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 只有我能拯救你
到了醫院,耳朵上架著厚度足有兩厘米的近視鏡的婦產科老大夫,拿著我的b超片子,研究了整整十分鐘,時而皺眉,時而咧嘴,時而搖頭嘆息,整的我這小心臟啊,跟著一聲一下此起彼伏的。
終於他隨手將片子放在一邊,讓我把胳膊伸出來,我雖覺得奇怪,但為了查明我肚子里是否有東西,也只好老老實實照做。
只見這老大夫的兩隻手指扣上我的手腕,摸了半天脈象,緩緩開口道:「恩,你的確是懷孕了,不到兩個月。」
我抬頭看了一眼科室上的牌子,我看的的確是西醫啊,怎麼現在中西結合的已經如此相輔相成了么?
「現在,我開個單子,你去驗個血吧。」
「大夫,我是來產檢的,不是來病檢的,不是檢測出結果了么,我還驗什麼血?」
「這都是為你好,我們醫院最近出台了一項免費為所有病人驗血的公益項目,你就去支持一下吧!」
一聽這話,我心裡涼了半截,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起。
「大夫,您的意思是不是,我得了其他什麼病?」
「小姑娘,你想多了,我們這是三甲級良心醫院!」
「哦。」
他這麼一說,我這心裡才不那麼慌張,拿著單子去驗了血。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完了,可不到兩個小時,我突然接到了院方打來的電話,而且還是院長大人。
「孫院長,貴醫院是不是查出我得了什麼絕症?您們的服務實在是太到位了,還麻煩您親自打電話通知我!」
「不是的,陳小姐,您還記得今天您在我們這裡驗過血吧?」
「難道是血癌?」
「您不要瞎想,我們只是驚奇的發現您是p型血,像你這種血型,目前全國登記在案的只有9人,像你這樣p型血,兼rh陰性血的,只有一人。」
「是么?我的血這麼世所罕見啊!那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和你給我打電話又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另一名和你擁有同樣血型的人,得了白血病,而且已經到了晚期。所以,您能不能救救他。對方說了,只要您同意骨髓移植,儘管開口,多少錢都不帶還口的!」
我用自己的高智商想了想,這十有*是個騙子,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兒,我也是吃著大米白面長大的,憑什麼我就是幾億分之一的特例,這種事聽起來就像老天爺每一千年往下扔一個餡餅,而你就在恰好的時間,恰好的地點,恰好砸到頭上一樣不可思議。
「陳小姐,請問您的決定是?」
「啊,這種流芳百世,勝造七級浮屠的事兒,我真心做不來,要不您再打幾個電話試試?」
說完,我立馬掛了電話,順帶著屏蔽了這個號碼。心想現在的騙術可真高明啊,都會利用老百姓的同情心了!
我剛掛掉這騙子的電話,然後緊接著就有另一個電話打進來:「您好,請問您是陳熙寧小姐么?」
「請問你哪位?」
「我是剛才給您做產檢的大夫。」
團伙!肯定是團伙,這年頭騙子都有組織,有紀律,有分工了!而且還會使用連環騙術!
他接下來的話,我聽都沒聽,直接掛電話,拉黑名單。
可沒過30秒,我的電話又響了,還是一陌生號碼,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接,端著盤醬肘子的陳浩岩倒是利索,拿起電話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什麼?找陳熙寧啊,她死了!什麼,你姓安?有要緊事?那燒紙給她吧,興許她能回來幫幫你!」
姓安?會不會是安家的人?是不是安黎又出了什麼事?
我趕緊從陳浩岩手裡搶下電話:「喂,您好,我是陳熙寧。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安黎的爸爸。」
「安—總!您找我有什麼事么?」
「小黎病了,很嚴重,只有你能救他!」
「我?安總您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醫生,能有什麼本事救他?」
「你的血型,你是我們這麼多年來找到的唯一能與他匹配的血型,我求求你,看在你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救救他,他就快死了!」
「什麼,你說什麼?」
接下來的話我已經聽不到了,因為電話掉在地上,甩出了電池,一片黑屏。
我腦子裡不斷迴響著安總的話,他快死了,他快死了!
不行,我不要他死,我要救他,必須救他,哪怕,哪怕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陳浩岩,帶我去醫院,快帶我去醫院!」
「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要流產啊?」
「不是我,是安黎!」
「安黎,要流產?」陳浩岩一口嚼的半碎不碎的肘子肉,全噴我臉上了。
「你別問那麼多,快去備車!」
陳浩岩看我這魂飛魄散的樣子,嚇得再沒敢多問一個字,光著膀子就往外跑。我緊隨其後,奈何腿短,硬生生被他落下十幾米。
「姐,上車!」等我跑到樓下的時候,陳浩岩已經在他那輛電動小摩托上裝騎士了!
摩托車開出去約莫一里多,陳浩岩問了我一核心問題:「姐,咱們去哪兒?」
「去中心醫院!」
「哦,那我得在前面交通崗掉頭,咱走錯方向了!」
要不是尋思著我這條命還大有用處,真想當場從摩托車上跳下去,然後直接鑽到旁邊一保時捷車軲轆底下去!我媽怎麼給我生了這麼一不靠譜的弟弟!
更不靠譜的是,還沒到醫院,摩托車沒電了,走的還沒我跑的快。打車又打不到,我他媽只好去擠公交。公交上的人多倒是不要緊,關鍵是根本沒人給我讓座,你說我一大齡孕婦,我容易么!
到了醫院,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該做點什麼,首先找到了血液科,連號都沒掛,衝進去就對裡面的醫生說:「大夫,我要捐獻骨髓!」
那大夫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而且一定是更年期撞上了生理期。只見她把另一個病人的單子往桌上一摔,吼道:「精神科的保安呢,把你們的病人牽回去!」
我覺得作為一名白衣天使,侮辱病人的人格比收受病人的紅包還要可恥,我有必要以實際行動教育她,惹毛一個高齡孕婦,尤其是一個妊娠反應相當劇烈的高齡孕婦,比惹毛一隻瘋狗後果還要嚴重!
我掐著腰,氣聚丹田,雙腿叉開,指著她的鼻子道:「哎呀呀,誤會誤會,我走錯門了,我還以為這是一家寵物樂園呢!您看您這長相,緊湊的五官,外翻的嘴唇,尤其是這一臉橫向延伸的褶子,實在是太像沙皮了,難怪我認錯!」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狗呢?」
「我沒說你是狗,我的意思是您像狗!」
「滾出去,你馬上給我滾出去!」那女大夫已經氣急敗壞到完全不顧及個人形象了,我覺得在這樣下去肯定得打起來,我就算自己英勇無畏,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於是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
不過臨走前我嘴上也要佔盡便宜,對著她那副唔嗷亂叫的樣子說:「你叫起來更像哎!」
陳浩岩說我從小就是一惹是生非的禍害,走哪兒禍害到哪兒,今兒我才算意識到,他說的可真對!
走在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我是真不知道該找誰。不過天無絕人之路,迎面恰好碰見了安媽媽。
「寧寧!」
沒等我開口,安媽媽一路小跑的過來,抓住了我的手,當場就要給我跪下。我哪受得起這大禮啊,這可是要折壽的。
「安媽媽,您起來,您別這樣,我心裡過意不去!」
「是我們過意不去才對,上次晚宴的事,你受委屈了,你和小黎之間的事,我也都知道了。我們小黎要是真有你這麼一位全心全意愛他的妻子,該有多好啊!」
「安媽媽,安黎現在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他,保證不讓他發現,偷偷的看一眼就行。」
安媽媽,嘆了口氣道:「你跟我來吧!」
我跟隨者安媽媽來到了一間重症監護室。安黎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靜的好像都沒有了呼吸。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他竟消瘦成了這副樣子,都快讓我認不出了。
「安媽媽,他,怎麼會惡化的這樣快?」
「這病早就查出來了,只是這孩子不想讓我們擔心,一直拖到了現在。他本打算和你離婚之後,就假裝出國,一個人靜靜地死去,哪知機票都買好了,卻暈倒在了登機口。」
安媽媽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我的心疼的糾縱在一起,連哭都不知道該怎麼哭。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安黎一直以來的良苦用心。他隨隨便便就和撿到我身份證的女人結婚,也是為了讓愛他的渺渺死心吧。
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在這段啼笑皆非的荒誕境遇里,我們會愛上彼此。
我牽著安黎冰涼的手,貼在臉上,輕輕道:「你信不信,這世間所有的緣分都是註定的,命運的路七拐八繞,路過一波又一波的人,我們還是走到了同一個路口。你註定會遇到我,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救你!」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