移開了視線。羅柔卻覺得不爽，她對傅寒的心思，想必這陳殷殷也知道一些，不然不會這般直愣愣地盯着她瞧，還是在彼此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下，如若不是因為她身旁的男人，羅柔實在想不出是什麼原因能讓她這般注意自己。
恍恍惚惚回到沙發上躺好，小憐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扛扛羅柔的肩膀，低聲說：「哎哎，看見了嗎？坐在傅寒和傅宸之間的那個女人就是傅寒的女朋友，叫陳殷殷，他倆在一起好幾個月了，聽說傅寒很喜歡她，做什麼都依着她，劉澤生和他們吃過幾次飯，都說傅寒這次是認真的。」馮音憐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好友，這種事，只有親眼見到，才會死心。
默了半晌，羅柔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我哪兒知道，不過聽說過程是挺離奇的，好像是陳殷殷在國外遇到了傅寒，然後倒追，回國后死纏爛打，傅寒大概也對她有意思，兩人就交往了。陳殷殷她爸是東北軍的副參謀長，也是出身高幹家庭，為了傅寒，連學業都終止了，直接空降到了國內的A大繼續讀書，實際上是為了看住傅寒，異地戀不可靠，怕他被別的女人勾跑了。」
小憐關係網複雜，圈內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羅柔聽她說的頭頭是道，心知就算是傳言估計也有七八分可信度。抬眼看到那邊的傅宸正在幫身旁的女孩兒體貼地擦汗，心裏又酸又苦，忍不住想，同樣是青梅竹馬，自己混的也忒失敗了。
傅宸是傅寒的孿生兄弟，二人不僅長相相似，就連性格都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傅寒從小到大總有惹不完的麻煩，而傅宸雖然頑劣，卻比他的哥哥們要知道分寸，不輕易惹事，更不花心，和他的小女朋友一談就是這麼些年，其間從沒出過什麼花花事。同樣是傅家人，差別就是這麼大。
「唉，這輩子你大概沒什麼機會了，那女人，出身不比你低多少，長相跟你比也湊合的過去，最重要的是，人還比你認識傅寒認識的晚了十幾年，結果，就這麼被她硬生生地把人撬走了，你說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嘖嘖。」馮音憐故意在旁陰陽怪氣，把好友一通損。
羅柔瞥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我說你今天是故意給我找不痛快來的吧，明知道我現在受不得刺激，你還讓那對狗男女帶到這兒現眼，你說你安的是什麼心，我怎麼會有你這種朋友？！」
馮音憐呵呵一笑，手指戳了戳羅柔胸口，似笑非笑地說：「怎麼，姐妹兒說到你心坎兒里了吧，都惱羞成怒了。還說我不夠意思，這些年多少男生通過我想認識你，可你一概不見哪，我是有這個心卻替你使不上力，還反倒被你罵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哼，以後有事兒你可別找我，也別跟我稱姐道妹的，我承受不起。」說着頭一撇，一副傲嬌模樣。
羅柔覺得好笑，掰過好友的肩膀，笑道：「好啦，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說實話，我是真沒心思考慮這事兒，我還這麼年輕，怕什麼啊，遇到合適的，自然就不會單著了。」
「你明白就好，我多怕你鑽了死胡同。」馮音憐正色說了這麼一句，而後拍拍好友的肩膀，「好了，你再放不下也別表現的那麼明顯，這麼多人看着哪，陳殷殷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咱不爭這一時之氣，啊。」
接下來的整個晚上，羅柔真的沒再顧得上注意傅寒一眼。原因無他，那個叫陸愷的男人，纏了她一整晚。
「大夏天的，戴這麼長的絲巾不會熱嗎？」
羅柔瞥他一眼，又看一眼被扔在榻上的絲巾，「不會。」
「你好像對自己的身材很自信。」穿着平底鞋和牛仔褲就出來了，也是夠不講究的。
「嗯。」
「像你這樣的女孩兒，真少見。」
羅柔實在厭煩他這樣的搭訕，索性不再吭聲。
她不說話，陸愷也不甚在意，她看台上表演，他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她，偶爾見她雙眸微微彎起，他會稍稍抬眼看看一眼台上，看看是誰的歌聲能引得她歡心初露，然後繼續盯着她瞧，目光不離她左右。
「抽煙能別坐我身邊么？」羅柔揮了揮手，趕走身旁飄散的煙霧，冷冷地道。
因她這句話，陸愷把剛點燃的煙摁熄了，伸手抄起面前的玻璃杯，舉杯相邀，「cheers！」
羅柔看他一眼，端著可樂和他輕輕碰了碰，結果還沒來的及喝，『噗』的一聲，被噴了一身的酒。
羅柔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在當場。
顧不得被嗆得直咳嗽，陸愷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紙巾，想要給羅柔擦拭，卻還沒來得及碰到她，人就轉身走了。
「唉喲，真對不住，我只是過來喊你一聲，誰成想你會這麼大反應啊。」那人是陸愷的哥們兒，只是從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實在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
「媽的，被你害慘了。」陸愷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本來人就不待見自己，這下可好，徹底把人給得罪了。
羅柔在洗手間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白色的無袖T恤濕了大半，黏在身上甭提多不舒服了，心裏把那個叫陸愷的男人罵了千百遍，要不是看在他是小憐的朋友，早就和他翻臉了。
光顧著低頭擦拭衣服了，剛出洗手間就撞在一堵肉牆上，羅柔捂著磕疼的額頭，怒道：「誰啊這麼不長……」餘下的字都消失在口中。
是傅寒，斜倚在洗手間外的牆上。
「那男人是誰？」傅寒嘴裏叼著煙，痞痞地問。那男人纏了她一晚上了，那雙眼也不安分，在她身上游來走去，一看就不是善茬兒，以往碰到這樣的男人她是連理都不理的，今天雖然沒有拒絕這男人的靠近，卻也是近乎默許的態度，這讓傅寒氣炸了肺。
同樣是抽煙，羅柔就覺得這人一點兒都不讓人討厭，甚至着迷於這樣的他，放蕩不羈，是他最真實的寫照。
「要你管！」淡淡地甩下這麼一句，羅柔昂首走過他。他現在過來興師問罪，並不是多麼在乎她，而是覺得她和別的男人接觸讓他的大男人自尊心受到了挫敗。畢竟以前的她，除了那個叫傅寒的男人，眼裏再沒看見過別的異性。而今她準備放棄這持續數年的暗戀，他卻又跳出來不爽，也太把自己當根蔥兒。
『啪！』地一聲，羅柔看着橫在面前的大長腿，皺眉。
傅寒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態度，一腳踩在走廊對面的牆上，仍是斜倚著身子，一手卻慢慢爬羅柔的腰，輕輕撫摸，輕聲說：「他是誰？」
他的撫摸讓羅柔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忙往後退了一步，嫌惡地道：「不知道。」說完把臉瞥向一邊，不看他。
傅寒對她的交際圈比較熟，待確認她實在沒有這個朋友時，噓了口氣，煙霧繚繞中，看着她嬌美的側臉，微微傾身上前，低聲問：「身上還疼么？」
羅柔大窘，臉蛋紅成了煮熟的蝦，後退一步避開他的碰觸，答非所問的道：「你快讓開，不然一會兒有人看到。」
「看到又怎樣？我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他似笑非笑的反問。
「……」
跟流氓說話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尤其是在他故意設套的時候。羅柔索性閉嘴不理，回頭看了看，後邊是走廊的盡頭，想要出去，只能從這兒。
「你到底讓不讓開？」她沒了耐心，皺眉瞪他，語氣不善。
傅寒卻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抬手看了看腕錶，吐了口眼圈，說：「不早了，待會兒你出去，我送你回家。」
「我不……」
他食指抵在她唇上，輕聲道：「又不聽話？忘了上次的照片了？我那兒尺度大的有的是。」
羅柔動怒，正想斥他，餘光卻看到有人走了過來，趕緊閉上了嘴，給面前的人使眼色。
傅寒也看到了，沒再攔著，終於肯放她離開。
「我在車上等你。」
羅柔出去，跟小憐說了要先走，「因為前天的事兒，我媽今兒再三囑咐我不能回去太晚，我先走了。」
不遠處傅寒見她匆匆朝大門處去，顯是要走了，嘴角挑起些微笑意，隔了幾分鐘，才對身旁的傅宸說了句：「我有點兒事兒，出去一下。」隨後起身，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