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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昊子並沒有騙你。」李澈的聲音緩緩地傳過來，證實了倩兮的想法，「本來我也以為自己死了呢……」
那天的火燒得很大……
即便在場的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要逃出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不會武功，還行動不便……
當時慕容昊也受了傷，可是他依然不顧一切地去救他……
「昊子，不要救我。」
當時，濃煙滾滾，李澈坐在輪椅之上，對着慕容昊淺笑冉冉。
「你把我救出來只會讓我更痛苦……」
他笑，笑容竟然比身後火紅的大火還要妖嬈，妖嬈中帶着濃濃的哀傷，那一刻，他的臉竟讓人一看便覺得心痛。
「昊子，你一直是這個世界上最理解我的人，讓我死吧……死對我來說才是解脫……」
言罷，他便不顧一切地往火焰的最中心跳去，儘管慕容昊竭盡全力想要阻止，然而他卻也只險險地抓住他的衣袖……
袖子斷了，是他用刀割下的……
當時他鐵了心要求死，沒想到……
「我爹不可能會讓我死……」
李澈沖着倩兮笑，笑容依舊溫暖如春，儘管裏面帶着幾分無奈和哀傷，可依然是那麼溫暖……
「你爹？」倩兮皺了皺眉，「難道……」
「倩兒猜得沒錯，門主便是我爹……」李澈淡淡地笑。
「怎麼會？」
倩兮震驚地看向李澈，她沒查到宇文源有兒子呀……
「倩兒很驚訝？」
李澈抿嘴淺笑，其實他也很驚訝……其實他也是在三年前才知道門主竟然是他的生父……
然而，李澈並沒有同倩兮提及這些。
「倩兒應該知道昔日大魏覆滅景帝以身殉國，當時晉王妃、南越國的公主赫連雨涵率大魏殘部退守南越，當時母親腹中已經有了我……因為一路顛簸，再加上隨軍途中經常食不果腹，我出生的時候便有頑疾，不能習武……我是在南越國出生的，後來東夷兵臨城下，母親率兵抵抗，卻中了東夷的埋伏，被父親所救……父母之間的事情我並不清楚，只知道後來他們又分開了，母親再次率軍同東夷作戰，然而遇到天險，險些喪命，又為傲天堡堡主鳳天皓，也就是你的父親所救……她在傲天堡待了一段時間，生下了我妹妹，然而就在此事，卻傳來了南越國投降的消息……」
「南越國有賢相良將，國庫充實，雖說和東夷沒法比，但實際上東夷要真的拿下南越國倒不是意見容易的事情，怪只怪南越國的皇室太過懦弱，沒多久便投降了……」倩兮輕輕地嘆，「不過，赫連公主真是一奇女子，據說當時她剛剛生下孩子不久，尚未出月子，卻不顧身子率領南越少數同樣不願投降的將士迎戰……我聽人說公主當時還帶着一位小公子，小公子雖然年幼，卻又其母之風……只可惜實力懸殊，大戰三天三夜之後，公主和小公子一同戰死了，以身殉國……難道……」
講到這裏，倩兮停了下來，看向李澈。
難道他就是……
「沒錯，我便是你口中的小公子……只是沒你說的那麼偉大……」李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雖在南越長大，卻並沒有什麼家國觀念，只是自幼跟隨母親，知她去意已決，怕她黃泉路上孤單，便雖母親一起出征，一同戰死……」
李澈當時雖然年幼，卻清楚地記得母親得知自己願意為國捐軀之後的欣慰……
母親是個以國為重的人，在她心中家國天下永遠都是排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感情，當兩者發生衝突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外祖父駕崩之前曾感慨可惜母親是女子，若她是男子，南越國何至於此……
「只可惜……我沒死……戰場血流成河，我倒在層層疊疊的屍體之上，我倒下的時候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想到還是醒來了……」
李澈嘆了一口氣，救他的是東甌王，而他獲救的理由竟是因為東甌侯的孫女永嘉郡主上官素素覺得他長得漂亮，那又是另外一段傷心的故事了……
「你是……十五？」倩兮漆黑的眸子格外地清明，在陽光下微微顫動……
「倩兒你……知道我？」李澈有些意外，不過他依然淺淺地笑，笑容溫潤如春。
可是倩兮卻低頭，哭了……
她終於明白為何初次見他就覺得面熟了，原來他就是東甌王府的十五……
十五……
十五……
她曾經無數次聽到素素提起過……
素素說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她怎麼問他也不告訴她，於是她就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十五，因為她救他的那天正好是農曆十五……
倩兮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即便是有人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皮……
但是有一個人卻讓她發自內心深處的憐憫，那個人便是十五……
上官素素從小的時候非常喜歡十五，她說從在戰場上第一次見到他便覺得她是要嫁給他的……
然而十五好像並不喜歡她……
無論她怎麼努力，他對她只是維持表面上的客套而已……
素素非常苦惱，便常常進宮同倩兮抱怨，當時她好奇這位叫做十五的小戰俘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一向眼界高的素素迷成這樣，於是她便找了個機會去東甌王府拜訪……
非常不巧，那天出門的時候本沒有下雨的，結果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大雨傾盆，倩兮到了東甌王府時整個人基本已經被淋成落湯雞了，只好讓下人帶去換了素素的衣裳……
更加不巧的是正好素素不在，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鎩羽而歸，總要去看看傳說中的十五的，倩兮便讓下人帶路……
東夷流行養門客，大多是買過來的奴隸或者收養的窮苦人家的孩子，從中挑選一些底子好有悟性的作為死士加以培養……
東甌王府也養了不少，素素所說的十五就在裏面……
雖然主人對這些「門客」大多慷慨大方，然而其培養制度本就是優勝劣汰，所以其內部競爭是可以想像的……
倩兮過去的時候素素口中的十五正在被一群「門客」欺負，傷得很重，更加讓倩兮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反擊，任由那些人對他拳打腳踢……
「門客」看到傳說大名鼎鼎的長公主，紛紛下跪賠罪。
「打呀？怎麼不繼續了？」倩兮挑了挑眉，「這不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嗎？有本事你們當着我的命打死他，我絕對不怪你們，我還賞你們……」
儘管倩兮這麼說，那些門客卻沒人敢動。
「沒意思……」
倩兮揮了揮手，屏退那群門客，她去看十五，卻發現那個傢伙已經失去意識了，如果當時她再晚一點出現，只怕他真的死了……
「去拿些葯過來。」
倩兮很少救人，可畢竟這個人是素素的心上人，如果他死了，素素肯定會傷心的，尤其是知道她見死不救的話，肯定會衝過來跟自己拚命的……
她開了方子，並且親自喂他吃了葯，直到他的脫離了危險，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沒死就好……嘻嘻……你長得這麼好看，要是死了，真的好可惜呢……」
倩兮沖着躺在床上的男孩盈盈一笑，她笑起來的時候漂亮的眼睛眯成月牙的形狀，如同天空中皎潔的明月，好美好美……
見十五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她便急匆匆地回宮了，她並不知道，她這一笑，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後來，沒多久，老東甌王駕崩，素素的父親即位，帶着素素一同回了封地，十五自然也隨他們走了……
再後來，倩兮收到素素寫來的信，心中提到十五不再似以前那樣哀怨，而是充滿了甜蜜……
倩兮並不知道他們只見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素素終於贏得了十五的青睞，雖然對在看來對一個小戰俘的青睞並不沒有什麼價值，但是素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