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希爾與納斯的表情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把自己憤怒的表情遮蓋住，這才關懷道：「你應了這個名字了嗎？」

「……什麼？」洛羽疑惑道。

「不不不，」希爾與納斯搖了搖頭，露出了放鬆的笑容，「我和洛明明已經給你記錄過名字了，即使海凌緹司想要幹什麼，也不能改變你的名字……」

希爾與納斯鬆了一口氣，喃喃道：「海凌緹司果然還是走上這一步了，那個傢伙就是這麼偏執，偏執起來是個十分可怕的傢伙……」

「不好意思……」洛羽猶豫地看着希爾與納斯，語氣卻是乾脆而簡練地，「名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而且，我想您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比較好，」洛羽輕輕地說道，眸子中含着一絲不明的情感，「比如說，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您又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的孩子，」希爾與納斯慈愛地微笑，「你真的很像我，也很像他，我這一生，能再一次見到你，真的十分幸運。」

洛羽沒有打斷希爾與納斯，他看出希爾與納斯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名字，在海妖族中是十分重要的，海妖一族的名字十分重要，每一個海妖的名字都是獨一無二的，名字是海妖的一部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很多時候，它象著着命運。」

「命運？」洛羽重複道。

「恩，是的，」希爾與納斯微微笑道，「名字是所有海妖給予這一個小海妖的祝福，名字具有奇特的力量，這象著着命運。」

希爾與納斯頓了頓，看着洛羽迷惑的眸子，輕咳道：「這是《古書寶鑒》上的原話，別看我，我也不懂。」

洛羽：「……」

希爾與納斯不好意思地扭過了頭，繼續道：「每個海妖的名字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你繼承了別人的名字，相應的會繼承那個人的命運。」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比如說你真的繼承了我的名字，那麼你就會繼承我的命運，」希爾與納斯眸子暗下去了，「而我已經死了，那麼你覺得你的命運是什麼？」

「死亡？」洛羽回答道。

「是啊，死亡，」希爾與納斯微微笑道，「只不過沒有那麼快罷了，如果你真的繼承了我的名字，說不定你只能活個十幾年二十年了。」

「對於一個一百歲成年的海妖，十幾年二十年實在是太短暫了，我親愛的孩子。」

「幸好你沒有事，」希爾與納斯慢慢地說道。

「至於我，我是你母親留下來的一段識感，或者說靈魂，」希爾與納斯微笑道，「我和洛身死以後，我就知道海凌緹司一定會找你的，他那麼偏執的一個人，怎麼也不肯放棄的，也不會放棄自己的想法，即使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改。」

「我們——我和海凌緹司，還有三個傢伙，當然你不認識，我也就不仔細訴說了，」希爾與納斯眼眸里有過一絲緬懷，輕嘆道，「我們五個實際上是半海妖？」

「半海妖？」洛羽重複道，「只有一半海妖血統？」

「是的，」希爾與納斯溫和道，「海妖一族在當年也是十分繁榮景氣的，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和外界接觸十分頻繁，所以有一些海妖違反族規，跟外族人在一起了，雖然後來因為族中及時發現，很多人被及時關/禁/閉，但是，也有一些海妖已經有了孩子，海妖子嗣太少，就這麼流了下來，但是後來海妖一族大規模慘死，又因為自身生育率低，所以當時的族長，在爭取了族內長老的意見以後，決定隱世。」

「具體他們做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大概是結界什麼的，總之他們離開了，只有我們這五個，血統不純的孩子留了下來。」

「當時族長告訴我們，『你們體內的血統純度進不去結界，也打不開結界的門，但是你們可以通過……來純化血統純度』，」希爾與納斯笑容有些不自然，「在我們五個之中，有一個人憂鬱過度消失了，至今不知道在哪裏，有一個人去陸地上想要報仇，以後一直沒有消息，另外一個人被父親那邊接了回去，所以只剩下我和海凌緹司一起長大。」

「海凌緹司是個十分偏執的傢伙，他是個十分高傲又十分自卑的傢伙，他也是我們之中年齡最大的，當年那件事，在他眼裏，就是自己被當做垃圾一樣扔掉了，是十分羞恥的事情，所以他一直一直沒有忘記過這件事情，他一直想要純化血統打開結界狠狠地打族長他們的臉。」

希爾與納斯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在他心中已經瘋魔化了，似乎已經變成了他活下去的目標，所以他十分偏執地想要去完成這個目標，那個時候的他還不像現在這般會偽裝，再加上我跟他一起長大，所以我能看懂他的情緒。」

「那十分可怕，」希爾與納斯彷彿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記憶，皺着眉頭目光中有些慎重地說道，「族長說過，通過交/配可以純化血統，雖然我覺得這很難，但是這在海凌緹司心裏就是個瘋狂而渴望的果實，他那時候盯着我的目光十分可怕，我嘗試過跟他溝通，可那隻會讓他的目光變得很可怕，那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做噩夢。」

「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了，我逃走了，我認識了你的父親，我們很相愛，」希爾與納斯露出了笑容，「我們很愉快，然後我有了你。」

「海凌緹司一直沒放棄找我，純化血統回歸海妖這件事是他全部的重心，他不可能放棄的。」

「而我在即將生下你的時候，因為小海妖出生的動靜和感知，引來了他，洛為了保護我們，死了。」

「我的戰鬥力比不上海凌緹司，有一段時間你被他抓走了，那時候他看你的目光也十分可怕，像是看着人生中唯一的蛋糕一般偏執瘋狂，我盡全力忍耐了三年才把你搶了回來，但是我的身體也徹底垮了。」

「兩次，在臨盆的時候，他就沒有放過我，重傷了我，後來又一次，我那時候很了解我活不久了，在跟你渡過最快樂的那幾天後，我在你身上下了一個封印，用盡我的全部的生命力，然後，我自己的一段識感也附着在那封印上。」

「我知道海凌緹司不會放棄的，他太偏執，我也知道你不會永遠被封印的，而我的這些力氣，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給自己下了封印，當我感受到海凌緹司的幻術和海妖林的氣息的時候，我會醒過來，告訴你真相。」

「我了解海凌緹司，他會抹除你的記憶，他會帶你來這個海妖林，傳說中海妖死去所幻成的花海，這是海凌緹司的偏執，因為血統不純和被拋棄的憤怒，他對於海妖的東西都很有執念。」

「我親愛的孩子，」洛羽突然發現希爾與納斯的影子淡了一些，「我告訴你這些真相，只祈求你不要迷失，不要被海凌緹司所騙。」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親愛的孩子，你願意接受我的傳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