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路

第7章 探路

「這裏的有些人很幸運。」

季扶雲還未坐下,就聽見謝成如是說。

謝成低着頭用匕首削著粗壯的楊樹枝,繼續說道:「有些人一來到這裏就葬身野獸腹中,還有一些人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活着的野獸有多可怕。」

季扶雲默默看了謝成一眼。有些人沒有無限接近死亡,所以對生死以外的事會那麼在意。

但這真得是幸運嗎?天色昏暗,季扶雲看不清楚謝成的表情,不知是同情還是冷漠。

季扶雲將何鍾晴安頓好,讓她枕着自己的大腿睡覺,他則注視着洞口外面,從藤蔓縫隙中隱約能看到外面搖曳的枝條,山洞裏不時有人輕聲說着話,細碎的嘈雜聲在岩石上來回遊盪著。

「扶雲哥,我好渴。」何鍾晴低低的聲音拽回季扶雲遊走的思緒。

季扶雲愣了愣,他沒有水。

一個黑影朝他飛過來,季扶雲忙伸手接住,是一節竹筒,水晃動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十分悅耳。

「不嫌棄我的話就直接喝吧。」謝成依舊低着頭。

「謝謝。」季扶雲將竹筒遞給了何鍾晴。

何鍾晴也沒有矯情,直接就著竹筒喝了一口。男女有別在這時候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當然,如果連這都要計較的話,恐怕這水是喝不下去的。水質極差,還帶着一股異味,喝下去的時候甚至有沙土殘留在嘴裏。

「你自己不喝點?」謝成沒有接季扶雲送回來的竹筒。

季扶雲聞言想了想,還是抿了一小口,他的嘴唇已經焦渴地開裂了。

「沒有進行過濾?」

「用棉布簡單過濾了。」謝成說。

受環境所限,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季扶雲沉默,視線落在謝成不停動着的雙手上。一根根成年男子小臂粗細的樹榦被謝成削成一頭尖的形狀,類似於長矛。

這將是他們的武器。

季扶雲看得出神,沒有注意到山洞裏邊徐彩彩惡狠狠地盯着他和何鍾晴。

「丁芸姐!」徐彩彩咬牙切齒,和旁邊一身藍色禮裙的女人抱怨,「你看那個小狐狸精,她居然喝了謝大哥的專用水!」

丁芸輕笑一聲,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彩彩,那還是個小孩子。」

「哪裏是小孩了!」徐彩彩不滿,厭惡地剜了眼何鍾晴楚楚動人的小臉,「你看看那雙狐狸眼,還老是哭哭啼啼的,以為自己是林妹妹啊!」

丁芸看向何鍾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也不知道徐彩彩怎麼看出一雙狐狸眼的。

她無奈失笑,安慰道:「謝成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的。」

「這倒也是。」徐彩彩喜滋滋的,終於滿意地躺在地上準備睡覺。

第二天凌晨,季扶雲是被謝成喊起來的。

清醒過來的季扶雲有些懊惱,他不應該沒有任何警覺就睡着的。

何鍾晴還沒有醒,季扶雲輕手輕腳地離開,走向正在洞口給人發昨晚粗製武器的謝成。

謝成對於季扶雲的舉動並沒有感到奇怪,直接給了他一把木矛。也不知道張世傑有沒有和他說過季扶雲加入的事情。

季扶雲看了眼一起探路的幾人,大都體格強壯,最瘦弱的那人在當代亞健康盛行的社會也算得上是好身材。那個叫做秦皓的遊戲玩家並沒有參與進來,他太瘦弱了。

謝成揚了揚手,人群安靜下來,專心地聽謝成講話。

「房偉,這還有幾根木矛,你和趙學意他們拿着。你們不需要找食物,只要將山洞裏的人保護好就行。」

昨晚一起守夜的壯漢點頭。

謝成囑咐完房偉后,走到季扶雲一行人面前,表情嚴肅起來:「危險是肯定的,但無論遇到什麼,我希望大家能鎮定。我對你們的能力已經有個大致了解,所以我的指揮請大家不要反感。不過是些畜生而已,沒必要恐懼。」

眾人沒有異議。他們比季扶雲更加知道謝成的能力。

「嗯。」謝成滿意地點頭。

他們並沒有馬上出發,而是在謝成的帶領下去收集乾淨的水。

山洞周圍有幾棵茂盛的楊樹、榕樹,其中幾支鮮嫩的樹枝上罩上了幾個膠袋,裏面有着樹葉一夜蒸騰出來的水汽,很少,收集了他們僅有的十個膠袋,才不過收集到半竹筒的水。但好在,這水乾淨無毒,關鍵時刻能救命。

這個世界的天氣和亞熱帶季風氣候帶的春末很像,早晚涼爽,中午溫暖。

此時,太陽剛剛冒出頭,紅色的光輝將這個陌生的世界渲染得如夢如幻。謝成看了眼太陽升起的方向,便往它相反的方向走去。

翻過了幾座平緩的山丘,謝成他們來到了一片稀樹榦草原,綠色的地毯一路延伸,彷彿要抵達天的盡頭,偶爾有小片的棕櫚林稀稀拉拉的點綴著,低矮的灌木叢低調的生長在草原的角落。目之所及,天高地闊。天與地之間乾淨純粹,讓人生出要以身丈量天地距離的豪邁感。

——如果,這是一場旅行的話。

草原沒有茂密的林木作為隱藏,動物為了生存體型都往大型化發展,動輒兩三米高,這對謝成他們來說是極度危險的。

但草原也有草原的好處,視野開闊清晰,他們能在很遠的地方發現野獸的蹤跡,從而從容做出應對,不會造成被野獸包圍偷襲而措手不及的慘烈局面。

謝成遙望前方,淡淡開口:「我們穿過這片草原就能看到一片森林,再穿過森林就能抵達安全區。」

「穿過這片大草原?」一個中年男人難以置信地叫起來,「天啊,這怎麼可能?這其中會遇到多少野獸?別說就我們幾個人了,就算幾十個人!幾百個人!也不可能穿越過去的!」

謝成神色平靜,說:「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

中年男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狐疑地盯着謝成。

謝成不在意地笑了笑,問道:「玩過遊戲,打過boss沒有?」

中年男人不知謝成問這話有什麼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他年輕的時候玩遊戲是一把好手。

「*oss都有自己的領地,和其他boss涇渭分明。而且,被滅了以後,會過一段時間再刷新出來。」謝成斜着眼看中年男人,「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中年男人眼神閃了幾下,猛然身軀一震,「你是說...你是說...」

謝成點頭。

「我們不會遇到成群的大型野獸,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清理掉通往安全區的阻礙,然後帶着山洞裏的人在野獸重新到來之前抵達安全區。」

季扶雲心中同樣掀起滔天巨浪,謝成說得實在是匪夷所思,但細想之下,這本來就是個遊戲世界,符合遊戲設定再正常不過了。

似乎是感受到眾人心中的想法,謝成解釋道:「你們不要陷入牛角尖了。與其說這是遊戲世界,不如說那個遊戲是根據這個世界而設定的。你以為這是不科學的,是遷就遊戲設定,但其實是遊戲在模仿這個世界的規則,在這裏,任何不科學的事都有其道理。所以說,千萬別掉以輕心。」

謝成的一番話倒更讓人疑惑了。他一方面強調這是遊戲世界,野獸有其限制性。另一方面卻又強調這個世界的真實殘酷,讓人心驚膽戰。

季扶雲低着頭若有所思。忽然福至心靈,驚呼道:「這個世界在給我們一線生機!」

從一開始的恐龍、劍齒虎,到後來的黑熊,儘管驚險萬分,但季扶雲還是逃脫了出來。再看這次的尋找安全區,聽上去困難重重,幾乎不可能完成。但如果真如謝成所說,他們還是有希望的。這個世界限制了野獸,從而給脆弱的人類一線生機。

謝成轉過頭看季扶雲,頗為欣賞,「就是這樣。就好像這個世界有着自己的思想,把我們當做玩具,看我們在其中掙扎,如果我們簡簡單單就死掉了,那麼未免也太無趣了。」

他們不是在玩遊戲,而是「遊戲」在玩他們。

「不......」中年男人呻/吟一聲,差點癱軟下去。他所聽到的一切都打破了他以往的世界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這荒謬的一切,無力感那麼強烈。

「你是怎麼得出這一結論的?」問話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臉龐冷峻,面色沉穩,氣質極其出眾。季扶雲細細看了幾眼,給這個人打上了厲害的標籤。

謝成輕笑,說了句極不負責任的話:「猜的。」

問話的男人沒有惱火,反而沉默下去,似乎是在思考謝成所說的真實性。

「不管真相是什麼,我們總要去試着去拼拼看。」謝成抬高聲音,「躲起來等死和一線生機,相信大家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季扶雲點頭,表示同意,「我們無須猜測這個世界是什麼。如果謝成所說是真的,那就是我們的幸運,該慶幸。如果不是,我們也沒什麼損失,都已經來到了這裏,與其像個無頭蒼蠅,不如選個方向一路走下去。」

那個不苟言笑的三十歲男人將手中的木矛一甩,右手握住矛的尾部,穩住木矛平指前方:「野獸,來一個宰一個,來一群,那就能宰多少宰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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