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WWw.離開公司之後.米蘭意外的接到了一個電話.她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米蘭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按下接聽鍵.
「你好.請問是米蘭小姐嗎.」
電話那邊是低沉的男音.這聲音米蘭十分的熟悉.她咬了咬嘴唇.然後遲疑的喊道：「向警官.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你知道是我.」電話那頭的向警官有些意外.他笑了笑.繼續說道：「米小姐.關於陳欽浩兇殺案已經出現結果這件事.想必你已經知道消息了吧.」
「這件事難道跟我還有什麼關係么.」米蘭淡淡的質問.語氣中帶着強烈的疏離感.她實在不想在與這裏所發生的一切產生任何的關係了.
「米小姐.我不應該打擾你.」電話那頭的向警官頓了頓「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和你傳達一下犯罪嫌疑人秦桑水的意願.她說她想見你.當然.你可以拒絕.我也只是替她傳達而以.」
陽光異常的烈.亮的米蘭眼前發黑.她不由的眯了眯眼睛.舔了舔因為乾燥而破皮的嘴角.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不明白秦桑水為何要見她.畢竟她們之間並沒有什麼話好說.
「米小姐.」沉默半響.電話那頭的向警官喚了一聲.
「好.」米蘭僵硬的回答「我去見她.」
「正是的判決書還沒有下來.她現在關在B市看守所.你如果現在有時間我給那邊交代一聲.你直接過去就行了.」
「恩.」米蘭應了一聲.然後掛掉了電話.抬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只覺得頭隱隱作痛陣陣發昏.
計程車穿越了大半個B市.然後在城郊停下.米蘭下車.站在塵土飛揚冰冷的建築面前.滿心悲涼.對於秦桑水她不知該如何看待.總覺得即可恨又可憐.想到陳欽浩極其凄慘的死狀米蘭不由的顫慄.渾身發涼.
米蘭對着守衛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然後隨着警衛走了進出.穿過幽暗冰冷的走廊.被警衛帶到探視室.米蘭坐在硬冷的鋼製長椅上.這座探視室是沒有窗戶的.唯一所有的光線來源便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只是那日光燈可能年久失修壽命將盡.一直忽閃忽閃的.
米蘭失神片刻.忽然探視室的鐵門被粗魯的打開.發出巨大的聲響.秦桑水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位警察.她看起來異常的狼狽.一掃往日的美艷優雅.身上那件黃色的背心映襯着她的臉顯得異常的憔悴.纖細的手腕上拷著沉重的銀色手銬.她的頭髮鬆散的在腦後扎了馬尾.碎發紛紛貼在了臉龐.她不時又帶着手銬的手撥弄一下.以免遮住眼睛.她如今的模樣很凄慘.但依舊是個美人.
她身後的警察粗魯的一推.示意她坐下.然後警察便往角落一站.筆直堅挺.
「好久不見了.」米蘭抿了抿嘴唇.率先開口.她的語氣意外的平靜.沒有歇斯底里的質問.也沒有預想之中的懼怕.
「是啊.好久不見了.」秦桑水勾起嘴角冷笑.然後朝着米蘭抬起下巴點了點.一如既往的趾高氣昂「你包里有煙沒.」
米蘭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沒有.」
秦桑水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角.然後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其實.我沒想到你回來.」
「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見我.」米蘭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我想見你.是因為我有後事要交代.」秦桑水輕笑.眼中的悲情與絕望在這一瞬間清晰可見「陳墨不可能見我.我父母早死了.剩一個不爭氣的妹妹沒有任何的作用.我只能找你了.」
秦桑水停頓了一下.轉而冷笑一聲.彷彿是在自嘲.又彷彿是在嘲笑米蘭「算你倒霉吧.」
「判決書還沒有下來.沒有必要交代後事吧.」米蘭看着秦桑水那張漂亮的臉蛋.隱約覺得有些恍惚.
「哼.」秦桑水不屑的輕哼一聲「判決書下不下來也無非是兩個結果死刑或者無期徒刑.我現在還坐在你面前喘氣.不是因為我怕死.而是因為我還有事情沒有交代完.如果就這麼死了只怕黃泉路我都走的不安心.」
「你想交代什麼.」米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她沒有必要在這裏聽秦桑水的遺言.她大可以直截了當的轉身離去.但是這是她經歷的事情.秦桑水早就讓她深陷其中無法抽離.
「其實我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唯一要交代的只有瀟瀟.」談到孩子她的表情微微的柔緩下來.只是嘴角的弧度依舊充滿了溢於言表的憂傷與不舍「我和陳欽浩都不在了.陳墨他......他一定不會管他的.他還這麼小.我希望有人陪着他長大.所以.米蘭.我求求你.接受瀟瀟好不好.」
「我接受他.」米蘭不明就以的皺了皺眉頭「這和我又任何的關係嗎.我一個外人談得上接受不接受.」
「你和陳墨在一起不是嗎.」秦桑水舔了舔蒼白的嘴唇「我希望你能勸勸陳墨.能夠接受瀟瀟.不管怎麼樣他畢竟身上流着陳家的血.這是無論如何都否認不了的.我不是在爭什麼.也不是在要求什麼.我知道你們遲早會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只是希望能夠給瀟瀟一個正常的家庭.能夠讓他好好的長大.他不記得我.不記得陳欽浩沒有關係.我本就不是一個好母親.但是這是我最後的遺願.希望你們能夠善待瀟瀟.
」
提到孩子米蘭的瞳孔不由的緊縮.心臟如針扎般的隱隱作痛.半響.她深吸一口氣.抬起垂下的頭.扯了扯嘴角.嘲諷一笑：「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這件事我沒辦法幫你.也沒有權利幫你.我和陳墨已經分手了.他的任何決定我改變不了.而且.我相信陳墨不會對陳瀟怎麼樣.就像你說的陳瀟畢竟身上流的是陳家的血.陳墨他不是陳欽浩.也不是你.他身上有人情味.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可他不會給瀟瀟一個家庭.他只是餓不死他而已.讓瀟瀟這樣活着又有什麼用.」秦桑水忍不住低吼.
「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米蘭冷哼「如果你真的愛他.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裏.作為他的母親就不會讓他失去父親.如今他不僅失去了父親.還失去了母親.他的家庭是被你親手扼殺的.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陳墨替你們製造一個假象給他.」
秦桑水忽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了.米蘭的話.字字誅心.她的眼圈慢慢的紅了.強忍不讓眼淚奪眶而出.她微微側過頭.聲音嘶啞：「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就這樣吧......」
秦桑水站了起來.手上的手銬發出冰冷的碰撞聲.清脆而壓抑.米蘭忽然抬頭.喊道：「等等.」
秦桑水的動作一頓.然後緩緩的偏過頭.米蘭淡淡的問道：「為什麼是我.」
面對米蘭的詢問.秦桑水微微仰起頭.在眼眶裏翻滾的眼淚順着眼角滾下.淚痕灼人.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半響才開口：「就像我說的.因為你倒霉.僅此而已.不過.不論怎樣.算我對不起你.」
「你是罪有應得.」米蘭忽然笑了.
「是的.」秦桑水點點頭.抬手抹去眼角的淚痕「我是罪有應得.」
秦桑水朝着站在角落的警官點了點頭.警官走了過去.然後打開探視室的大門.在她離開之前.米蘭忽然又幽幽的開口：「孩子現在在哪.」
「在我原來的住處那裏.還有.謝謝.」
秦桑水的背影消失在那片逆光之中.米蘭偏過頭.知道今生與她已是最後一面.
離開這棟冰冷的建築.米蘭站在看守所的大門前.這裏異常的偏僻很難搭到計程車.站了許久.米蘭只好詢問看守所旁邊小商店的老闆.得知這邊只有去往市區的巴士.計程車很難得.通常需要運氣.
米蘭嘆了口氣.在小商店老闆熱心的幫忙下上了巴士.搖搖晃晃三個小時才終於進了市區.她下車后徑直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報了秦桑水住處的地址.米蘭站在別墅的門前.按了半天的門鈴.一直沒有人應.她思索著是否保姆出門了正欲轉身離開的時候.大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保姆打着哈欠探出頭.身上穿着廉價的睡衣.一副剛醒的樣子.保姆見過米蘭.不由的渾身打了一個機靈.然後戒備的問：「你有什麼事.」
「孩子了.」米蘭皺了皺眉「秦桑水讓我過來看孩子.」
「好著了.」保姆不屑的撇撇嘴.
米蘭強硬的按住保姆正欲關上的門.然後冷聲道：「好不好.要親眼看了才知道.」
保姆猜不透她的來意.一時被唬住了.然後訕訕的開了門.對着樓上指了指：「在樓上了.睡了.」
米蘭看了保姆一眼.然後上了樓.那孩子果然躺在嬰兒室的小床上.一段時間不見看起來又長大了不少.米蘭走進一看.卻發現不對勁.孩子面色異常的潮紅.呼吸厚重.米蘭抬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燙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