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番外】Only One(下)

113.【番外】Only One(下)

去還是不去,這真是一個世紀難題。

葉煦在寢室裏面走來走去晃來晃去,腦子裏一邊糾結口中還一邊不停地念叨著,看易生都快被他給折磨成神經衰弱了,但葉煦現在卻沒心思去管他的神經健康問題,衰弱了也得忍着。

之前他剛那麼不留情面地把林久橋給訓了一頓,如今卻要跟他一起去參加那個作家的見面會,葉煦心裏都快彆扭死了。

為了避免尷尬最好的選擇自然是拒絕林久橋的邀請,可是葉煦現在找不到其它還能搜刮到票的途徑,而這位作家又恰恰是他喜歡了好多年的,從初中開始就看他的書了,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能有個親眼見着活人的機會,他根本沒辦法用任何理由來說服自己不去。

但是要去的話就要跟林久橋一起……

雖然葉煦在跟林久橋打電話的時候也曾裝作若無其事地暗示過他乾脆把兩張票都給自己得了,他就別去了,可林久橋從頭到尾都在跟他裝傻,不管他怎麼暗示就是不接這個話茬,弄得葉煦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像林久橋知道葉煦很喜歡這位作家一樣,葉煦也知道林久橋看這位作家的書已經至少有三、四個年頭了。

人家對他是雪中送炭,他總不能強行奪人所愛吧。

哎呦那可到底該怎麼辦……真是煩死了!

葉煦是又氣自己又氣林久橋,氣自己意志力不夠堅定沒出息,氣林久橋偏偏要在絕望中給他希望,讓他現在坐立不安下不了決心。

不過當時間越來越近的時候,葉煦發現自己想去的欲.望也越來越強,最後他終於一咬牙一跺腳決定了要去,心裏頓覺豁然開朗。

在本命面前,什麼恩怨都先暫時擱置了,反正他頂多算是去蹭個票而已,並不能表明他主觀上對林久橋的任何態度。

對,就是這樣。

葉煦想得好好地,然而他發現等他見到林久橋之後自己的內心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沒見面的時候不覺得有多想,一見面卻反而覺得想得厲害,葉煦也不明白自己這是為什麼。

「往前走吧,我們的座位在前面。」在葉煦出神的工夫林久橋已經半牽着他往裏面走了。

葉煦等他們坐下了之後才問:「你怎麼領到這麼靠前的票的?提前多久去排的隊啊?」

林久橋扭頭看着他笑笑:「我是提前兩個小時去的,但那會兒已經有一些人了,我領到的票要比這個靠後一些。這兩張是我後來跟排在前面的同學換的。」

「換的?!」葉煦叫了一聲發現周圍人都在看自己又趕忙壓低了聲音道:「人家不可能傻到白跟你換吧,什麼條件?」

「沒什麼,小事而已。」林久橋很無所謂地說。

然而葉煦卻較上了真,盯着他又問了一遍:「什麼條件?」

林久橋見他這麼堅持不由好脾氣地嘆了口氣勾唇笑着說:「就是幫他打三十次早卡而已。」、

「What!Areyoukiddingme!三十次早卡??」葉煦驚得已經把中英文都混合在一起了,瞪着一雙透亮的大眼睛望着林久橋。

林久橋被他的模樣給逗得越發笑得明顯:「對啊,就三十次早卡而已,你這麼驚訝幹嘛。」

「不是我驚訝,問題是你要怎麼幫別人打卡?那個東西不是靠靜脈識別的嗎?非本人也能行??」

「哦這個啊,」林久橋眨了眨眼睛狡猾地笑道:「靜脈註冊不是要四根手指嗎,因為我跟他關係很好,開學的時候他註冊就是我陪他去的,為防止他最後打不完卡臨時要找人幫忙我就用自己的兩根手指幫他註冊了,所以現在我去打也行。」

說到這個用靜脈註冊的打卡系統幾乎是每個P大學生心裏的一塊心病,當初最先發明這個系統的信科學長已經不知道被大家在暗地裏吐槽過多少回了,各個都是十分的怨念。

因為P大對體育方面一向抓得沒有隔壁嚴,但又為了讓同學們不要過於懶散,學校便規定所有在一個學期內選修了體育課的同學都需要打夠一定次數的早、晚卡。晚卡的打卡地點有三個,分別在一體、二體和邱得拔體育館邊上,而早卡卻只能在一個地方打,就是未名湖邊的一體那裏,還規定要在早上八點半以前。

這個時間的尷尬之處就在於如果你早上有八點鐘的課,那要想打卡的話就需要至少提前起個二十分鐘,還不算上排隊的時間;然而倘若你第一節沒有課,那又有幾個人有足夠的動力就為打個卡專門起那麼早還跑那麼遠。大一大二的時候也就罷了,像他們現在到了大三,基本上沒什麼一、二節的課,在學校里也混成了老油條,已不再像剛入學時那樣精神頭和新鮮感都那麼強了,連葉煦這種曾經作息無比規律的少年如今也漸漸變成一、兩點睡,九、十點才起,更別提像易生那種每天不到半夜三點就不覺得是晚上的人,一抓一大把。

所以別看一個學期裏面早卡只要求打三十次,就這三十次已經足夠讓許多人叫苦連天了。難怪葉煦在聽到林久橋要幫人打完全部卡的時候會那麼驚訝。

「其實,其實有票就已經很不錯了……何必再跟人家換位置呢。」葉煦這時候開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雖然說林久橋本人也是喜歡這位作家的,但他絕對沒有自己這麼狂熱,對於他來說肯定前後的座位不會有太大的區別,他會換票肯定是為了他。

「要是沒有的話我也就不換了。但剛好是我那個同學有,我就試着拜託了他一下,還好他同意了。」林久橋說的時候把手中的兩張票平鋪在腿上,對比了一下,挑出其中更為平整的一張遞給葉煦:「我想你應該要收藏,就沒有折。」

「啊……謝謝……」葉煦看着那張嶄新嶄新的票,心裏想的卻是:幸好你沒折,你要是折了再給我估計我得鬱悶一個月……

接下來作家到了會場,兩個人就沒再多說什麼,葉煦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他本命身上去了。

其實過後葉煦又認真想了想這事,他覺得如果換做是他「閨女」的話估計在聽到人家為了幫他換票從而答應給別人打早卡的時候就會感動得不行然後主動提出要陪着一起早起,但是他沒有,甚至是連一絲一毫這方面的念頭都沒有。還是喜歡得不夠多嗎?

葉煦一直想着這個問題,就在那天之後林久橋又找他出去的過程中他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思考的時候他就發現,他最近一直在刻意控制着他們兩個人之間進展的節奏,每當剛見了兩面兩個人的感情稍能激發起更大的火花時他就會注意控制一下距離,把那些蠢蠢欲動的熱情放得冷一些,總不致燃起熊熊大火。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開始的時候葉煦自己都搞不太懂自己,但漸漸地在他想多了之後,他就能找出些緣由來了。

葉煦發現,他似乎對於愛情這回事如今是沒有什麼安全感的。

原本之前就有他父母的事給他造成了巨大衝擊,之後在他喜歡上林久橋時又被告知舊愛難忘足足拖了一年的時間,而後來他又是親眼見證了何安和易生的感情從開始到結束,他看到的是這兩個人都那麼全身心地投入最終卻依然沒能逃過分手的命運,他還看到易生每天強顏歡笑假裝沒事的樣子,葉煦發現原來自己內心深處是有些害怕的。他不想將來有一日自己也會變成這樣。

既然早晚都會失去,那不如從來都沒得到的好。他的心裏就好像裝了一根彈簧,每次都在他即將超出量程的時候又把他給拽了回來,像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一樣。

葉煦並不是主動地去給自己上了一層這種保護,在他意識到的時候該機制就已經存在了。

但是這樣倒也沒什麼不好。

葉煦覺得除非林久橋能有什麼舉動可以讓他心裏的彈簧發生塑性形變,否則的話他也不打算真跟他變成情侶。兩個人之間有感覺是一回事,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僅憑感覺是遠遠不夠的。

畢竟葉煦不是個能清湯寡水過日子的人。他

不滅帝尊筆趣閣

追求情調,喜歡浪漫,更憧憬不受現實主義和拜金主義所侵蝕的愛情觀。如果一段感情沒有辦法滿足他的這些要求,那他害怕自己在最初的被熱情沖昏頭腦過後會很快感覺到厭倦。

這是實話。

在他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心全部交給一個人之前,他需要確認這個人對他已經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了。

聽起來有些苛刻,而且不太公平,但葉煦心意已定,就算明知自己不講道理也不打算更改。

這麼想想其實林久橋也挺無辜的,他只不過是錯過了打動葉煦的最好時機,如今就不知還需要付出多幾倍的努力才能再把這人的心給拉回來。

林久橋不傻,即便葉煦很多話沒有說出口但他也能明白他的想法,他知道現在葉煦對自己有所保留,但是又會忍不住來試探,特別像某種小動物,總喜歡在你安靜的時候伸出觸角來小心翼翼地碰碰你,而當你剛一有點什麼動作它就又立馬閃開,非常可愛。

既然是這樣的一種狀況,林久橋知道他現在對葉煦不能追得太急,他會讓他慢慢去感受、去接受他的感情,他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他做到最好,把所有他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事都替他考慮得仔仔細細、明明白白,他要讓葉煦習慣他對他的好,從而逐步地習慣上他整個人的存在。

林久橋要讓葉煦離不開他。因為他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離不開葉煦了。

從一開始僅僅是心底的一份隱約的情愫,到現在已經成為他無比確認的一種信念。林久橋承認自己是有些慢熱,但這並不代表說他是一個遲鈍的人。既然他已經確認了自己對葉煦的心意,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只剩堅持不懈地追求,他對自己的毅力很有信心。

葉煦現在偶爾會覺得他跟林久橋之間的相處模式像一種不完全信息的動態博弈,雙方都在努力達成一個精鍊貝葉斯均衡。

這些術語聽上去高深玄妙,但道理其實很簡單。舉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成語「黔驢技窮」裏面的那個小故事,老虎通過不斷地試探來修正自己對於驢子的看法和認知,最後終於確定了驢子的屬性從而一舉攻下,這就是一個修正後的貝葉斯均衡。

葉煦想了下他跟林久橋如今都是把自己當成是老虎,而把對方當成是驢子,也是挺搞笑的一件事。

博弈是一個需要動腦子的過程,而情感的博弈還要求參與雙方都要用心。一旦用了心,那就不可避免地會加深兩個人的感情,有點正反饋的意思。

想必大家都有過玩橡皮筋的經歷,一根嶄新的皮筋一開始彈性一定是很好的,但它彈性再好也架不住你總去拉它,時間長了彈性變弱它慢慢地就會松下來。

葉煦心裏的那根用於自我保護的彈簧就面臨着相同的境況。

林久橋並沒有奉行什麼大力出奇迹的理論,他不是一次到位,但卻始終都在不間斷地用一小股力氣去拉扯,他在讓葉煦慢慢適應,等著彈性形變累積到差不多的時候再來那最後最關鍵的一下,戳中最敏銳的那一點,那事情也就算是水到渠成了。

跨年夜,就給林久橋提供了這一特殊的契機。

在十二月三十一號那天,葉煦去見林久橋之前並不清楚他們當晚都有什麼活動,林久橋只對他說讓他把一切都交給自己來安排,葉煦就沒有過問太多。

他是個很喜歡享受驚喜的人,所以不會非要去打破沙鍋問到底破壞氣氛。

不過即使已經做了些心理準備,但當葉煦被林久橋領到他訂好的高級西餐廳的那間雅座里時,看着白色桌布上放着的銀質燭台,聽着房間里輕緩流淌著的他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還有林久橋不知從哪裏忽然捧出的九十九朵鮮艷的玫瑰花,他還是被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領着他們來到包廂的服務生已經很有眼色地走開了,而林久橋就站在葉煦的面前,單手捧著那一大束鮮花,而另一隻手卻伸了過來將葉煦的手輕輕牽住。

他深情地望着他,在安靜了幾十秒之後終於開口鄭重地對他說道:「葉煦,我喜歡你。做我男朋友好嗎?」

心中的彈簧就在一瞬間綳直,這一次,再也收不回去了。

說他庸俗也好矯情也罷,葉煦就是打心底里喜歡這種情調。

玫瑰花,鋼琴曲,燭光晚餐,還有能看清城市璀璨夜景的落地窗。

這就是葉煦心目當中一直所期盼的被告白時所能身處的場景。

就像是電影里演的那樣,充滿了粉紅色泡泡和曖昧的氣息,這才是屬於戀愛的感覺。

當然,這個想法葉煦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連易生都沒有,但是林久橋卻替他實現了。

沒有一絲缺憾,甚至還要高於他的預期。

那還需要猶豫什麼呢。

在這種時刻還繼續瞻前顧後那就不是他葉煦的風格了,他終於找到了這樣一個能懂他心意的人,並且他知道自己心底其實一直都是喜歡他的,那就不該再觀望下去了。

所以,答案很顯而易見了不是嗎。

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裏,葉煦終於做了他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個決定,很可能也是他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有關於這件事的決定了。

他就是深深喜歡著溫柔的人,而林久橋對他從頭到尾都是溫柔的,不管是在何時、何地、做任何的事……

……

……想像中的疼痛葉煦並沒有感受到,因為林久橋的溫柔小心,所以他始終都是愉悅著的,無論是身體亦或是心情……

當快.感如潮水一般襲遍全身的時候,葉煦不禁死死地咬住了林久橋的肩膀,渾身也如痙.攣一般地顫.抖著。

林久橋緊緊地抱着他,如果此時葉煦抬頭的話,他就會看到林久橋垂眸望向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吃痛或是責備的神情。在被暈染得泛著淡淡迷離之色的瞳仁里,有比情慾更加深濃的繾綣愛意。

他是愛他的。

從今以後,眼底心裏,只有這一個人。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兩個人都有些疲憊了,葉煦就靜靜躺着聽林久橋講普契尼創作《圖蘭朵》時所經歷的各種事情。明明是個理科生,但林久橋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備卻很豐富,講得也十分生動有趣,葉煦就喜歡聽他說這些。

而這時候葉煦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只見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后就禁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是易生?」林久橋估計會在這個時間點給葉煦發短訊並且還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人就只有易生了。

葉煦抿著嘴笑,點了點頭先噼里啪啦地給易生回復過去一條后才對他說:「看來他那邊今天也有情況,我想應該是安哥回來了。」

「何安回來了?」林久橋有些驚訝,因為他之前並沒有聽何安說過。

葉煦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小烏龜那麼乖,除非是跟安哥在一起否則他不可能會夜不歸宿的。」

林久橋不由笑了:「那你呢?你告訴他你也夜不歸宿了嗎?」

「我——」葉煦話沒說完易生的信息又來了,就見他打開掃了一眼瞬間就紅著臉暗罵了一句。

林久橋已經大概猜到這條短訊的內容會是什麼了,微笑着沒有言語,等葉煦在給易生回復完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后就把他輕輕地攬入懷中。

「葉煦,新年快樂。」他親吻着他額前柔軟的碎發低聲說道。

葉煦露出一個極為純粹而又乾淨的笑容,在他的下巴上面蹭了蹭,把手環在了他的腰后。

「新年快樂久哥。」

他們相互依偎著,彼此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幸福。

Youaretheonlyoneforme.

Andthisissomethingthatwillneverchange.

終於在一起了,以後都不會再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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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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