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發現秦墓
2010年4月5日，西安。
「懶豬，你老婆讓你回家吃飯呢！懶豬，你老婆讓你回家吃飯呢...」汽車裏的手機鈴聲一遍遍的響着，外面下着小雨，小雨打在車窗上，劃出一道道明亮的水跡。
這裏是城東的陵園，每年到這一天，都是陵園最熱鬧的時候。因為今天是清明節，是中國人祭祖的日子。而作為歷史厚重悠久的陝西，尤其對這個節日看重。
「媽，你非要今天來看爸，你看，現在颳風下雨的。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受點風雨，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可怎麼向爸交代。」一個留着分頭的約摸二十三四的青年推著一輛輪椅，緩緩的走在陵園的石頭路徑上。旁邊一個留着長發的身材姣好的貌美女子打着一把傘，對坐在輪椅上頭髮鬢角斑白的母親說着話。
女子盡量的用傘遮住輪椅上母親頭頂的天空，自己頭髮上已經滿是零星雨水都不在意。
「姐，媽這不是想爸嘛！」早已經被雨水淋得頭髮微濕的青年為自己的母親爭辯著。
「就你知道媽想爸，我不知道嘛！可今天這天氣，你不知道媽的老毛病最怕這天氣。」女子有些怒意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姐，就出來這一會，不至於像你想的那麼嚴重吧！」
「哎！上次...。」
「好了，好了，羽凡，羽風不要吵了，讓人家看了笑話。羽風說的對，我的身體還沒有那麼嬌貴，羽凡也是對我關心。你們倆都是好孩子。」母親對着身後的兒女說着，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只是那份笑里有一種難以掩蓋的失落感。兒女孝順，晚來是福，只是自己的老伴去走的早，兒女的清福是享不到了。
通往陵園的道路上，一輛奧迪A4犁破風雨，急速的向前行駛着，車上有兩個人，可以看到兩個人都是一臉的急色。車子駛入了陵園專設的停車場，車上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人迅速的向著停車場掃了一眼，在車場里停的滿滿的小車裏看到了一輛白色的北京現代。
奧迪迅速的停在現代的旁邊，現代的車身里傳來一聲聲「懶豬，你老婆讓你回家吃飯呢！」的鈴聲。
「老闆可能進去了，我們進去找。」司機和旁邊的人下了車，看着已經四十齣頭的司機說道。
「哦！一會記得，見了老闆不要胡說，他的家人現在可和他在一起呢！」司機又叮嚀了一句。
「虎哥，這個你放心，我跟老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旁邊那個有三十齣頭的男子說着。
兩個人說了幾句，迅速的向著陵園走去。
「羽風，羽風。」推著母親的秦羽風聽到身後有人叫他，這個聲音他異常的熟悉，那是他司機的聲音。公司里也只有司機會這麼叫他。今天不是已經交代下去，公司的人都不要打擾自己，自己陪家人來看老爸嘛！看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而且，秦羽風能從司機的語氣里聽到一絲的興奮，這種興奮是擋也擋不住的。
秦羽風思索的時候，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和姐姐，看到姐姐臉上的怒氣，母親雖然沒什麼，但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還是瞞不過羽風的眼睛。
「鄭叔，有什麼事情，等我一會出來再說。」看着氣喘吁吁跑來的司機，羽風沒等他說話，就趕緊說道。雖然知道司機有事情，但是現在陪家人比什麼都重要，不然老媽可是要生氣了。
「老闆，這次可是大事。」司機聽到羽風話語里堅決的口氣，已經不說了，但是後面跟來的那個男子可沒有司機這麼了解羽風，直接開口到。
「羽風，有事情你就忙吧！讓你姐姐推我去就好了。」坐在輪椅上的母親說着，羽風看着母親的臉，她的雙眼一直在看着陵墓的深處，那裏是老爸的墳冢。
「弟弟，你就去忙吧！哎！你大忙人。」姐姐說着，從羽風的手上接過輪椅。
看着姐姐和母親走遠，羽風臉上帶着怒意看着身後自己這一對左膀右臂。
「我很少陪爸媽的，真對不住他們呀！」羽風的口氣裏帶着眷戀和哀婉，也不再看走在風雨中的母親和姐姐。
「都說了，讓你注意的。」司機聽出羽風話裏有話，不禁對着身後的男子喊道。
「算了，算了，鄭叔。楊哥也不是有意的，不知道這次又有什麼事了。」
「老闆，這次是真的發現...。」司機說着。
「我們在車上說。」不等司機把話說完，羽風趕緊打斷他的話。笑話，這裏可是陵園，今天可是清明節，現在人多，要是被人聽到，那可就不好了。
奧迪車駛出了停車場，此刻風雨在車后已經停了下來。
「你說什麼，秦墓。」羽風帶着激動的心情問著。
「我相信老鋤的眼光，聽他說還是一座大墓，規格只在帝王陵墓之下。」司機的口氣也是不加掩飾的激動。
「帝王之下，你的意思是說。」
「對，老鋤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那地方沒有聽說有什麼大墓，這也怪。要是在咸陽塬上有大墓，我倒是信，可那裏是陝北，誰會把墓埋在那裏。」
「鄭叔，我信老鋤，這幾年，老鋤可是沒有走眼過。」
「我當然信這個老夥計，可我猜不到那會是誰的墓。」
「猜不到，那就不要猜。誰說陝北沒有大墓，陝西這地方，可是一塊寶地，中國的一半歷史可埋在這裏呀！」羽風感嘆了一聲，看着已經停下的風雨，看着遠處的陵園。
「希望這次真的像老鋤說的，要是真的是秦朝的一處大墓，那自己以後就洗手不幹了。這幾年風風雨雨，整天活的提心弔膽的，半夜裏還經常被自己的噩夢嚇醒。錢是有了，可這心太累。母親老了，老爸也走了，等以後，要是自己再出了事情，真的不知道媽會怎樣。」羽風想着事情，在車裏沉默不語。
司機老鄭知道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此時一定在想家人了，也不打攪。旁邊的那個小楊要說話，也被老鄭的眼神勸止了。
「秦墓，秦墓，陝北，陝北。」羽風帶着微笑說着。
「鄭叔，以後大家能不能享清福，就看這次了。」
外面的太陽漸漸升起，奧迪也不停留，一直向北。
「懶豬，你老婆讓你回家吃飯呢！懶豬，...」車還沒有駛出西安，羽風的手機又響了。
「喂，蘇河，什麼事情呀！」見到是自己老婆的電話，羽風的聲音變的異常柔和起來。
「你猜。」
「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情呢！」
「我這裏有兩件事情，一件好的，一件壞的，你要先聽哪件呢！」
「先聽壞的。」
「老是這樣，算了，我高訴你吧！壞消息是你除了養你老婆我以外，又要再養一個人了。」
「是你媽要過來和我們住了嗎？」
「你，你，真是的，本來人家還高興著，一聽你的話，火氣就上來了。」
「那你快說呀！到底誰要來。」
「算了，不和你說了，你不但是懶豬，還是一頭笨豬。」
電話里傳來盲音，羽風拿着手機的手停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頭，蘇河已經把電話掛了。
「到底誰要來呢？」羽風不自覺的在問著。
開車的鄭叔聽到羽風的聲音，看着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羽風，忽然笑着拍了拍羽風的肩膀。
「我說你呀！有時候聰明的誰都趕不上，可是有時候也真的像豬一樣笨，怪不得蘇河生你的氣。」鄭叔說着的時候微微的笑着，看着羽風的臉上洋溢着慈祥的光。
「鄭叔，你就不要跟我賣關子了，蘇河到底怎麼了。」
「不是蘇河怎麼了，是你要做爸爸了。」
「爸爸。」秦羽風心裏說了一遍，猛然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砰！」一聲大響，老鄭迅速的把車停靠在路邊，看向身邊的羽風，卻看到他正捂著頭，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臉上卻還是開心的笑容。
「我要做爸爸了，要做爸爸了，鄭叔，這是真的嗎？真的嗎？」羽風揉着自己被撞的疼痛的腦袋，語氣有些錯亂的說着，說話的時候，他的嘴角牽動，臉上的笑容像是溢出海平面的海水，擋也擋不住。即使腦袋上撞了一個包也沒有怎麼在意。
「你鄭叔活了一大把年紀，連這個都聽不出來。」
「呵呵！鄭叔的話我信，等這次的事完了，我請大家去西安最好的地方吃飯。我要做爸爸了，做爸爸了。」羽風心裏不斷的說着，自然不自然的臉上都是擋不住的笑容。
「哎！我說你呀，高興也不用這樣吧！這不離孩子出生還有大半年呢！」
「對，對，呵呵！我高興的把這都忘了。」
清明，天色陰沉，一直向北，似乎都沒有一片燦爛的天空，但是奧迪車上的人都心情燦爛的像是五月的驕陽。不過這份燦爛的笑容之下，也不是每個人都心裏都沒有事情。
老鄭的笑容下就掩藏着一些心事。秦墓，僅次於帝王一級的陵墓。是寶地，何嘗不是險地。老鄭又回憶起以前跟着自己闖天下的那幫老兄弟，現在活着的就只剩自己和老鋤了。剩下的不是死在政府的槍口下，就是死在那些墓室里的機關下。而死在墓室，尤其是大墓里的人可是佔了八成。
「希望這次，大家平安吧！等過了這次，我也該退休了。」老鄭在心裏說着，看着陰翳的天色。
暮色漸沉，沿途的土地綠色漸漸稀少，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駛出了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