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唐冰和俞南雁在崗亭小坐，唐興業不停的提問。
比如家住在哪，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還有他本身的經濟收入來源。經過提問，唐興業還是不能確定俞南雁家中的財富情況。
他將煙掐滅，當著俞南雁的面將唐冰拉到一邊，問：「這小子家裡到底有沒有錢？」
「爸，難道你只在乎這個嗎？」唐冰不悅的皺眉。
唐興業說：「我在乎這個有什麼不對？關乎你下輩子過的好是不好！你當這舊社會呢，一輛自行車就把女兒嫁了？現在這個社會沒錢比死都難受！我這不都為了你好？」
唐冰無話可說，只好低頭不語。
唐興業急了：「傻丫頭，問你，他家有錢不？」
「不會讓我下半輩子餓著冷著。」
唐興業說：「那小子剛才說他爸是老師，他媽是做生意的，做什麼生意你知道嗎？」
唐冰撩了撩耳邊的碎發：「應該是餐飲吧。」漢東亭是陳永娟開的，這話她沒有回答錯誤。
「什麼餐飲？連鎖店還是路邊的蒼蠅館？」
「爸！」唐冰有些不耐煩了，「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餐館。」
「好好好。」唐興業見也問不出什麼，說，「你就給他爸媽說，下周一晚上見面，地方他們定。既然要娶我女兒，大家總得見見面商量一下，購置新房新車，沒錢可別想娶你！」
唐冰一時間忍不住，脫口道：「爸，你總想著人家有錢沒錢，也不想想我們家？我們家就五十多平的老房子，你還欠債抵押給別人了。現在全家一個月收入不到五千，別說新房新車了，嫁妝陪得起么？」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爸我有的是錢，過幾天那邊工程……」
「夠了！別說什麼工程了！有工程還在這裡守門，我以為我還是小孩子嗎？」唐冰真的不想再與他多說，嘆了嘆氣，「我和南雁先走了，爸，你再好好想下這件事吧。」
說實話，唐冰越大就越不知道怎麼和他爸相處。
以前她父母二人離婚，在外她也聽人講過一些風言風語，但基本都是說她爸不是個過日子的對象，所以她媽才離開他而去。
小時候唐興業就很喜歡騙她，每年逢年過節都會帶著她東家串門西家瞅瞅，別人覺得不給小孩子紅包又不合適，五十一百的給了幾次，都進了唐興業的腰包。然後就是數天見不到人，留唐冰一個人在老房子里煮飯洗衣服，守著一台破舊的黑白電視機；唐興業那會兒喝醉酒就打她，雖然打的不狠，但也讓唐冰留下了童年陰影。別人的童年有玩具有壓歲錢有各種朋友，唐冰卻只能一個人默默的在家做家務……
這些事情唐冰都不想回憶，但每次看到她爸總會想起這些不好的事情。
現在她大了，不用被他管教了，但婚姻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和他商議，更何況這關乎到她做子女的孝道和以後的贍養，她有自己的家庭，她爸卻只有她這樣一個女兒，這輩子只有靠她。
唐興業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以及沾染許多惡習，但唐冰也不可能因為這些不認他。
父女間的親情是無法抹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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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冰和俞南雁匆匆和唐興業告別，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冰糖？」
俞南雁自然而然看得出她負面情緒。
唐冰嘆了口氣，「我沒什麼，就是不知道怎麼讓叔叔阿姨和我父親見面。我爸說話口無遮攔的，叔叔阿姨又都是知識分子有文化有素養……我怕……」
「這有什麼關係？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父母清楚這點，所以不會計較這些。」俞南雁沉吟片刻，又說，「我媽不會在表面計較，我爸就說不準了。」
「是啊，就是怕他們關係僵硬，反而影響到我們。」
唐冰覺得二人之間最大的難關就是這裡，不是父母同意不同意的問題，而是兩家人能不能愉快的相處。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她也知道這世上太多親家結成冤家的，但她不想讓這種情況發生在她身上。
唐冰將她心裡所想斷斷續續告訴了俞南雁，俞南雁也很久沒有說話。兩家人的老一輩性格實在相差太遠，並不是他們兩個小輩就能左右的。
回到家，俞南雁將唐冰摟在懷裡，說：「明天你下班跟我回家，提前把這個事情給我爸媽說一下，你覺得呢？」
「現在就說嗎？」
「我們要結婚，這事就必須要說。」
唐冰覺得她和俞南雁進展太快，但相處這麼久，俞南雁年紀也到了合適的地步，再拖拖拉拉反而是她為愛不夠勇敢了。想了一會兒，唐冰點頭：「好，明天下班我給你打電話。」
「嗯，快睡吧，晚安。」
「晚安。」
*
次日唐冰上班，趁機和葉霄雯提了提她準備和俞南雁結婚的意圖。
葉霄雯也不是很震驚，只是祝福道：「我看那小伙人也不錯，雖然身體有些不足，但只要對你好，這輩子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她畢竟年長，做設計這行也需要頭腦，葉霄雯自認為看人的眼光不差，那天和俞南雁匆匆見過幾面，就覺得人品不錯，值得託付。
得到師傅的肯定，唐冰也更加堅定自己要跟俞南雁結婚的念頭。至於多久結婚，她又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還是要和俞南雁父母溝通一下才能確定。
快下班的時候，李瀟瀟打來一個電話。
唐冰一邊關電腦，一邊接電話：「喂，瀟瀟。」
「這幾天過的怎麼樣？給你爸說過了嗎？」李瀟瀟關切的問。
「說了，我爸同意了，反正……他沒有反對，也沒有特別支持。」
李瀟瀟說：「我這幾天還為你這事兒掛著呢，今天好不容易想到一個點子，這不立刻給你打電話了嗎？你看，你爸這人欺軟怕硬的，喜歡有錢人，你大可將俞南雁家裡的真實情況告訴他，肯定把他竊喜的不要不要的。但你也別人俞南雁家的父母太尊重你爸，你爸這人誰給他面子他就得寸進尺，這點你比我還清楚，不如就讓俞南雁父母給他一點下馬威，見面的時候稍微擺譜一些，這樣你爸就想著巴結去了，絕對不會提出什麼無理要求。就算他想提，他也要掂量一下俞南雁家裡的分量。就是這個辦法對你爸有點不太厚道，你自己再考慮一下吧，我也是為你以後的幸福謀划啊。」
「……謝謝你瀟瀟，這些話我會和南雁商量一下的。」
「嗯好，那就先這樣，我先掛了。你們出了消息再給我打電話。」
「好，再見。」唐冰給她掛掉電話，揉了揉額頭。
如果真的照李瀟瀟那樣說，她是不是太沒有人性了？聯合別人的父母來威壓自己的父親……唐冰腦子裡一團亂麻。
當她見到俞南雁的時候，將這個法子給俞南雁提了一下，俞南雁也覺得不太好，但這個大致意思可以。畢竟唐興業他有過接觸，也聽唐冰說過那是一種什麼人，不管對方再不對他們也不會辱罵，只是要有過分要求，不能遵從而已。
兩人再次回到錦繡山莊的別墅，因為提前打過招呼，何嬸一早就在門口迎接。
「陳太太和先生都還沒有吃飯，等著你們回來一起吃呢。」
唐冰將買的水果遞給何嬸，有些不好意思。陳永娟老遠聽見他們說話就迎接出來，親熱的挽著唐冰手說，「都八點了，肯定餓壞了吧？大老遠過來買什麼東西啊，南雁你也是的，小冰要買你不知道攔著？」
「陳阿姨，是我執意要買的，上次過來都不知道送些什麼好，匆匆忙忙的，實在太沒禮貌了。」唐冰拘謹的說。
「小冰，說話別這麼客氣，南雁發簡訊都給我說過了，你們遲早都要結婚的，大家很快就是一家人啦！」
俞宏盛在沙發上看報紙，帶著一副金絲眼鏡，襯的人愈發像個智慧的讀書人。
他見到唐冰也很高興，示意唐冰快坐，將桌上的果盤推給她，「快吃點水果，何嬸剛切的。」
陳永娟拍了下他手，「吃什麼水果啊，馬上要吃飯了，吃一肚子素的等會兒吃不進去肉咋辦。」轉身朝何嬸喊，「何姐，快把菜端上來，收拾一下吃飯了。」
「好叻。」何嬸答應，立馬去廚房忙活了。
唐冰看了眼身邊的俞南雁，又看了眼容光滿面喜氣洋洋的陳永娟，心裡莫名油然升起一股溫暖幸福的感覺，這是以前從不曾有的。
俞南雁握住她手：「坐一會兒我們過去吃飯，等會兒飯桌上再給我爸媽提。」
「嗯。」唐冰點點頭，決定將大多數話語權讓給俞南雁來解釋。
幾人落座，陳永娟又開始辛勤的給唐冰布菜，「快多吃點，你看你，瘦的像個麻桿一樣。」
俞宏盛哼道：「現在的女孩子都這樣，越瘦越好看，你以為像你一樣，都跟水桶差不多了。」
「我是水桶你是什麼？」陳永娟笑著說，「你是天台上的大水箱啊？」
仔細一看，俞宏盛肚子很大，還真像個大水箱。一時間俞南雁和唐冰、何嬸都笑起來。
俞南雁笑過，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正色道：「爸，媽，我要給你們商量個事。」
俞宏盛點點頭，「你說。」
「唐冰你們也見過了，兒子這麼大你們也知道我沒有跟什麼女性在一起過，唐冰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也決定娶她做我一輩子的妻子。」俞南雁覺得對家人說這話有些肉麻，唐冰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俞南雁定了定心神，又說：「昨天我去見過唐冰的爸爸，那是個……品行不算太好的『岳父』。但是沒有辦法，我愛唐冰，也要接受她的家人，她是離異家庭，只有這麼一個伶仃的父親，我半輩子肯定是由我和唐冰照顧的。爸、媽，你們也知道兒子的身體狀況，她父親原本是不同意把唐冰嫁給我的，但是我自作主張的說給他三十萬彩禮不要嫁妝，他才勉強同意唐冰和我的婚事……」
聽到這裡，俞宏盛有些不樂意了，「三十萬？這也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彩禮是一種習俗，沒說固定多少錢，幾百塊也是給幾千萬也是給，都是一個禮節過場……南雁，你……你到底懂不懂事？」
「三十萬怎麼了？區區三十萬，我難道給不起嗎？」陳永娟放下筷子，皺眉說，「何況小冰這麼優秀的女孩子，給一百萬的彩禮我也願意！」
俞宏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著陳永娟：「你真是個土爆發戶！別人把你當傻子一樣要錢你也巴著去？」
陳永娟拍桌子站起來：「俞宏盛你再說一次！誰是土暴富戶啊！我不賺錢指不定你在哪兒和西北風！」
「你……！」
「叔叔阿姨！你們千萬別因為這件事吵架！我會去跟我爸溝通，絕對不會要三十萬……」
俞南雁皺眉：「冰糖，三十萬是我說要給的。」
「南雁！」
俞南雁平靜的說：「爸，你也不要因為這個跟我媽搞壞了關係，前些日子你們才和好。結婚免不了磕磕絆絆的，要是我也和唐冰這樣天天吵，你們怕也看不過眼的。」他頓了頓，又說，「三十萬我肯定有能力賺回來，這三十萬既是彩禮，也是我對唐叔叔的一點心意，現在我手頭沒有那麼多錢，但後面肯定會一點點還回來，這點你們不用擔心。」
俞宏盛嘆氣說：「我哪是心疼那三十萬塊錢，我是心疼你們被人宰。」他看了眼唐冰，又忙說，「小冰，我不是說你爸不好，只是……」
「俞叔叔，你的意思我明白。」唐冰低下頭，「我爸如果在這邊輕易的嘗到甜頭，他反而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門討要錢財。我爸喜歡賭博，以前我們的房子他就是因為賭錢後來抵押給人了，所以我現在在外租房，我爸在單位的崗亭里的住。我們家不僅沒有錢，而且手頭也不寬裕……其實……」
說到這裡，唐冰也打開了話匣子，將這些日子想說的話都義無反顧的說出來。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配不上南雁。正如俞叔叔說的，他真的很優秀，很多地方我根本比不上他，他能喜歡我我覺得是莫大的榮幸。還有家庭，我的家庭一點也不幸福，但是南雁卻有像你們這樣疼愛他的父母，他給我講過很多事，我覺得叔叔阿姨你們都是稱職的父母。你們家是這樣的富有，而我們家一貧如洗，按通俗點的話來說，我能嫁給南雁，是麻雀變鳳凰，是這輩子修來的福氣。」唐冰苦笑了一下，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事實如此。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的網戀，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就算在路上碰到，唐冰也只會感嘆一下多英俊的殘疾人啊，並不會想到和他戀愛、結婚。
說完，俞宏盛和陳永娟頓時沉默。
俞南雁卻推著輪椅過去，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覺得溫暖又細膩。
他說：「我知道你一直有些擔心這件事，你也知道我父母都是高等學府畢業，明事理辨是非，他們通情達理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阻撓我們。」
陳永娟反應過來，也走過去挽著唐冰，「小冰啊，你這樣想我真的很詫異。不管你家怎麼樣，哪怕你爸坐過牢販過毒，但是你心地善良，陳阿姨始終認可你是我家的兒媳婦的。嗯，你俞叔叔也認可你，不會因為這個而有所輕賤。俞宏盛，你說我說的對嗎？」
她轉頭看向俞宏盛，俞宏盛推了推眼鏡，點頭：「不錯，你父親嘛……我們周一見個面，順便把你們的婚事商量一下，具體定個日子之類。」
俞南雁笑起來：「好的爸爸。」
眼看著俞南雁掩飾不住的歡喜，陳永娟和俞宏盛也著實高興。
這晚俞宏盛親自將他們送回紫林金苑，末了還問他們喜歡住哪裡，準備去給他們購置一套新房，唐冰只搖頭說隨便還早，但俞南雁卻興高采烈的說：「我到時候打電話問問恩林哥，他比較了解這塊。」
睡到床上俞南雁開心的翻來覆去睡不著，抱著唐冰狠狠親了兩口，又給俞恩林發簡訊，問他現在m市哪個樓盤不錯。俞恩林很快打電話過來說錦繡山莊隔壁的威尼小鎮賣的不錯，也是獨棟別墅，但是小巧精緻向陽型住所，適合新婚夫婦。
唐冰已經在他懷裡睡著了，俞南雁還刷著手機，就是為了查酒店、婚慶、新房之類的東西。
第二天唐冰去上班，俞南雁一個人在家沒事，就將婚禮統籌的各種詳細事宜都給統計出來，包括婚禮在哪裡辦，蜜月去哪裡旅行等等……他將這些用手機做了個表格傳給父母和唐冰各三份。唐冰正在畫設計圖呢，就收到俞南雁傳來的文件，打開一看，圖文並茂的，想著那溫馨的場面，心中甜的要溢出蜜來。
剛好宋姐從她身後經過，看到幾張婚紗的照片，立刻湊過來驚嘆：「天啊，這婚紗太漂亮了吧！這是那叫什麼薩博的禮服牌子吧？」
「哇，宋姐，國外的牌子你也認識？」她這話也將辦公室的同幾個人吸引過來，一群人一邊說恭喜，一邊替唐冰欣賞婚紗，看著看著，都覺得好看，唐冰也很難選擇，看著閃閃的婚紗，她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
當天陳永娟就打電話給俞南雁，說她已經去過威尼小鎮的售樓部了，並且預定了半山腰的一處房屋。正好朝陽，採光好，風景優美，能直接從書房的窗戶看到他們錦繡山莊的正門。
唐冰回到家，俞南雁已經給她煮好了飯菜。
俞南雁給她夾了一個丸子，說：「新買的絞肉機很好用，打出來的肉末很細，你嘗嘗看。」
「不錯，好吃，東西你就放洗碗池裡泡著，我吃完飯一起洗。」唐冰一口一個吃了不少，抬頭看俞南雁，對方也笑眯眯的看著她。
俞南雁又摸出一份圖紙，說：「這是我們的新房，今天我媽已經過去給咱們定了。只等給你爸談過之後，就開始裝修，你看看這個花園，很大，還有這個泳池，雖然小了點，但是可以加熱，相當於冬天也可以泡溫泉……」
「這裡真不錯。」唐冰彎起嘴角，有些感慨的說，「我做夢也沒想到會住這樣的大房子。」
俞南雁很輕鬆的說：「是啊，因為要生很多孩子，房子不住大點怎麼行。」
「國家政策，不能超生。」唐冰伸出食指搖了搖，自己卻先笑起來了。
兩人吃完飯，就圍著唐冰的筆記本電腦討論房屋裝修和婚禮具體事宜，唐冰指著草坪說：「這個位置可以搭建一個狗屋，我們買一隻大狗回來你看好不好？」
俞南雁點頭：「我一直都想養狗，但是我爸媽不喜歡，這下我們自己成一家人了，他們就不能管我們的喜好了。」
「買一隻什麼狗？」唐冰歪著頭，「咬人的猛犬就算了……你看金毛怎麼樣？」
「金毛？」
「是呀，暖暖的大金毛，像你一樣。」唐冰捏捏他的臉，笑著說。
俞南雁也笑起來：「好啊，房子裝修好我們就養它。」
兩人又討論了很久，越說越興起，到了深夜，都有些睡意了，才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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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個不錯的天氣。
唐冰下班后立刻給唐興業打了個電話，「爸，你六點直接打車到漢東亭，我們在那裡等你。」
「嗯，好。」
電話還沒有掛斷，唐冰模模糊糊聽到唐興業在問別人漢東亭那個吃飯的地方怎麼樣，頓時又很無語。果不其然，唐興業很高興的說，「是不是有家新開的那個中餐漢東亭嘛？」
唐冰回答道：「是。」
「嘿，那還可以，算給我了一些面子。」
唐冰不想跟他多談，掛了電話后，就回家推著俞南雁出門。
因為今天要和親家公見面，俞宏盛和陳永娟很早就在漢東亭了。夫妻二人對於唐冰家庭的事情討論了一下，一致認為唐冰是個不錯的女孩兒，這種家庭還能教育出這樣的女孩子是件令人驚訝的事情，所以不管親家公怎麼樣，他們都會認唐冰為兒媳婦。
唐冰推著俞南雁駕輕就熟的來到漢東亭，走在無障礙通道，唐冰突然笑起來。
「想起什麼了？」俞南雁問。
唐冰說：「我想起上次我們在這邊公司聚餐，我在誇獎這無障礙通道設計的很人性化，其實你當時肯定在笑我吧。因為這家餐廳就是陳阿姨開的，她肯定要為你著想啊。」
俞南雁搖搖頭：「不僅僅是為我，也是為了世上千千萬行動不便的人，有老人、有小孩……這不止是我的原因。我也希望以後的公共場所都能更貼心的有這些設計，不會讓那些行動不便的人感到為難，也才能更大的驅使他們出門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說對嗎？」
「你啊，怎麼說都比我有道理。」唐冰揉揉他頭髮，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兩人剛到大廳，唐興業就打電話過來了。
「喂，你們到了沒有？」
「我們在進門大廳的右手邊……爸，我好像看到你了。」唐冰掛掉電話，看著進門穿的頗像大老闆的父親，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今天的唐興業一身休閑裝，卻穿了雙皮鞋，手臂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皮包，手腕戴著一塊不知什麼牌子的表，唐冰從來沒有見過。
「唐叔叔。」俞南雁禮貌的問好，「我爸媽剛進去，就在裡面雅間。」
唐興業「嗯」了一聲，「走，進去見見。」
***
漢東亭的雅間設計的非常高端奢華，本來陳永娟的用意就是為了私下宴客的時候用，一般不對外面的顧客進來。
唐興業一進來就被雅間里特大的水晶吊燈迷花了眼，陳永娟今天穿了一身包臀紅裙，頭髮挽了個髮髻服帖的梳在腦後，脖子上一串粉珍珠項鏈個個圓潤的緊，看著唐興業態度很好的站起身握手：「來，親家快坐。」
俞宏盛這會兒也說：「坐，快坐。」
「親家母親家公，你們也好啊。」唐興業還算有些眼力勁，和俞宏盛握手的時候見對方一身休閑裝比他身上的料子看起來很多，右手戴的也是浪琴，雖然不知道真假，但看著挺像那麼回事兒。他心虛了一下，但轉眼想到對方的殘疾兒子，指不定自己女兒多俏呢，挺直了背。
菜上的很快，道道精緻。
簡單的寒暄過後，人就開始步入正題。
陳永娟給唐興業倒了一杯茅台，問：「親家，你現在是怎麼看小冰和我兒子的事情？」
唐興業高興的說：「他們年輕人互相喜歡就好了嘛，又不是舊社會要父母包辦婚姻，他們喜歡就結婚唄。」
「看來親家也很開明啊。」俞宏盛說。
「那是嘛。」
陳永娟微微一笑，「只是我兒子的情況，親家你也了解了，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唐興業說：「能怎麼看？南雁這個小夥子我見了一次覺得挺好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優秀，身體這個又由不得他，以後他們過的健健康康的，沒病沒災，就讓我們這些做老的很放心了。」
聽到這裡，唐冰和俞南雁都是微微鬆了口氣，陳永娟幾人說著家庭狀況，聊著閑談，一瓶茅台也就見了底。
唐興業主動問：「親家公親家母，你們覺得他們什麼時候辦婚事嘛？好早點籌備一下啊。」
「明年五月五，我看日子還可以。」陳永娟又轉頭問俞南雁和唐冰，「你們覺得呢？」
俞南雁笑著說：「媽，你拿主意就好。」唐冰也跟著點頭。到了五月，她剛好過二十三的生日，照婚紗照房屋裝修酒店預訂等等問題時間都很寬裕。
唐興業也笑著點頭：「合適，合適的很。」
俞宏盛又提出婚禮的舉辦方式等等，唐興業都很爽快的點頭，就在大家以為事情就這樣很輕鬆的解決后，唐興業忽然說：「哎呀，說起這個彩禮……南雁那天說三十萬，我覺得現在物價飛漲，你說一個月話費都要幾百塊，買個冰淇淋都要五六塊，每天就抽一包煙也要四十多。我現在女兒也嫁出去了，就剩下我一個孤苦老人，我自己的房子離親人太遠了我肯定不得住那了，想離女兒近一點，隨時去看望她……」
陳永娟和俞宏盛互相看了一眼，俞宏盛將筷子一拍，冷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