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市大操場（修改版）

足球，和太極拳一樣，是我的最愛。據說在日本大學里有各種各樣的學生社團，那麼市大也應該有足球協會吧，這樣，我就可以在周一到周五打工上學、周六周日踢球運動，身體也不至於荒廢了下來。

突然，我想起了那條一個月未曾觸過球的左腿來，是啊！似乎我的左腿有過什麼變化。此刻我穿了一雙皮鞋，不適於跑步，否則……對了，我記得早上整理送來的行李時曾特意帶了雙球鞋放在背包里的，我怎麼忘了？我急匆匆解下背包，從包中取出一雙中國學生中最流行也最便宜的「回力」球鞋，換下皮鞋，套在了腳上。

放下背包，我嘗試着邁開大步加速奔跑，一陣奇異的感覺頓時令我大吃一驚，我的左腿……是那樣的輕靈，以至於我的右腿竟然跟不上左腿的步伐與節奏。我嘗試着調整，可這樣一來竟變成一瘸一拐的跑步了，令我哭笑不得。

「您的腿，不要緊吧？」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響在我的身後，當然用的是日語。

我回過頭，看到了一個一身球服的長相憨厚樸實的平頭小夥子，應該是日本人，此刻正驚惑的看着我的腿。同時，他的右手掌心裏還托著一個嶄新的足球。

「哦，不要緊，沒什麼大事，扭到了一下而已。」我只好撒了個謊。

「您是留學生吧，從韓國來的？」

「不，我是中國人！」我略微有些惱怒，因為我一向不太喜歡韓國佬。

「啊，對不起，剛入學？」

「是啊，下個月參加碩士生考試。我叫常青，你呢？」

「啊，是常先生，我叫鄉原正臣，今年２１歲，醫學部二年級學生……您……喜歡足球嗎？」他指指手中的球問我。

「喜歡，足球，就是我的生命！你，是足球協會的嗎？」

「是啊！我還是副會長呢！怎麼……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好啊！不過，協會裏有別的中國隊員嗎？」

「太歡迎啦！雖然到目前為止，只有您一位中國人，但足球哪分國界呢？我們明年５月份要參加全日本大學生足球聯賽，正需要引進新人呢。」

「好，太好了。」我一個月來第一次這樣興奮，並且貪婪的盯着他手中的足球看。

「哈哈，那我們倆先踢一會兒吧，也好讓我看看您的實力。您的腳沒事吧？」

「沒事沒事，來吧。」我摩拳擦掌。

先是基本技術練習，他將球拋個弧線給我，讓我分別用腳背正面、外側、內側踢回到他手中。

我的右腳應該和以前一樣，這種技術動作對於我來說實在簡單不過，可……我的左腳行嗎？哎！試試吧。先是右腳背正面接球，回踢，ＯＫ！

再是左腳背正面接球，回踢……哎呀！這，也沒怎麼用力，這……這一腳，怎麼踢這麼高。

鄉原正臣的眼睛狐疑的盯着我說：「怎麼了，您向來踢球不用左腳的嗎？」

「不，我以前用左腳也可以作相同的動作的，可能剛才扭了一下，有些問題。我們換一下吧，我拋球你來踢。」我有點心虛，也很擔心自己的左腿會不會有事。

完成一系列停、頂、運、接、顛、傳的基本技術練習后，鄉原對我的水平應該大致有了些了解，而我也驚訝於他的技術頗為不俗。

「接下來看看您的射門水平，我守門，您射吧。」鄉原站在標準球門前向我喊著。

我將球放在了距離球門二十米開外的偏左之處，想用右腳內側打一個碧咸姆式的弧線內旋球。「嘭」一聲，球的弧線是打出來了，但力度不夠，速度太慢，被鄉原接個正著。

「再來！」他將球拋還給我。

我心想可不能讓小日本看扁了，再試試左腳究竟有何不同，就把球放在了距離球門三十米偏右之地，想效仿羅伯特·卡洛斯用左腳背外側打出的大力抽射，以前即便是用右腳我也打不出這種抽射的，可我現在卻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自己有信心能打出這樣的球。

太極內勁一運，身隨意動，「嘭」一腳，又快又准，皮球便似炮彈一般直竄入右下網窩，鄉原連反應也沒有，直愣愣的盯着我看。

我不能置信的看着我的左腿，這……這是我的左腳嗎？

「好！您，是我們協會的希望。」鄉原很感動，拍着我的肩膀說，「您踢什麼位置？」

「除了守門員，什麼位置都可以！」

鄉原測望了一下我的身高，我1.76米左右，身材較瘦長，比他高小半個頭。他笑了笑，說：「我是踢左前衛的，也習慣用左腳踢球。市大球隊中用左腳的人很少，您連扭傷了都能踢出這麼美妙的大力轟門，您的左腳簡直是神了。怎麼樣，先踢一下左邊後衛吧。」

「好，沒問題。」在大學里我也經常踢這個位置。

「嗯，今天是周一，每周的周六、周日是球隊合練的日子。這周六您來吧！參加第一次合練，也好認識一下大夥兒。」

告別了鄉原，我懷着一股複雜的心情踏上了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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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萬的診所離他的公寓很近，面積不大，只夠容納兩張治療床，但病人倒是不少。老萬一個月收入扣去稅金及診所租賃費也有三十來萬；不過他要先資助我付學費，還要保養豐田車，一個月也存不了多少錢。我發誓將來有了錢有了穩定工作一定加倍償還，以報答他的恩情。

從大學報名迴轉至老萬的診所，已是19點了，這時病人正好沒有，老萬就帶我去附近的快餐店吃了一頓晚飯。再回到診所，發現門口已經有兩個日本人在等候了。一個是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一個是六十齣頭的老頭。

「啊！島田太太、芝井先生，晚上好。好久不見了。」老萬一陣寒暄，打開了門。

老萬向著他們介紹了我，並把我吹噓了一番，什麼我的推拿也深得真傳云云。

叫芝井的老頭很開心的撩起衣服，俯卧在了治療床上，指了指自己的腰背說：「那，小夥子就幫我推一下吧。」

老萬一邊推著另一張床上的島田老太一邊用中國話輕聲對我說：「他是腰肌勞損，背筋輕度痙攣，需用重手法點膀胱經穴位治療。」

我在醫院裏是作為臨床中西醫結合醫師工作的，推拿的經驗甚少，因此老萬的指導很必要。我用雙手大拇指觸准了芝井老頭腰背上脊柱雙側旁開1.5寸的〈腰俞穴〉，用力按了下去。

「啊，對，對，就是這，真舒服啊！萬醫生，您的師弟很厲害，你們兩個都很厲害啊，哈哈……」

島田老太也在一旁附和。

我道了聲「謝謝」，又按了膀胱經的其餘幾大穴位后便換了滾法，雙手化拳用掌指關節齊滾芝井的脊柱雙側背筋，誰料甫一用力……

「啊！有電，有電。」芝井老頭像遇見鬼了一樣從床上突然竄起身來，按著腰背驚惶萬分的盯着我，令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