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

男人們聚在一起,就會談論女人。軍隊中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尤其會如此。

所以拜爾·卡蘭德從剛好從那裏走過,聽到有一桌尉官在談論各艦的艦花時提及到自己老婆的名字,並不感到意外。他腳步頓了頓,正準備往前繼續走的時候,聽到有個傢伙說:「溫庭笙啊,我有最新的照片!」

然後在大家「分享」、「分享」的起鬨聲中,那貨帶着點炫耀的點開了智腦,投影出了一張溫庭笙的最新偷拍照。

三維全息的照片中,溫庭笙顯然是才下了戰場。機甲艙蓋打開,她一腳踩在艙口邊沿,一手扶著艙門,另一隻手卻撩開額前濕漉漉的額發。她的神情帶着微微的疲倦,打濕的髮絲貼在臉頰上。身上的緊身作戰服,勾勒出胸前美好的形狀,又被汗水濕透,貼在皮膚上。

有種意外的撩人之態。

那種樣子恰好就是拜爾最喜歡的溫庭笙的樣子。

一如歡愛后她的慵懶疲倦。

拜爾·卡蘭德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以他的職銜,跟一幫尉官發生什麼,都有失身份。所以他只是站在那裏不動而已。

侍從們當仁不讓的捲起袖子衝過去開片!

這場架來的莫名其妙,但軍中的漢子們豈能輕易認慫。一場不知所起的架就這樣開戰。大家各喊各的幫手,很快就開始升級。

亞彌金人這邊是戰機部隊,對方那一桌尉官卻是涉及到四個不同的部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一開始是戰機隊以一敵四,打到最後……好吧,反正大家制服全都一樣……除了亞彌金人不會打亞彌金人……其他四個部門已經開始互相殘殺了……

拜爾·卡蘭德一直背靠着牆壁抽著煙。他的職銜擺在那,不去制止已經是過分了,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過來動這位長官,大家都裝作他不存在。

直到某個侍從從亂戰團里鑽出來,將一隻腕式智腦交給了他。他才點點頭:「好好打。」施施然離開了。

侍從毫不猶豫的扭身回去,掄起了拳頭……

沒有他這位上官在場,大家打得更嗨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聯上那隻一看就是硬從別人手腕上掰下來的智腦,結果發現裏面有幾百張自己老婆的照片……

拜爾·卡蘭德:「……」

這真不是什麼愉快的感受。

他一張張看過去,居然開始欣賞這位偷拍者的攝影技術了。她的一顰一笑,看上去都那麼靈動充滿生機。而且那些她在軍中日常中的樣子,確實是他沒有見到過的。

自己老婆的偷拍照,他一張張看過去,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到了最後那一張,不得不承認,那偷拍者的技術是真的好。明明是戰鬥后的倦態,在他的鏡頭下,溫庭笙那汗濕的額發,疲倦的神情,微張的唇……確實讓男人看了身體就莫名發熱。

他看了下日期,三天前……

他想起來了。那天他比她先收隊,她回到艦船上的時候,他已經在等她了。她連澡都沒來的及洗……

舌尖被喚醒了對她皮膚上微鹹的味道的回憶……他和她都出了很多汗,小小艙室內全是曖昧的氣味……糾纏的身體濕膩黏滑……

他對着那照片沉默了會兒,終於給她發了條短訊,然後到她的艦船上去了……

回來后他讓侍從稍微查了一下,發現溫庭笙不僅是機甲團的團花,還是他們那艘戰艦的艦花。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有很多追求者?

從普通的士官,到尉官,到校官……等等!

「秦少將?他不是連孩子都有了嗎?」

「他的妻子前幾年意外身故了……」被迫調查這種問題,侍從眼神也有點飄忽。

所以一個鰥夫也來打他老婆的主意?

明明長得那麼良家,卻這麼能招蜂惹蝶。拜爾不滿的磨磨牙。

可是根據侍從調查回來的結果,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追求者其實質量都很好。而且其中幾乎沒有像他這樣只求一夜風流的男人。他們都是認真的,想和她來一場以結婚為目標的戀愛。

特別是那個秦少將,曾經好幾次公開跟別人說起過,溫庭笙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溫庭笙是個很不錯的女人,他當然知道。但他不喜歡別的男人也知道,並且還對她產生企圖。

他在考慮要不要讓她公開已婚的身份……

但其實也並不是很有必要。而且她是個很冷靜理智的女人,也早就過了會為愛情昏頭的年紀。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自己,拜爾都很有信心。

所以他也就考慮了半分鐘,還是把這件事丟開了。

溫庭笙知道,她和拜爾·卡蘭德的婚姻是一場必須要小心經營的婚姻。

所以她常常對自己說,別太把自己當盤菜。

以此提醒自己,這場婚姻最初和最終的目的,以及她在婚姻中不可越過的底線。

但是人之所以為人,乃是因為有感情。感情這種東西若能被束縛,那是機械人。

所以當溫庭笙終於有一次在補給基地撞見自己的丈夫親密的摟着別的女人消失在走廊拐角的時候,她心底的某處,還是產生了一種酸澀的感覺。

那種感覺,叫作難過。

她花了好幾天時間才把自己的情緒和心態調整好,卻還是被常年流連花叢,對女人極其敏感的花花公子給察覺到了。

「怎麼了?」他吻了吻她唇,問。

他的眼中帶着真真的關切,無需作假。

那種酸澀的感覺於是又出現了……

溫庭笙閉上眼睛,心底嘆息一聲。她知道這種趨勢很不好,若不及時扼殺,還會變得更糟。她於是把這幾天一直在考慮的想法說出來了,她希望拜爾·卡蘭德能把她調到別的軍團去。

「為什麼?」他詫異。

「前幾天去補給基地,我下船了,」她閉上眼睛,「碰巧看到了你……還有別人……」

她睜開眼睛:「我們離得太近了不太好,還是保持些距離吧。」

拜爾其實是很欣賞她這種理智和冷靜的,當然如果她現在在談論的不是他被她這個正室妻子抓姦的話題就更好了。即便是臉皮厚如他,也只能幹笑幾聲,痛快的答應了她的要求。離得太近,確實……不是太好啊……

那天他格外的賣力,她則閉上眼睛,不去理會他的心虛……

二級士官溫庭笙,機甲團的團花,在這裏服役了一年零四個月後,突然就消失了。只有幾個跟她關係特別好的妹子提前被打了招呼,她的追求者們,則都茫然失措,四處打聽,才知道她調職到了別的軍團去。

這種跨軍團的調動是很少見的。

秦少將甚至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動用自己的許可權追查到了她的去處,並特意趕過去見了她一面。

「有什麼難處的話,可以跟我說。」他說。

他也是好看、強壯又優秀的男人,而且潔身自好,生活態度特別端正。對她的關心更是溢於言表,就差直白的說「我來保護你」了。

溫庭笙很感動。如果她還是自由身,在這些追求者中,毫無疑問的會選擇眼前的這個男人。

可惜,在她被拜爾·卡蘭德選擇了之後,她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很抱歉,因為沒有對大家說明,可能誤導了您。」她說,「其實是參軍之前,我就已經結婚了。」

當頭一棒打得專情的少將先生眼冒金星。

「我先生是亞彌金人,我冠了夫姓的名字叫作,庭笙·溫·卡蘭德。」

「卡……」秦少將愕然。

「是的。」溫庭笙垂下眼眸,「拜爾·卡蘭德就是我先生。在一個軍團離得太近不太好,所以我申請調到了這邊。」

夫妻都在軍中的,都想盡辦法往一處調。為什麼還有人居然說夫妻離得太近不太好?

只要想一想拜爾·卡蘭德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秦少將瞬間就明白了。

「他怎麼能這麼對你?」他為她感到生氣和心疼。

她這樣的好女人,明明該被男人小心的呵護和珍惜才對。

「各家自有各家事吧……」她撓撓頭,尷尬的笑了笑。「還讓您跑這一趟,真是抱歉。」

她這種尷尬的笑容更讓人心疼,可再心疼也沒有用,這是別的男人的妻子。秦少將只能黯然離去。

以至於後來拜爾·卡蘭德每次碰到秦少將,都會為他看他的那種冷淡又帶着譴責的目光而蛋疼。

「安排幾個人過去照顧她。」他捏捏眉心。居然能讓姓秦的追到那邊去,他還真是小看了她的魅力啊!「還有,給她把資料改成『已婚』。」

什麼狂蜂浪蝶,都滾蛋滾蛋。

侍從們都眼神飄忽……與其說是照顧夫人,不如說是照顧您頭上帽子的顏色吧……

拜爾掃視一圈,目光落在了大酒窩身上……

大酒窩頓時菊緊蛋疼,他盯着地板,拚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就是你,別縮了。」拜爾說,「你跟她最熟,你先過去照顧她兩年。你不是一直想帶船嗎,等回家了我讓你帶艘巡航艦。」

溫庭笙本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又戰鬥力過人,雖然是突然空降過來的,但是很快就在新地方混開了。

當然也很快有了新的追求者。有了秦少將的前車之鑒,這一次溫庭笙都直接告訴對方「對不起,我已婚」,乾脆果斷的掐滅對方的心思。這種不拖泥帶水,不曖昧的姿態,讓她在同性中更受歡迎。

她還交到了兩個脾性非常合得來的好朋友。一個是艦船炮操縱兵,一個是地面部隊的狙擊手,兩個妹子都是性格豪爽不輸男人,霸王花一樣的存在。溫庭笙在新地方也毫無疑問成了機甲之花,三朵花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言笑晏晏,那是格外的吸引旁人的眼球啊。周圍桌的男人們目光都有意無意的往那邊瞟,臉皮厚點的就悄悄用智腦偷拍了。

所以大酒窩一進入餐廳一眼就看見溫庭笙了。

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溫庭笙這個女人,好像愈來愈……熠熠生輝的感覺……

他進來的時候,溫庭笙這一桌兩個豪邁的妹子正在談論男人們。漢子們聚在一起談論女人向來是沒底線,但其實妹子們污起來也並不輸給漢子們。

「哎哎,最棒的,當然是睡拜爾·卡蘭德這樣的男人,然後嫁秦巒這樣的老公啊!」

「對對,沒錯。小笙,你說是不是?」

溫庭笙默默的端起杯子,表示……膝蓋好疼……而且這兩句她居然覺得,哪一句都沒法反駁。但是秦少將的名字和拜爾的名字並排放在一起,還是讓她莫名蛋疼。

「哎,那個!那個!就是那個!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帥哥!」狙擊手妹子突然使勁的踢她的腿,「你說我去約他能不能約得上?」

紅茶都差點灑出來。溫庭笙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杯子,扭頭看去……

頓時就瞎了眼……

默默的轉回頭,默默的喝茶……

「哎,小笙你倒是說說啊。你老公不也是亞彌金人嗎?你跟他認識嗎?幫我要個通訊號啊。」

「他身邊要還有跟他差不多帥的,你幫我也要個通訊號。啊,說好了啊!」操縱兵妹子也趕緊說。

溫庭笙好蛋疼。

「算認識吧,他……是貴族,」溫庭笙只能忍着蛋疼說,「亞彌金貴族都那個德行,雖然長得人模狗樣的,骨子裏都是大種馬。你們未婚姑娘啊,找男人,還是照着秦巒那樣的找吧,真不建議你們考慮亞彌金男人……」

「咦,這樣嗎?我也是聽說過亞彌金男人很風流的……可惜了,可是他真的很帥呢,酒窩特別好看,看着很陽光呢。要不……還是約一次試試?」

「越是那種看起來一臉陽光燦爛的,往往就越是壞的流膿。相信我,亞彌金貴族男人,沒幾個好餅!」溫庭笙語重心長的教導年輕的未婚姑娘。

夫人,只隔了一張桌子啊,你覺得我是聽得見呢?還是聽得見呢?還是得見呢?大酒窩磨了磨后槽牙。

而且,妹子身材不錯啊,來,約一個~

「快到了,已經看到基地了。」操縱兵妹子瞥了眼舷窗外面,「咦,又看見那條船呢,到底是來接哪家少爺的啊。真是豪華到能閃瞎人眼啊。」

不是來接哪家少爺,是來接我家夫人的啊。大酒窩向外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見了自家的飛船。

溫庭笙膝蓋再次中箭。

等同批休假的戰友都走了,溫庭笙才悄悄溜上自家的船。

大酒窩早就在上面等她了,此外還有幾個白衣在船上。

他們是屬於她個人的侍從。結婚的時候,拜爾就給她安排了一個十人的侍從團隊。不得不說,侍從這種生物,真的很好用。有了他們,她做事方便了很多。

成為了卡蘭德夫人之後,她終於可以不用像以前一樣不得不自己冒險到蟲占區去收集蟲子。她的名下建了一間生物肥料公司,憑着卡蘭德家的關係跟軍方建立了聯繫,從軍方手中大量的回收蟲族屍體。她的位面交易器終於不再愁貨源。

「上次跟溫太太碰過頭之後,這個項目已經開始了前期的建設和人員招聘,下個月各方基本到位,可以正式開始運作了……」侍從遞過來一個平板終端,詳細的給她解釋各項進度和那些數據。

溫太太指的是二嬸。

二叔二嬸定居庫什卡星盟后,二叔不願放棄本行,去了醫學院進修,爭取用五年時間拿到行醫執照,然後開一家私人診所。

二嬸也不想成天待在家裏帶孩子。她建立了一家商貿公司,和溫庭笙一起,投資地母星。

她們都不缺錢,那些投資的項目,更多是為了讓地母星和其他星球建立經濟聯繫,改變地母星只能輸出廉價勞動力的現狀。

愈是身在外面,愈是牽掛故國母星,人啊,就是這樣的。

她的母星,即便是被提升到了一級殖民星的級別,依然是地位低下且弱小。

在宴會上,當她回答別人「溫夫人母星是哪裏」的問題是,總是能不出意外從對方眼底看到一絲輕蔑,哪怕對方很快就收斂情緒,換上一臉標準得讓人挑不出問題的官樣笑容。

而,還有一些人,甚至懶於去掩飾她們的輕蔑。

溫庭笙可以和軍隊里的女兵們處得很好,卻實在對和卡蘭家族那些貴婦們相處表示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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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棠的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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