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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辛抱著姜重黎慢慢走，並不急著回去，也不急著將姜重黎放下。

姜重黎窩在玄辛的懷中，腦袋靠在他的胸前，耳朵壓在他的胸膛上，聽著男人平緩有力的呼吸聲。

這聲音就像夜空之下廣闊無垠的海浪，一潮接著一潮，寧靜之中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姜重黎聽著聽著，眼皮微微垂下，心跳跟著玄辛的呼吸，隨著這彷彿來自亘古的悠揚旋律，似要進入夢鄉。

「別睡。」玄辛輕聲道。

姜重黎嗯了一聲，「不睡。」

他也知道，這麼飽的情況下，不可以睡覺。

玄辛抱著他，在華燈與夜景中，沿著恢宏的廣場慢慢走，遠處高聳壯麗的城樓，在炫麗的燈光中，金碧輝煌，看上去不似人間一樣。

姜重黎側頭瞧著巨大的城樓，忽然發笑，「我到底在瞎忙什麼啊，來首都這麼久了，也沒去這裡面好好瞅瞅。」

「想去嗎？」

「想。」

「那就去吧。」

「現在？」

「現在。」

姜重黎猶豫道：「人家早就關門了。」

「關門的時候，才能好好的瞧，要是開門的時候游禁宮，你只能看見無數的人頭。」

玄辛說的，的確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但要在非運營時間進入禁宮參觀，怕是又得去麻煩包紫暄。

「這麼晚了，突然找包包說咱倆要進去玩，他會不會罵咱們，說咱們吃飽撐的找事兒啊。」

「一定會罵。」玄辛道，「而且，也的確是吃飽了撐的。」

姜重黎想象了一下包包跳腳，他的小籠包也跟著發火往外噴滾燙肉丸子的畫面，覺得有些膽寒。

「所以，我們不和他講，偷偷溜進去玩。」玄辛又道。

姜重黎有些心動，又有些猶豫，「……這不大好吧。」

玄辛沒再說什麼，腳下亮起傳送陣的光芒，姜重黎以為他要傳送進那座禁城，可出乎意料，他們並沒有移動，反而是一輛造型精美的南瓜車，被傳送了過來。

是的，那是一輛南瓜車，水晶做的南瓜車身，通體晶瑩剔透，人坐在裡面，三百六十度上下左右視野無死角。

車身圓潤微鼓，晶瑩璀璨，內部空間足夠高足夠大，簡直像個小房間一樣。車身下面四個萬向輪，可以朝任何方向移動，姜重黎沒有看到操縱裝置，彷彿它單憑意念就可以行使了似的。

玄辛抱著姜重黎上了車，半倚在流線型的水晶椅子里，讓姜重黎繼續靠在他的胸前，並沒有放他下來。

車門自動關閉，開始平穩地緩緩移動。

「毛球們做的？」姜重黎好奇得要命。

「嗯。」

「行人不會看見我們嗎？」

「我在車裡，他們就看不見。」

「你這忽略技能，實在逆天，監視器也拍不到，紅外線也感應不到，萬一哪天國王領破產了，你完全可以去當大盜賊，到時候咱倆也來個組合，號稱雌雄大盜，你看怎麼樣？」

玄辛又拍了下姜重黎的屁|股，「烏鴉嘴，哪個國王會盼著自己的王國破產。」

姜重黎哼哼著笑。

水晶南瓜車行駛到城樓下方，面對緊閉的大門，緩緩升空，竟然就那麼飛了進去。

姜重黎驚呼出聲，伸著腦袋向下瞧，恢宏的皇城就在腳下，透過水晶車的地板，盡收眼底，這樣的景象，世界上可沒有幾個人能親眼見到。

車子飛入皇城廣場，車輪無聲無息碾過三大殿前的青石地板。首都華美的燈光，被高高的宮牆阻攔在外，靜寂空曠的皇宮，空無一人，彷彿古老蒼涼的遺迹，巍峨莊嚴到讓人心口發寒。

這樣的景象，同樣是人山人海的白天所看不到的。

姜重黎一時間忘記了肚子漲，支起身體，臉貼在水晶的廂壁上，貪婪地瞧。

「……真棒。」許久之後，他這樣說道。

「喜歡就好。」玄辛輕聲地笑。

「快快，去九龍壁那邊看看。」

「好。」

「啊，珍寶博物館上鎖了。」姜重黎有些遺憾。

然後，也不知玄辛做了什麼，水晶車前方射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竟有著透視功能，無視了牆壁，將種種珍寶的身影盡數展現。

姜重黎興奮得臉都紅了起來，「好多奇珍異寶，好漂亮！」

玄辛揉了揉他的腦袋，姜重黎突然回過頭，猛地在玄辛臉上親了一口。

玄辛一怔，去看姜重黎，然而陛下已經轉回去，繼續看珍寶了。

只是，他的耳朵，在柔和的光芒中，似乎透著那麼一絲微微的粉紅。

玄辛湊過去，唇貼在他柔軟的耳尖，輕輕磨了磨。

姜重黎推開他的頭，紅著耳朵想了想，拉過玄辛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給我揉揉，漲。」

玄辛輕輕摸了摸他鼓鼓的肚子，又沉下了臉，打了國王陛下的屁|股一下。

「……你弄反了。」姜重黎道。

「為了一頭豬，吃這麼多苦頭，值得嗎？」玄辛有些不悅。

姜重黎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華國美食，有多少是以豬肉為主題烹飪的嗎？」

玄辛嘆了口氣，「知道。」

「那你還問值不值得？」

玄辛只好換了種說法，「收服那人其實很容易，只要我去摸摸他……」

「你敢！」

玄辛深深看著國王，「我為什麼不敢？」

姜重黎怒道：「你敢對本王的小豬出手，本王……本王就……」

「就怎樣？」玄辛挑起了他的下巴。

「本王就咬你！」姜重黎就著伸到他嘴邊的手指，重重咬住。

玄辛讓他咬了會兒，手指在他口中勾了勾柔滑的軟肉，舌尖舔了舔唇，俯下來，「你有本事，來咬這裡……」

姜重黎耳朵又有些紅，只咬著玄辛的手指不鬆口。

玄辛離得更近了些，近得……緊實的下腹抵上了陛下突出來的圓圓腹部。

「……」玄辛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失聲而笑。

「你笑啥？」姜重黎不明所以。

「我笑……等我們老了，你都有啤酒肚了的時候，如果也能如今日這般情動……」

「你才有啤酒肚，你才情動！」姜重黎簡直要跳腳，「還和你白頭偕老？你想的倒是真美，真長遠！」

玄辛的眸光幽暗，轉眼望向沉沉夜色中的宮城。

「是啊，想的太遠。」

如果真的能與你白頭到老，那便好了……

姜重黎抱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想象了一下這是啤酒肚，頓時渾身一震。

不行，不行啊，要是真變成那樣，本王英明神武的形象可就全毀了。

現在的肚子雖說不是啤酒肚，但引人誤會也是不好的，必須趕緊讓肚肚癟回去，將食物趕緊消化光。

但是，怎麼消化啊，要是能像那個手下敗將一樣，經脈化身榨汁機就好了。

姜重黎眼睛一亮，嘗試讓王之元精模擬那個人的元精運行方式。

玄辛感覺到了他的意圖，無奈搖頭，「不是這樣。」

「你行你上啊。」

玄辛的大手毫不客氣按了過來，掌心的熱力，直透姜重黎的肚腹，「他的方式太初級，不過是身體素質高強之人的本能而已，對國王來說，這更該稱為一項技能。」

姜重黎的王之元精，被玄辛調動著漩渦一般運轉起來，姜重黎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黑洞，虹吸著食物之中那些散碎的精氣。

「食物帶來的水谷精氣，由脾胃吸收，成為供應人體的後天元精之本，這是每一個生物都必備的本能，但有能力主動控制這一本能的生靈，卻少之又少，因為一旦得以掌控，就意味著有能力從外界源源不斷補充能量，淬鍊己身。」

姜重黎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食物中的精華幾乎一瞬間就被他吸收乾淨，只剩下風化般的殘渣，還殘留在身體里。

姜重黎感覺了一下，「那麼多吃的，精|氣也沒多少嘛。」

「是的，這樣攝取精|氣的能量層級十分低等，你是國王，平時吃慣了直接來自靈魂的元精，自然無法滿足於低等能量層級的供應。」

所以，食物本身對國王來說才會沒有味道，本能用最簡單的味覺調控，驅使著國王去尋求更富有營養的食材。

「但這個能力也很厲害了啊，」姜重黎興奮道，「頃刻間就可以將食物消化乾淨，本王這回肯定吃遍天下無敵手，大胃王獎盃和五百萬，我來了哇哈哈！」

玄辛沒有笑。

姜重黎瞅瞅他，聲音小了下來。

「重黎，你要注意。」

「什麼？」

「這個技能十分危險，尤其當身負王之元精的國王驅動它的時候。」

「為什麼？」玄辛這麼嚴肅的時候很少見，姜重黎有些心驚。

「因為，國王的天性是奪取人類的元精，但當國王突破某種界線，不再局限於人類本身，轉而奪取人類之外的精|氣時，就意味著，你可以奪取任何物質的精|氣，注意，我說的，是任何。」

姜重黎的雙眼茫然起來，不知怎麼，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成片一望無際的灰白荒漠，充滿了無盡死寂的悲愴。

玄辛閉上雙目。

姜重黎瞬間清醒過來，震驚地望著他。

那個景象，不是來自姜重黎的腦海，反而好像來自玄辛的心底，通過冥冥之中的感應，被姜重黎「看」到了。

那是什麼，玄辛曾經見過這樣的景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