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047小別後的重逢

105.047小別後的重逢

伊人發現,流逐風這傢伙,絕對屬於神出鬼沒型。

她剛剛放下盤子,正吧唧著嘴巴呢,流逐風便從桌子對面鑽出腦袋來,笑眯眯地看着她,問:「好吃不?」

伊人瞪着他那張放大的俊臉,猛地咽了咽,差點沒有噎到。

流逐風自發地坐到她對面,支著肘,好奇地看着她,又問:「一整天呆在這裏,很無聊吧?無聊可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流逐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無聊囡。

自從上次他困住十萬大軍后,再也沒有人敢去挑釁流園的聲威了,生活一下子平靜了,當然,也無聊了。

所以冷艷向流園求助的時候,他當即自告奮勇,要求親自來此——只因實在耐不住流園千篇一律的生活鯴。

如果讓他像伊人這樣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里呆一整天,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

因而,伊人淡淡的神色讓他驚奇了。

「為什麼要無聊?」伊人眨巴着眼睛,反問道。

「四面空空,沒有好玩的人,又沒有好玩的事,你成天獃著,都做了些什麼?」流逐風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非常感興趣地問道。

伊人望了望天,想了一會,然後老實地回答道:「我睡了一會覺,看了一會屋頂,又看了一會她們倆,一忽兒,就到晚上了。」

她們倆便是指那兩個守着她的宮女了。

當然,此刻宮女們又被流逐風弄得迷迷糊糊,不明所以了。

「屋頂和她們有什麼好看的?」流逐風望了望頭頂的雕樑畫棟,又瞧了瞧門口如雕塑般的兩人。

「屋頂上面雕有花紋啊。」伊人順着他的視線指上去,流逐風眯着眼睛找了半日,卻只看到一些水波一樣的圖式,又不是什麼絕佳作品,看一眼也就夠了。

「好,就算屋頂還有點花看,那她們有什麼好看的?」流逐風放棄研究花紋,轉而指了指那兩宮女。

「沒什麼,」伊人抿了抿嘴,自然而然道:「只是覺得她們的長相和從前大街上遇到的大嬸大媽們差不多,看着看着,就可以睡覺了。」

「什麼叫看着看着?」流逐風刨根問底。

伊人瞟了他一眼,「就是看啊,難道看東西時一定要看到什麼嗎?」

「那你什麼都沒看到,你還能看那麼久?有什麼好看?」流逐風的執著簡直有點討厭了。

伊人眨眨眼,突然不說話了,只是坐在他對面,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流逐風不明所以,索性也看着她。

沒多一會,他開始覺得無聊了。

可面前的伊人還是一副淡淡然的樣子,神色有點空茫,晶若潭水的眼眸,安靜地倒影著面前的一切,無波無瀾。

「……你還真淡定。」也不知堅持了多久,流逐風終於潰敗,然後心服口服地嘆了一聲。

看來,學會不無聊,是需要一種境界的。

……

……

……

……

「好了,你也別學着瞪眼了,好好的,別瞪出什麼鬥雞眼來。」見伊人還有繼續呆下去的趨勢,流逐風趕緊在困意侵襲她之前站起來,拉過她的手臂,咋咋呼呼道:「我帶你出去玩一會。」

「玩什麼?」伊人並沒有反對,只是睜大眼睛,殷殷地望着他。

流逐風心中一動,然後不懷好意地眯起眼,壓低聲音問:「有兩個選擇,要麼,我帶你去看炎寒在幹什麼,要麼,我帶你去看賀蘭雪在幹什麼,你選哪個?」

流逐風的聲音絕對屬於清朗型,可當他壓低的時候,有種奇怪的磁性,略帶嘶啞,如魔鬼的蠱惑。

伊人很認真地思索了一會,然後抬頭看着流逐風,說:「我要看阿雪。」

「為什麼不是炎寒?」流逐風促狹地問。

「炎寒很安全。」伊人的理由很簡單,「我有點擔心阿雪。」

「誰說炎寒很安全?」流逐風在一邊煽風點火道:「炎寒這幾日可焦頭爛額了,他又不能明著找冷艷要人,又因為選親的事情,一直被他的手下遊說,聽說啊,還有激進的冰國人,因為他當街說立你為後而忽略了他們尊敬的女王陛下,正商量著怎麼收拾他呢。你說,他現在安全不?」

「厄……那就去看炎寒吧。」伊人像一棵牆頭草一樣,吹一吹,就轉方向了。

流逐風鄙視了她一下,「小姐,你到底有沒有原則的?」

伊人抓了抓腦袋,有點為難的樣子。

流逐風有點得意:伊人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好像全天下沒有真正讓她覺得為難的事情一樣。

現在,她終於為難了。

他很有成就感啊。

「我還是去看阿雪吧。」等了等,伊人終於做了決定,「炎寒……他自己會解決的。」

從來只是她倚靠炎寒,那個男人,總是強勢得無懈可

擊,實在不用別人太過擔心。

可是阿雪不同,他總是會把自己置於很危險的境地,即便聰明絕頂,可是,那種賭徒般的決絕,亦讓人不能不擔心。

「你果然是喜歡賀蘭雪多一點。」流逐風像發現一個極大的秘密般,笑着做了結語,「可你已經答應做炎寒的皇后了,以後看你怎麼收場。」

「厄……我沒打算反悔啊。」伊人卻以為這絲毫不成問題,壓根不為此煩心。

流逐風曲起手指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也對,反正賀蘭雪就要死了,這根本不是問題。」

「他真的會死么?不是說,只要娶了女王,就可以活下來的么?」伊人急急問。

「你可知道,要贏得比賽有多難嗎?」流逐風故事嚇唬她,一本正經道:「這次比賽一共分為五個部分,第一個是文比,這一關賀蘭雪倒是能過關,他從前就是以文才聞名天下的。第二關是武比,這一關嘛,會留下五個人,賀蘭雪的武功還算不錯吧,可能也會留下。第三關可就難了,是比試勇氣的。」

「勇氣?」

「是,參賽者單槍匹馬,從排列整齊的三萬御林軍中闖過去,然後越過火圈,爬到三十米處的高台,為女王陛下取下上面的繡球,此為九死一生的賽事,考驗的,便是參賽人員的勇氣。」

「很危險的樣子……」

「不是很危險,是相當危險。特別是賀蘭雪,你可知道,冰國人有多討厭他嗎?當初他的拒婚,讓冰國人敬若神明的女王陛下大丟面子,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報復回來,他們看到賀蘭雪,還不像看到老鼠的貓一樣,往死里追?」流逐風繼續發揮其危言聳聽之能事。

「厄……第四關是什麼?」

「第四關倒沒什麼,考定力的,男人怕女人出軌,女人同樣也怕男人出軌,無非是喝點什麼東西后,被扔到女人堆里,咳咳……知道了吧?」說到這裏,流逐風得意起來:「這可是我想出來的,天才吧?」

伊人很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那第五關……」

流逐風卻不肯罷休,好玩地看着伊人,絮絮道:「你說,賀蘭雪就算僥倖過了第三關,他到底能不能過第四關呢?」

言外之意:賀蘭雪的定力到底怎樣。

伊人不回答,只是重複著方才的問題:「那第五關……」

流逐風用目光表示了一句『你真沒勁』,然後肅顏道:「第五關,大概是最難的了。」

「怎麼?」

「我給第五關起的名字是:龍潭虎穴人間地獄之必死無疑,」流逐風誇張地丟出一個名字,然後——然後——閉了嘴。

伊人還殷殷地看着他,等著後文。

哪知流逐風就是不說話了,特氣定神閑的樣子。

伊人一臉黑線。

……

……

……

……

「第五關到底是什麼?」她不得不花力氣再問一遍。

「就這個啊。」流逐風一副『我明明已經回答過』的樣子,坦然道:「就是必死無疑的玩意兒,賀蘭雪肯定躲不過的。」

「那,有沒有不參加大賽,便能拿到星海石的辦法?」伊人無語了片刻,隨即眨眼問。

「有,去偷啊。」

「怎麼偷,去哪裏偷?」伊人問得心平氣和。

「其實地點已經公開了,就在你們原先住的四方殿的那個水池裏,只不過,那水池已經被我改良過了,處處機關,誰若是打它的主意,那就是找死了。」關於這一點,流逐風很自信。

「哦。」伊人的神色黯淡一下,訥訥問:「真的破解不了嗎?」

「可以破解的。」流逐風同樣心平氣和地回答道:「我留了一處缺陷,知道缺陷的人,就能進去——若是太完美了,人人都不去試,那豈非太無聊了?」

他怕死了無聊,一想起當初被某人關在山洞裏長達十年的特訓,流逐風就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那,機關的缺陷在哪裏呢?」伊人眼睛一亮,又問。

「這麼私密的事情,我只告訴我的情-人,連朋友都不告訴的。」流逐風煞有介事地回答道:「我們又不熟,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伊人沉默了,低下頭,不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流逐風也不在乎,拍了拍她的背,吆喝道:「走,我們去看賀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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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賀蘭雪居住的地方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流逐風就像一個擁有隨意門的魔法師,能在他願意的任何地方出現。

伊人從地道里鑽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賀

蘭雪的床上。

床板是可以翻動的。

他們兩人一起蹲在掛有三層幕簾的錦塌上,流逐風掀開幕簾的一角,攬過伊人的肩膀,將沒精打採的伊人推到自己面前,伊人幾乎就坐在他的懷裏,透過外面通明的燈火,看着正在門廳里的兩人。

賀蘭雪換了一身家居衣,薄薄的綢衫由一根翠色的玉帶系著,頭髮鬆鬆地束在右肩,人有點閑散地靠在椅子上,只是,他閑散的動作比起伊人,卻有種說不出的優雅貴氣,一點也不讓人輕忽。

易劍則老老實實地站在他的背後。

此刻,賀蘭雪正在翻看一封剛剛送來的信函,他極快地掃了一眼,然後臉色微變。

「王爺,怎麼了?」在一旁的易劍擔憂問。

「太后病危。」賀蘭雪輕聲說了四字,表情複雜至極。

易劍怔了怔。

天朝太后,已經有太多人忘記了她的存在,自從賀蘭無暇去世后,她也剃度出家,留下三個兒子在那裏你爭我奪。五年間,她沒有出過一次寺門,即便是兒子們前去請安,她也是不冷不熱的樣子,而在賀蘭淳壓制賀蘭雪的時候,她同樣聽之任之,彷彿與己無關。

漸漸的,母子之間的關係也就淡漠了。

可是乍聽到她病危的消息,賀蘭雪還是覺得情難自製,雖然面上沒有太多的表現,但是整個人頓時怔忪起來。

「王爺決定如何?」易劍自然能明白自家王爺此刻的心情,又問。

「……只能先解決這邊的事情,然後儘快趕回去。」賀蘭雪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好在明天大會就舉行了。」

「王爺真的打算贏得這次大會,娶冰國女王嗎?」易劍不無困惑地說:「而且,即便是太后病危,王爺也不宜趕回去——賀蘭淳現在如此討厭王爺,王爺如果回京城,那便是羊入虎口。」

「那倒不會,天朝一向以孝治天下,我回去盡孝,大哥不至於為難我——如果真的有為難我的舉動,我亦會反擊,不會任由他擺弄。」賀蘭雪並不太擔心這個問題,反而是易劍之前的質疑,讓他為難了。

真的打算娶冷艷嗎?

他已經答應冷艷了,而且,這也是解決所有事情的唯一辦法——即便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至少,要救出伊人吧。

明天就是大會,他該怎麼取決?

賀蘭雪的手指不停地摩挲著那份信函,漸漸地,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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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簾后的伊人,同樣陷入沉思。

不知道為什麼,意識到賀蘭雪終究要娶冷艷為妻,她有點小小的不自在。

彷彿丟失了什麼似的。

「好像沒什麼好看的,」旁邊的流逐風突然冒了一句,然後催促道:「不如,我們先回吧,明天再帶你去看大會?那個大會應該挺好看,百年難得一遇啊。」

「我能出去見見阿雪嗎?」伊人突然抬起頭,殷殷地看了看流逐風。

流逐風本待滿口拒絕,哪知一低頭,看到伊人的目光,突然有種不忍的錯覺。

她的期待,顯得那麼真摯而迫切,好像讓她失望,便是一件天大的罪過。

「好吧,不過,只是半個時辰。」流逐風撓了撓頭,暗道了一句:『陛下,對不住了』。然後掀開床簾,與伊人一道闖入了門廳里。

……

……

……

……

他們進來的響動顯然驚動了裏面的兩人,易劍與賀蘭雪同時朝這邊望過來,他們首先看到的是流逐風,流逐風胡亂地拱了拱手,不正經地笑道:「少安毋躁,不是我要闖進來的,是後面那個。」

然後,賀蘭雪便看到了從榻上扎手紮腳爬下來的伊人。

「伊人……」賀蘭雪一愣,剛才湧起的敵意立刻消失無蹤。

伊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然後笑眯眯地看着他。

賀蘭雪也輕然一笑,並沒有詢問她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只是走過去,停在她面前,很是欣喜。

「只有半個時辰,你有什麼話趕緊說。」發現自己被無視了,流逐風連忙發出一點聲音,證明自己的存在。

賀蘭雪這才轉過頭,看了看流逐風,神色平靜,說:「你是流逐風吧。」

流逐風有點驚異,「我們從前沒有見過吧?」

「能有這樣神鬼之測、飛天遁地之能的人,除了流園少主流逐風之外,賀蘭想不到第二人選,而且,據說少主作為女王的貴賓,已在冰宮裏盤桓已久,早已對冰宮格局瞭若指掌,能在此出現不足為奇。再然,少主容貌特異,即便是面對我,也能表現得如此自若自信,除了流園這樣不問俗事的

世外之地外,恐再也沒有其它地方能養得少主這般逍遙個性。」賀蘭雪的馬屁拍得不動聲色。

流逐風很受用。笑着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可繼而,轉念一想:不對啊,最後一句話,怎麼像賀蘭雪自誇?

什麼叫做,『即便面對他還能表現得自若自信』,難道他賀蘭雪是一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成?

無非是生得漂亮些了而已……

流逐風有點憤憤然,正打算去找賀蘭雪的麻煩,一看:賀蘭雪早已拉着伊人走到另一邊去了。

「只有半個時辰!」流逐風有點不甘心地朝那邊喊了一句,然後悻悻然地朝門外走去。

他還是有眼力見兒的,礙人眼的事情,他做不來。

走至門口的時候,流逐風一抬頭,見易劍還如雕塑一般杵在那裏,他頓時一哂,拍了拍易劍的肩膀,壓低聲音d道:「哥們,你不是想攪黃你家王爺的好事吧?」

「什麼好事?」易劍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訥訥問。

流逐風一臉黑線,「你丫的挺傻的,你說你站在這裏,那小兩口能說什麼知心話?」

「小兩口?」易劍更是糊塗:「為什麼我站在這裏,王爺與王妃不能說知心話?易劍隨王爺出生入死,對王爺忠心耿耿,易劍對王妃更加尊敬愛戴,絕無二心。」說到最後,易劍幾乎有種被流逐風冒犯的感覺了。

人家明明沒壞心嘛,為什麼要走?

流逐風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盯了易劍片刻,確定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獃子之後,依然決定放棄說服他。

隨即,他又回頭吼了一句:「記得,就半個時辰啊。」然後,他蹬蹬地走開去,不再理易劍。

易劍看着他的背影,同樣是一臉黑線。

——這個有着太多傳奇色彩的流園少主,怎麼看上去,這麼像一個莫名其妙的大小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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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好懶,高冷王爺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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