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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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南?」

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

又有個物體擦過自己的面頰,觸感……很熟悉。

南張開眼睛,入目是帳篷的頂部。僵化的視線似乎不受控制,身體也像是不屬於自己一樣,南十分費力才能將視線往下拉、同時稍微偏轉脖頸。

「簡……」下意識地喊出熟悉的名字,南被自己啞得可怕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想做出點兒反應,但他的耳邊猛然地發出嗡嗡的聲響、震得他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同時又有許多東西衝進了他的意識中,強硬地灌輸進他的腦子裡。

——奇迹殺死了自己的一部分,作為海上男兒生存了幾十年的、熱情的、富有冒險精神的那一部分。但生命總是渴望被延續的,於是奇迹在大陸上狂奔,他想要求得一個證明:一個生命確實是有價值、有意義的證明。

然而……所謂的永生,其實就如同追求不到的女人那樣,只有在你的手觸摸不到的時候你才感覺她對你是如此重要。智慧生物對於永生的追求,其執著其實也只是美在追求不到的那一點上。

擁有永恆生命的奇迹是痛苦的,永恆的生命,以及永恆的痛苦。

人類,矮人,精靈,獸人,半獸人……他到各個大陸旅行,接觸各個種族、各個族群,哪一個族群都不能讓他感覺到被救贖。智慧生物的本性是如此的卑劣,純潔和美好只能保持很短的年限,之後便是難以忍受的、漫長的腐朽。

宗教只能欺騙壽命短暫的、愚蠢的人類,生存年限僅僅比人類長點兒的矮人們都只把他們的火神當成對抗精神的載體。奇迹在人生的前幾百年就明白了這件事。

智慧生物族群比起食物和生存更嚮往更期待戰爭,這是奇迹又用了幾百年才明白到的事。

進入黑森林深處時他哭笑不得地發現人們的恐懼之源「魔族」,竟然是他在漫長歲月中見過的最和平的生物。

宗教的謊言、人類自己的謊言,戰爭,準備下一次的戰爭,智慧種族的歷史一再重複,愚蠢地和他們的祖先犯著一樣的錯誤,不知悔改——也從不停息。當有人意識到這種錯誤時,他們的應對居然是更改歷史,試圖讓後人明白他們這一代人完美無瑕。

在舊帝國仍舊強盛的年代,他遇到了一個人類——

「南?」

南渾身一顫、艱難地將思維從腦中湧入的大量信息抽離,勉強聚焦視線集中到簡身上,這一次他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才喃喃念出他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叫出過的名字:「……簡。」

感覺上已經很陌生的稚嫩面孔懵懂地看著他,南卻精神一陣恍惚、眼前有另一張陌生的臉慢慢將簡的臉覆蓋。

「……安格斯。」南低聲喊出一個名字。

黑色頭髮,棕色眼睛,瘦削的面頰,以及標誌性的、北方草原民族旺盛的體毛。

「安格斯」這個名字的真正主人,是一個賽利亞人。舊帝國皇族分支中的偏遠血脈,沒有繼承權也沒有任何爵位,甚至在他父親那一輩因為觸怒了某個大公家的子嗣,唯一能代表高貴血脈的姓氏也被剝奪。

這個「安格斯」是奇迹再次踏入人類世界后遇到的第一個人,能認識他,奇迹感覺很……幸運。

是的,幸運。這個賽利亞人擁有身為智慧生物的一切美好品質,雖然他看上去像是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的粗魯莽漢、過於刻薄的長相很不受人們青睞,但他的靈魂高潔,讓奇迹在認識他后又對人類這種生物產生了期待。

初次會面時,這個賽利亞人朝著奇迹丟過來一塊麵包,然後抓起碼頭上的爛泥糊到奇迹臉上。

「……不要頂著這張臉四處亂走,你這個蠢貨,你不知道賽西斯人是這片地頭上最值錢的好貨色嗎?」

剛受過傷的奇迹此時正處於衰弱期,少年般的外表,以及不到平時百分之一的實力。只是碼頭工人中一個小工頭的「安格斯」向奇迹提供了庇佑,用他的說法,奇迹的眼睛很像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是位被落魄貴族子弟的父親強姦的女奴隸,一件從布龍菲爾德大陸運來的「貨物」。這件貨物本來是某個大公的私生子預定的,因被人半路截走曾大發雷霆。

奴隸貿易中布龍菲爾德大陸的商品一向很受歡迎,尤其是十分少見的遠東人種——以黑髮黑瞳、柔和精緻的五官著稱的賽西斯人。出色的賽西斯商品在單價上與海族人魚不相上下,但很少有愛美卡斯人能夠精準地念出賽西斯這個族民。「安格斯」有著與外表不符的精細。

這片碼頭上受「安格斯」庇佑的並不僅僅是奇迹,「安格斯」所有的收入都用來給被玩壞后拋棄的玩物們治療花柳病上。當然……他的錢並不太多,所以經常做的只能是讓這些下體都已經潰爛的可憐人們在死前能吃幾頓好點兒的食物。

「……南?南?」簡再次呼喚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怎麼懂得人類脆弱身體構造的他這會兒也發現到南的狀況不太妙——潰散的目光、顫慄不止的身軀,以及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

「你真的很吵……」阿修翻了個身懶洋洋的支起胳膊,「怎麼了簡,現在還沒到應該用早餐的時候吧?」

「我不知道……阿修,南的樣子很奇怪。」簡失措地道。

「好吧……」阿修還算是對南比較在意,抬腳踢開簡無意識地四下散開的金色藤蔓,以古怪的姿勢爬了過來,看清全身繃緊的南后他眯了下眼睛,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沒事兒,簡,只是一點兒精神亂流……嗯,至少我看上去不像是壞事,你瞧,南比昨天長大了不少呢。」

「是嗎?」簡眨巴下眼睛,稍微放鬆了點兒,但再看一眼渾身抽搐的南,他總是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只是這樣嗎?」

這兩個非人類都缺乏對人類這種生物的正確理解,簡的年紀換算成人類只是個幼童,而阿修……魔族天生的天賦能力讓這個種族的肉|體和靈魂都遠遠超過其他智慧生物,南的精神力一夜之間膨脹數十倍在他看來也只是普通魔族的水準,所以他壓根不覺得這種狀況有多麼驚悚。

如果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不超過一小時南就會死於精神力暴走、靈魂徹底崩潰,好在他們這個營地里能夠察覺到這種異常的不止是兩位非人類,很快,一聲熟悉的咆哮就響了起來:「啊——該死!我說過不要讓你那身激蕩的精神力影響到我!安格斯!!」

天色微明,這聲咆哮吵醒了營地里絕大多數的人——大伙兒對颶風女士時不時的暴走倒是很習慣了,能讓他們稍微驚訝下的也只是格洛麗亞對某個危險人物的直呼其名和不敬;緊接著很多人聽到了暴風呼嘯撕裂布帛的聲音,主管營地後勤的高原人霍根頭疼地捏了下眉心,颶風女士的帳篷大概又要換新的了。

卷著一身狂風衝到營地中央的格洛麗亞身形頓了頓,先是看向安靜的安格斯的帳篷,再轉向周邊空間隱約出現不穩現象的南的帳篷,暴怒的表情變成了驚愕。

帶著疑惑掀開南的帳篷門帘,格洛麗亞的視線頓時被純正的金色填充——她還是頭次看到簡睡迷糊時的模樣,無意識地飄舞的金色藤蔓簡直要把帳篷內的空間淹沒了。當然……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從這上面移開、轉向了激蕩精神力漩渦的中央,那個精神力已經膨脹到失控邊緣、出現崩塌跡象的青年騎士。

「——見鬼!」

南並不知道自身性命岌岌可危,他已經迷失在對於人類、乃至大多數智慧生物來說太過於龐大的記憶之中。安格斯並不是會向人敞開內心的人,他的過往比想象力最豐富的人所能想象的還要久遠——就連與他相處年限最長的尤納爾,對他的生命軌跡的了解程度也不到他全部人生的十分之一。

普通的智慧生物三十年的時光就能變得面目全非,精神堅韌如尤納爾,三百年的歲月過後也已經想不起——或者說拒絕去回憶當初的自己。

閱歷是人生的財富,也是……難以背負的重擔。

安格斯以布龍菲爾德奴隸身份出現在奴隸船上時,海盜們才剛剛把大陸通用語帶到愛美卡斯大陸。

他的城市毀滅之時,這片大陸上的人們還未曾學會如何在陸地上將糧食運送到數百里之外。

他在各大陸、各種族間徘徊時,宗教戰爭的主陣地才剛剛轉向人類內部,在各個世俗王國中攻城掠地,許多國家還不存在於大陸版圖上。

他進入舊帝國時……離北方戰神誕生還有二百年。

雖然每個智慧生物種族都號稱是最接近神的造物,但智慧生物個體的精神力承受終究有極限。十倍於尤納爾這個半神的記憶量,南在意識被喚醒后沒有瞬間暴斃已屬幸運——超過三千年的歲月濃縮在單獨個體的靈魂內,恐怕只有人間之神才能承受這種精神負擔。

人類的壽命短暫,精神要比脆弱的肉身來得強大,也正因如此,當人類的精神出現問題時肉|體往往也會隨之崩潰。格洛麗亞衝進帳篷時南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靈魂膨脹帶來的負荷,體表皮膚開裂、口鼻出血、呼吸若有若無,格洛麗亞先是被肉眼可見的精神力亂流震傻了眼,再看到南的本體狀況時颶風女士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魔法女神在上!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簡已經被南口鼻流出的鮮血嚇傻了,慌亂地:「我、我不知道,女士,南、南剛才還好好的——」

「好了簡我並不是在責怪你,該死,神聖騎士也會出現精神力失控嗎,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蠢事——簡,把你的東西挪開一些讓我過去!」格洛麗亞擠到南的身邊,中間還踩了趴在地上的阿修兩腳,「到底是……該死,他這是一口氣吞了十個魔核嗎?不不不,我看起碼得吞一百多個才能有這種效果——你們兩個小王八蛋,誰在南睡覺的時候往他嘴裡塞過東西?」

「沒有、真的沒有!」簡很用力地搖頭。

「好的好的我相信你快把你的這些玩意兒收回去、你又放出更多來了簡!」

「對不起——」

阿修花了點兒時間才從地上爬起來坐好,他少有地綳著臉、正經地看向格洛麗亞:「人類,你的態度是在說明南有危險?」

格洛麗亞正忙著從手環里往外掏藥劑,沒有理會阿修嘀咕著什麼,朝簡叫道:「去把安格斯叫來、噢別忘記了讓安格斯讓人去喊斯爾納,該死,我可沒有帶修補精神力的東西、這些藥劑對非施法者有沒有用還是兩說呢——算了你幫我壓住南、他這樣子我可沒辦法保他的小命!」

「啊?!」簡對於人類通用語的熟悉程度已經不亞於使用母語,格洛麗亞的話把他嚇壞了,體表延伸出來的金色藤蔓瞬間暴走、將抽搐的南綁了個結結實實。

格洛麗亞額頭上浮起青筋,還沒等她吼出聲就見南噴出一大口鮮血並以發音怪異的單詞喊出一個名字:「……安格斯!」

「安格斯!」

「安格斯!」

南的意識深處,是擁有「安格斯」這個名字的賽利亞人躺在血泊之中的畫面。

「安格斯」死於一件很細微的小事——身體中來自母親的卑微血脈讓這個賽利亞皇族的邊緣人學會了謹小慎微,雖然他沒有享受過一天優越的生活,但他能理解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是怎麼看腳底下的螞蟻的,所以他從來不會去做讓自己身處險境的蠢事。

但他運氣真的不太好……當他為了幾個錢幣的外快替人清理陰溝中的臭水垃圾時,他挖出來一具腐爛的屍體。

屍體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本著一貫的謹慎「安格斯」沒有對外宣揚,只是沉默地將屍體運送到城外,和對待他經常在碼頭撿到的那些可憐蟲一樣將其埋葬。

誰也想象不到……這具屍體是某個貴族家少爺對自家的僕人施加的懲罰,那位少爺曾經宣揚要將這個得罪自己的僕人永遠沉在王城最臟最臭的水溝里。那根本不是「安格斯」所能接觸到的層面,他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位少爺的誓言。

來自碼頭小工頭的「挑釁」不是一位貴族少爺能夠忍耐的,這位少爺很直接地表達了他的不滿,於是就有試圖討好這位少爺的人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大人物們可不屑於親手去捏死一隻螞蟻,那對他們來說太不體面了。

力量仍未恢復的奇迹找到「安格斯」時,這個曾經健康強壯的賽利亞人已經血肉模糊到讓人難以辨認了。

平靜地看著「安格斯」的奇迹表面上和周圍看熱鬧的路人差不多,好奇的目光,與周圍人的交頭接耳,說著什麼「倒霉的傢伙」、「太好名氣和出風頭就是這種下場」、「這次可沒有人對他說什麼安息了」之類不痛不癢的話。

奇迹甚至還能冷靜地觀察著路人們的反應,包括那些曾經受過「安格斯」恩惠的人、依賴「安格斯」庇佑的人、洋洋自得地來檢驗成果的兇手、只是符合著周圍人議論聲的麻木面孔、漠不關心的冷漠的臉……等等。

站在奇迹身後的南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這個人……現在已經是安格斯了。

沒有可稱為憤怒的激烈情緒,也沒有什麼厭惡、憤恨、反感、憐憫之類的感受,他的精神世界穩定、深沉、晦暗,如深海一般厚重,但海面平靜無波。他站在人群之中看著人類這種生物的眾生相,隨後他跟不認識那個賽利亞人一樣安靜地離開了現場,隱沒在舊帝國王城陰冷骯髒的小巷中。

過了一些歲月……安格斯的力量恢復到巔峰期,他的外表也不再是少年人模樣。他敲開了王城內某戶人家的大門,僕人來開門時他報上名諱,他說:「我叫安格斯。」

清理掉一批人類對他來說是很簡單的事,太簡單了,比他思考「如果那個賽利亞人沒死的話他該怎麼與他相處」還要簡單。

奇迹……不,安格斯看上去和之前的表現差不多,只有與他共享視覺和精神領域的南知道,那個賽利亞人的死,讓安格斯丟棄了他……身為人類的那部分,他把身而為人的那一部分自己徹底地殺死了。

他正式地用冷酷的目光看待各個種族的智慧生物,他開始思考一些可怕的、傲慢的東西,探索他之前並未曾關心過的領域——

賽利亞皇族某位親王的藏書室中,他用輕蔑的眼神嘲笑關於這個輝煌帝國過去的歷史。

一戶農家的地窖里,他找到了這戶人家的鄰居失蹤多年的一對兒女。

和人類嘲笑半獸人是帶毛的野獸一樣,他在半獸人的部落中翻閱到對人類歷史的歪曲污衊版本。

一位精靈族的長老,將某個不聽話的森林精靈村子整村作為奴隸售賣到獸人王國。

……

……

接替了安格斯這個名字后,安格斯更加活躍地在遊走在幾片大陸上。從他的視角中南看到了智慧生物這個整體對於生命、對於神的各種各樣的褻瀆和輕蔑。

南也看到了……丟棄作為人類的身份后,安格斯是如何地肆意妄為——刺殺教皇算得了什麼,他甚至干涉了兩次獸皇和一次精靈王的交替,就在他遇到尤納爾之前的短短兩百年間。

當他再次踏足舊帝國時……他不是過客,他帶著摧毀整個帝國的勃|勃野心前來。他在各個城市遊歷,尋找適合的棋子,直到他遇到一群沒有名字的流浪少年。他不惜自殘實力,將外形退化到少年時期。這群少年很快落入他的手中,他為其中一個起名為:尤利爾·蕭。

之後他又遇到一個更適合的少年,這個少年似乎來自異界,擁有著連他也稍遜一籌的思想。短暫的猶豫后安格斯出手「調整」了尤利爾·蕭的性格,去除他本性中野心的那一部分。安格斯想看看異界人是否能為他帶來驚喜。

但很遺憾……異界人失落在女人溫軟的手臂中。相比本土人,異界人的精神意志並不堅定。安格斯放棄了延續這個異界人壽命的想法,毅然離開。

他繼續遊歷,多次嘗試,多次失敗,多次調整,多次嘗試……他腦中瘋狂的念頭隨著失敗次數的提升越來越熱烈,這大概是讓他不會在漫長的歲月中迷失自己的唯一手段。

如果能讓人慢慢地、花費一些年月來接受安格斯的記憶,這也許是很不錯的好事——年長者的可敬之處,本就源自歲月中沉澱下來的可貴閱歷。但在一夜之間將這些塞入某個個體的精神世界,這就跟試圖將一片湖水裝進茶杯差不多。

南根本無暇去體會這寶貴的閱歷,他的整個精神領域都正在被龐大的情緒擊潰。他沒有安格斯那種經歷三千年歲月洗滌沉澱的堅韌神經,事實上,安格斯的每一段經歷拿出來都足夠讓正常人發瘋。

格洛麗亞給南灌了一些藥劑后視圖用自己的精神場安撫南激蕩失控的精神力,現在的南周身遊走的能量跟她這個高階施法者相差無幾,她的行為非常冒險,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猶豫。渾身以可怕頻率抽搐的南在她的努力下似乎稍稍穩定了一些,體表皮膚的開裂趨勢稍稍緩和,但格洛麗亞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看見——南緊閉的雙眼,正緩緩滲出血淚。

「南……安格斯!安格斯!」魂飛天外的格洛麗亞不管不顧地喊出聲來,眼內出血是惡劣的預兆,這標示著南的腦部受到了傷害。

「……冷靜點,女士。」又有人掀起門帘,彎腰走了進來。

安格斯的狀況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他就像是剛淋了一場大雨那樣渾身濕透,呼吸急促,面色蒼白得可怕,汗水將額前的頭髮粘在了一起,狼狽而虛弱。格洛麗亞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一下,用力地眨眼后再次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你到底……不對,就算你是現在這種狀況也不可能有人把你逼到這種境地,更何況我並沒有感受到營地內有交戰的魔力波動,那就是說,你、你對南做了什麼?!」

安格斯看了眼被金色細藤塞滿大部分空間、已經無處下腳的帳篷內,用眼神示意颶風女士不要忽略了守在南身邊的簡和阿修,想要在木靈和魔族的守護下攻擊一個神聖騎士可沒那麼容易:「如果非要以正義感為標準確定誰是受害者,我認為這很難界定,女士。以具體事實說明的話,我的精神領域被人窺探,並『拿』走了一部分……但讓我也感覺遺憾的是,這位客人貌似受到了我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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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的送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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