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安格斯的「玩具」

第26章 安格斯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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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東北面到正西面有接近三百米的距離,其間設置了兩個小花園、一座以琉璃為頂的溫室花房;在茂密的常青樹之間,幾處不顯眼的灌木叢中冒出了幾個地下暗堡的觀察孔,與明處巡邏的護教騎士小隊互成犄角,嚴密地監視著此間的風吹草動。

奧利維奇府邸之中,除了正當中的大屋之外最高的建築鐘樓就修建在這片戒備森嚴之地。

高級神官所擁有的鐘樓與高階施法者們喜愛的法師塔有異曲同工之妙,最頂層的鐘室以施法材料繪製出頂級魔法陣圖,在陣眼中心拱立起先知之鏡,讓神官們隨時能夠通過陣圖監視他的領地——當然,以「捷徑」獲得力量的神官並不像一步一個腳印走上求知者之道的施法者那樣擁有滂湃無匹的精神力,他們的鐘樓效果也遠遠比不上正統的法師塔。

鐘樓一層祈禱室下方,一間隱藏極深的暗室中,安格斯被帶進來后得到了不錯的「禮遇」——這個房間裝飾之華美與地表上鐘樓主體表現出來的沉穩大氣完全相悖,大到誇張的華麗大床佔了整個房間的一半,兩邊牆壁上掛滿了露|骨至極的情|色油畫,水晶吊燈上蒙了一層曖昧的薄紗,長絨地毯讓踩上去的人如行走於雲端,琉璃茶几上擺滿了耀眼的金銀器皿,連燈台上擺放的照明物都不是隨處可見的夜光石,而是極其罕有的夜明珠。

訓練有素的僕人端來反季節的新鮮水果、琳琅滿目的美酒佳肴,還想讓安格斯換一身衣服,被安格斯拒絕。

僕人們退下后,安格斯踱步在地毯上走了一轉,目光掃過擺滿昂貴擺件的柜子,表情古怪。

「……真有趣。我被當成……『玩物』了?」自言自語了一句,安格斯忍不住笑出了聲,這種體驗太罕有了,讓他頗感新奇。

「哈哈哈!」爬到桌面上大快朵頤的黑貓放肆地大笑,「真好笑,你在你的同類眼中居然是這種存在嗎,安格斯?恕我不能理解人類的審美。」

安格斯聳聳肩,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走到桌邊坐下,一把抓起黑貓放到膝蓋上,惡意地不讓它靠近食物,「你可真輕鬆啊,災厄。你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嗎?我們現在可是處於一位紅衣主教的眼皮下……衰弱不堪的災厄之主,狼狽逃竄幾百年後被一個小城市裡的主教幹掉,這種笑話有趣嗎?」

「混蛋,主動跟著別人走進來的是你吧!那些人難道還攔得住你嗎!」黑貓掙扎著咆哮。

「哦?你是想讓我為了你的危險處境負責嗎?原來你渴望受我庇佑?」

「你在說什麼蠢話!」

奧利維奇急切地丟下城主大人趕到他享受隱秘快樂的暗室,守在門口的幾名護教騎士一臉謙卑地為他打開門,在沉重的大門被關上后,這幾個奧利維奇的親信護衛紛紛露出淫|盪笑容,互相擠眉弄眼。

「頭兒,這個魔法師真是太棒了……這下子那些白衣佬得傻眼了吧?」一名護教騎士沖雷契爾嘿嘿直笑。同為奧利維奇效力,護教騎士與守夜人不合不算是秘密。

「別多話。」雷契爾橫了下屬一眼,面對部下,他可沒那種興趣假以辭色,「那個旅館工人呢?」

「給了錢打發掉了。」護教騎士說道,「那個渣滓還嫌錢少,死皮耐臉纏了半天。」

「你給了他多少金幣?」雷契爾問。

「……兩個。」護教騎士聲音小了。

「愚蠢!」雷契爾怒道,「去補他十個金幣,現在去!」

「啊?」護教騎士傻眼了。

雷契爾恨鐵不成鋼地說,「別貪這點兒便宜!你想把下一個發現目標的人逼到守夜人那邊去嗎?主教大人分了一半守夜人去前線,你以為剩下的人對我們就沒威脅了嗎?錯了!去前線那些人一旦做出功勞,留守的那些傢伙一樣水漲船高!」

「是、是!」護教騎士連連應聲。

奧利維奇穿過向下旋轉的樓梯走進暗室,推開門后就被曖昧珠光下的魔法師晃花了眼——不同於他所見過、享用過的各色美人,這位魔法師穿著樸素、也沒有佩戴任何用以抬高身價的飾品;但他只是簡簡單單地坐在長桌邊輕撫膝蓋上的黑貓,整個人那混然天成的氣度就讓人無法忽視,滿室珠玉完全無法與他爭輝,他像是此間絕對的主角,擁有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

「噢……」嘴角流涎的奧利維奇,腳步晃了一下才從驚艷中回過神來,他那不知多少年沒有全睜開過的眼睛瞪得溜圓,連咽了好幾下口水才恢復少許本城一方龍頭人物的風度,擺出矜持的笑容裝腔作勢地說,「遠道而來的施法者,歡迎你來到傑佛里城……據我所知,你似乎身陷於一些小麻煩中?」

安格斯端坐在做工精湛的華美高背椅上,一點兒也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他微微偏頭,似笑非笑地、一臉古怪地看著這個幾乎與門板一樣寬的、身著拖地長袍的胖神官,「……閣下是本城紅衣主教,薩科夫·奧利維奇?」

「正是鄙人。」奧利維奇眉開眼笑地說。對方的態度可謂相當之傲慢無禮,但他對於美人總是特別「寬容」。

安格斯的表情更古怪了,他換了個坐姿面向奧利維奇,「……那麼,薩科夫·奧利維奇主教……並不認識我?」

奧利維奇愣了愣,他停下腳步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對方,發現這張美麗驚人的面孔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年代過於久遠讓他一時想不起來;當然,他現在完全不會去考慮安危方面的問題——對方在他鐘塔之下,其力量受到鎮壓,哪怕是個三階後期魔法師對於他自身也沒有任何威脅,於是他笑了,懶得維護那一絲僅有的矜持,近乎赤|裸|裸地威脅道,「這麼說來,你見過我?那很好,魔法師……你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吧,在鄙人的城中行邪教徒之舉,可不是輕易能饒過的事兒。」

「哦?那麼你想我怎麼做呢,薩科夫·奧利維奇。」安格斯冷笑著說道。

對方的笑容中帶著近乎挑釁般的傲慢,撩得奧利維奇心中發癢;他挺起肚子,以緩慢的步伐向對方邁進,其氣勢節節升高,意欲讓對方那高傲凌人的頭顱低下去,「貫以邪教徒之名的惡徒,在教廷的記載中尚未有能倖免之人。魔法師,你要知道自己的處境……其他人不會像我這麼憐香惜玉,如果你見過我,更應該明白這一點。」

看懂了對方目光中那讓人噁心的佔有慾,安格斯忍不住愉悅起來,「我記得——邪教徒面臨的必須是最嚴酷的刑罰與最嚴苛的審判……薩科夫,你想怎麼審判我呢?」

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撩撥得奧利維奇下腹發熱,他眼中精光更加炙熱,舔著嘴唇咽了下口水,帶著一絲急不可耐,「我會凈化你,魔法師,只要你全心全意地接受凈化、接受神的清滌,你那罪惡的靈魂就能得到拯救。」

龐大的、笨重的、滿載貪婪之欲的醜陋軀體一步步靠進,安格斯的笑容更加真摯,他故意將身體後仰,微微抬起下巴,只用單手按住黑貓,另一隻手隨意地撐到扶手上,指尖撩過嘴唇,「作為異教徒的我……神也願意凈化嗎?那可真讓人惶恐不安……」

這種又帶點「示弱」、又帶點高傲的「挑逗」,讓奧利維奇的呼吸愈加粗重;離讓他無比滿意的冰冷美人僅有數步之遙,伸手可及,他猙獰地淫|笑,伸手想去捏住那讓他食指大動的光潔下巴,「那可得你識相些才行……?!!」

奧利維奇猙獰的笑容凝固住了,以伸在半空中的手為起|點,他的全身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牢牢地壓制住,陰冷的氣息順著他伸出去的手指攀爬上他的手臂、侵襲他的全身,讓他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能力。

「呵……」安格斯發出一聲愉悅的輕笑,戲謔的目光掃過滿臉驚駭的奧利維奇,就像在看一個給他提供了絕大娛樂的小丑。

以自體為陣眼封印了災厄之主,安格斯本身並不是沒有受限——他現在的精神場不到全盛時期的百分之一,只能籠罩周身一米的距離,精神場延伸出去的攻擊範圍也不到二十米。

在這樣的劣勢之下,他是很難對一城主教下手的——神官們供奉信仰換取聖光之力,這種以捷徑取得的力量並不穩固、也不能如同施法者們一樣以精神力反哺肉|體獲得超出常人的壽命;但其實力境界是實打實的,一位紅衣主教仍能抗衡三階後期的施法者不落下風。

三十六位護教騎士的堵截讓安格斯聯想到了背後的隱秘,如此之多的護教騎士不是一般人能指使得動的,下令的人不是紅衣主教本人、也必然是以主教本人的意願為目的;順勢而為之下,現在的安格斯果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穫——若在平時,他可難以如此地接近一位紅衣主教,主教本身的實力與護教騎士的難纏都是他難以逾越的天塹。而現在,他幾乎不廢吹灰之力,這位主教就自己自覺地伸長脖子走到了他的刀俎之下,他實在不能不愉悅。

奧利維奇驚駭絕倫,他全身被絕大的力量所封鎖,渾身上下能動的只有眼皮,一時間他的腦中一片混沌,難以接受當下的處境——他能感受到對方的精神場,而這也正是他肆無忌憚的原因;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小得可憐的精神場居然會如此霸道、與一般的三階魔法師相比有如此的天淵之別!

安格斯施施然離開高背椅,貼身繞著不能動彈的奧利維奇轉了一圈,只要在他的精神場範圍內,這位主教就只是他砧板上的魚。

「只是想打發一下時間,竟得到了這麼棒的玩具……」安格斯自言自語著讓奧利維奇吐血的言辭,纖細漂亮的手指輕輕撫過被他拎著後頸毛的黑貓,「不盡量地利用一下就太浪費了,你說是嗎,黑克。」

當這個混蛋契約者以寵物的名字稱呼它時總沒有什麼好事,黑貓警覺地豎起耳朵,全身的毛都炸了,「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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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的送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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