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壇蜜子爵他們,簡直快要瘋了。

當他們低垂著頭,儘力避免自己看到那位大人膝蓋以上的高度的時候,出現在他們視野當中的,卻是神官特有的黑色制服袍角,以及看上去十分陳舊的玫瑰裙擺。

他們疑惑萬分,大著膽子稍稍抬了抬頭,然後,子爵大人與他的家人,就全都露出彷彿見了鬼的表情。

那個一臉虛偽雍容聖潔的混蛋,不就是那個骯髒的私生子嗎?

那個一臉桀驁囂張跋扈的女人,不就是那個該死的男爵夫人嗎?

他們……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更重要的是,他們為什麼會從那輛馬車上下來?!

子爵他們震驚地看著那一男一女,彷彿屈尊蒞臨一般,昂然步入壇蜜酒地,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背影了,還緩不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終於,子爵夫人一聲咆哮,惡狠狠抓住了子爵的領子。

「我怎麼知道!」子爵也咆哮出聲,一把推開了子爵夫人。

「你……你竟敢打我!」子爵夫人臉上又青又紅,顯然氣炸了肺。

子爵惡狠狠道:「我哪打你了,別亂叫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種時候能不能別鬧了!」

「我鬧?我鬧?你說這話還要不要臉!你既然那麼喜歡那個私生子,你和他過去,有本事你倒是滾啊!」子爵夫人尖聲嚎道。

「小聲一些!誰喜歡那個私生子了,他就是個屁!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能不能有點正事啊,不要滿腦子都是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

「夫妻關係在你口中,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你嫌我沒正事,你有正事,你當初亂搞的時候怎麼就沒什麼正事了!你敢脫褲子,我就敢罵,你個老王八蛋……」

他們的兒女全都縮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你還要不要命了!」子爵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伸著手指,指向黑色的馬車。

十六匹黑馬安安靜靜凝立在暗夜當中,無人駕馭的情況下,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子爵夫人的臉漸漸蒼白起來,終於閉上了嘴。

子爵放開了她,顫抖著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子爵夫人又問了一遍,但這回的意思,與剛剛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倆,怎麼會與那位大人搭上關係的?」子爵也喃喃問道。

其他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法回答。

子爵的兒子小心翼翼地開口,「父親,您說,那個男爵夫人,會不會知道了我們的謀划,所以去找那位大人,為她主持公道……」

「不可能!」子爵斷然否定,「我們才剛剛計劃那件事,她怎麼可能那麼快知道,再說,她又有什麼資格與那位大人說話,那位大人知道她是哪個么,為什麼要給她主持公道。」

「但是,她的確從那位大人的馬車上下來了啊。」子爵的女兒小聲說。

子爵閉上了嘴,眼神驚疑不定。

不管他們再怎麼不願意相信,剛剛看到的事實,卻明晃晃地擺在了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子爵夫人大著膽子,探頭看了看車廂內部,「為什麼只有他們兩個下來,那位大人為什麼沒有來?」

「難道說,是那位大人將馬車借給他們用了,讓他們先過來的?」兒子猜測。

這個猜測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即便只是借了馬車,那也已經體現出那位大人對那兩人非同尋常的寵愛之情了,畢竟,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位大人有給予過任何人如此殊榮。

「只能見機行事了,千萬不要魯莽,最好能試探出他們與那位大人的關係。」子爵道。

他的兒子與女兒點頭應是,強壓著心中的不安,走進屋中,試圖去與私生子和窮女人套近乎。

子爵夫人就算心有不甘,現在也只得先忍下口氣,但在子爵也想進屋的時候,卻又一把扭住了他,「你別想我也去討好那個私生子,你要是敢那樣欺辱我,我就和你拼了,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

子爵一把甩開她的手,恨聲道:「閉嘴,你這個蠢女人,生出兩個不中用的東西,你還敢在我面前亂叫!」

子爵夫人驚呆了,「他們倆沒用?你憑什麼這麼說,你要是對你的兒女有意見,你引導啊,你教育啊,做錯了什麼你說啊!今天之前,你可一句他們的錯處都挑不出,怎麼,偏偏在私生子回來的當口,你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對,我就是看不順眼,他們是冠了我姓氏的子女,為什麼反而是個根本無法公然相認的兒子,攀上了那位大人的高枝?他們半點本事都沒有,當眾被個私生子比了下去,真是讓我丟人!」子爵扭曲著臉,低吼著。

子爵夫人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心,寒得像冰塊一樣,「兒女對你來說是什麼,可以隨便比較優劣的工具嗎?你說這話,心裡還存著哪怕一絲一毫,身為父親對子女的感情嗎?你太冷血了,太勢利了,太自私了,你根本不配當我孩子們的父親!」

子爵一巴掌扇了過去。

子爵夫人被打得後退兩步,搖晃著身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好不容易挺直了腰,沒有跌倒在地。

「你自找的!」子爵扭曲的老臉,紫漲成了豬肝的顏色,「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該跟你離婚,讓那個妓|女進門,給那個惡毒的小子冠上我的姓氏,那小子出身再下|賤,至少是個會鑽營的,就算豁出去賣屁|股,也鐵了心的要往上爬,可比你生的那兩個迂腐的蠢蛋強多了!」

子爵夫人渾身發抖,「你什麼意思,你不惜叫你的親生兒女,為了你的前途,去賣|身嗎?」

「為什麼不行!我是他們的父親,他們生下來就該是為我服務的!」子爵喘著粗氣道,「只要再吞一個男爵領,領地面積達標,我就能求著那位大人,封我做伯爵。到時候,我就也是一方大貴族了,你和你生的那兩個沒用的孽種,還算個屁!」

子爵夫人臉色瞬間煞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子爵鮮少能像今天這樣,在與老婆的交鋒中大獲全勝,不由得意地大笑。

他長舒口氣,看垃圾一樣看了自己的老婆一眼,臉上換了諂媚笑容,像一條拚命搖尾巴的癩皮狗一樣,進屋討好了。

子爵夫人望著她丈夫那十足噁心的背影,眼中滿滿翻湧著惡毒的恨意。

為了迎接尊貴的客人,子爵準備了極為豐盛的晚宴,邀請了全領內有頭有臉的紳士女士,一同作陪。

他一進入餐廳,他就看到那個窮鬼男爵夫人,大馬金刀坐在巨大餐桌的首位上,大吃特吃他花了大價錢置備的精緻菜肴,而他的私生子,則毫不心疼地將最頂級的壇蜜美酒,倒入那個窮鬼的杯中。

賓客們已經從窗口看到了這兩人從黑馬車上下來的情景,全都賠笑著落座,也開始吃了起來,而子爵的兒女則尷尬地站在一旁,想阻止又不敢的樣子。

子爵的眼角抽搐著,勉強扯出一個假笑,討好著湊到自己的私生子旁邊,低聲道:「大人還沒有來,這就開始宴會,是不是有些不好……」

神官沒有搭理他,殷勤地給姜重黎的嫩羊羔肉上,均勻塗抹上無花果薄荷醬,看他心滿意足地吃了下去,才垂著眼帘,睨視了一眼被晾了半天的他的父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不要打擾尊貴的夫人用膳。」

「但是,那位大人明明告知過,今夜會駕臨……」

神官目光一閃,漫不經意道:「你搞錯了吧,來的,只有我與尊貴的夫人。」

難道,那位大人不來了?

子爵心中一陣失落,但私生子既然表現得與那位大人那麼熟悉,那麼他今夜就不會一無所獲。

於是子爵便厚著老臉,殷勤地招待男爵夫人與私生子享用晚宴,其他賓客在他的帶領下,也極盡巴結之能事,變著花樣地奉承姜重黎和神官,妙語如珠地討他們歡心。

期間,子爵一直在不斷套話,無奈神官極為圓滑,滴水不漏,說話都是模稜兩可的神職人員式忽悠,子爵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

他也試圖去與姜重黎套話,可姜重黎早就醉了,只知道傻笑著一瓶接一瓶地喝酒。

吃完飯,宴會還遠談不上結束,按照慣例,賓客們會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玩些上流社會的小遊戲,或者在舞廳跳個舞。

姜重黎吃飽喝足了犯困,子爵趕緊殷勤地安排他到二樓的客房裡休息。

神官沒有阻止,似乎也有些醉了難受的樣子,被他的兄姐扶著,到陽台上吹風。

「優合,你可真是太能幹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得到親王大人另眼相看的呢?」他的姐姐實在沉不住氣了,竟就那麼直接地問了出來。

他的哥哥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神官眨了眨眼,醉盈盈地笑了起來,「什麼親王大人,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根本不認識他。」

兄姐二人大驚,「那馬車……」

「馬車為尊貴的夫人所有,她的車駕被你們錯認成了親王的,不過是你們見識短淺,看到一輛黑馬車,就先入為主罷了。」

子爵的兒女面面相覷,鐵青了臉,扔下神官就往外走,神官望著他們的背影,眼神清亮如水,唇角似笑非笑。

……

「什麼?!」得知了消息的子爵,掀翻了桌子。

「父親,我們該怎麼辦?」他的兒子疾聲道。

子爵老臉又青又紅,額頭青筋暴跳。

他……他是被那個下|賤的私生子和不要臉的窮鬼女人耍了嗎?

為此,他甚至與老婆撕破臉,鬧得無法收場,如果被那個女人知道他被耍了,還不知會將他嘲笑成什麼樣。

不,嘲笑都是輕的,她一定會把他的話,原原本本說給子女聽,到時候,他老來的依靠,就全都會與他離心了。

必須堵住那個女人的嘴,可是,該怎麼堵住,私生子並沒有攀上高枝,他沒法拋棄現在的老婆與孩子。

怎麼辦……

子爵大腦飛速轉動,終於讓他想到了辦法。

對,必須當上伯爵,只要他成為了伯爵,那個女人看在成為伯爵夫人的份上,一定就不會多嘴了。

「按……按原計劃進行……」

「父親?」

對,就是按照馬車到來之前,他們商量的那個計劃行事。

窮鬼男爵夫人竟然不知死活地送上門來了,正好!

子爵的臉,一派猙獰,「你們倆,快點,快去把那瓶毒酒拿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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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上崗說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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