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底怎麼回事？」

陳安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蓓蓓揮著白胖的手臂跑過來：「姑姑，你給蓓蓓買的車車呢？」

陳安有些尷尬，放下茶杯笑著抱起蓓蓓：「對不起，姑姑忘記給你買了，一會兒姑姑帶你去買好不好？」

「劉念你把孩子帶走！」陳軒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眉宇緊鎖，他和陳安長得一點都不像。他像父親，粗獷高大，陳安像媽媽，纖細瘦小，明明是北方人卻有著南方女子的溫婉秀氣。

劉念快步過來抱走蓓蓓，橫了陳軒一眼：：「我這不是忙著給安安整理房間，你就不會哄哄她……」埋怨了一通，快步進了房間，碰的一聲甩上門。蓓蓓大哭起來，陳軒要發火。

陳安抿了抿嘴唇，攥著手指：「哥，你們別吵架，讓著嫂子。」

陳軒深深抽了一口煙，他凝視著陳安：「你和哥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和周維離婚是鬧著玩嚇唬嚇唬他，還是鐵了心？」

陳安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飲而盡，抬頭直視著陳軒：「周維出軌了，是蘇芸生。這件事很丟人，我一直不想說出口。」

陳軒騰的就站了起來，陳安連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哥，你別這樣，你給我留點自尊，他一開始就不喜歡我，是我執意要嫁。三年了，結婚三年，我心冷了，這場婚姻守的沒有希望，離婚對我們都好。不要鬧大，哥。」陳安胸口堵著一團，她咬了下嘴唇，疼讓自己清醒，才繼續說道：「如果我想鬧早就鬧了，現在我只想離婚，是我踢了周維。」

陳安看似柔弱，可她決定的事，從來沒人能改變得了。

陳軒咬了咬牙，拍了下陳安的肩膀：「你都二十七了，安安。」

他喉結滾動，別開臉深深吸了一口煙：「你做的決定我不能干涉，我應該尊重，可這件事太草率。安安，真的是太草率了。」

「我有分寸。」陳安表情恢復平靜，抿了抿嘴唇：「哥，這件事你讓我自己處理。」

她能處理什麼？陳安意氣用事，情商智商都是負數，陳軒快愁死了。

下午四點陳安正要帶著蓓蓓下樓散步，門鈴就響了起來。

劉念在忙，陳安就走過去開了門。

四目相對，陳安手裡還牽著蓓蓓，怔怔看著門口的人。

周維穿著筆挺的西裝，陰沉著臉，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兩人對峙，陳安抬手就要關門。周維一把拉住陳安的手，大步走了進來。

「誰啊？」劉念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姑父——」蓓蓓嬌嬌的叫著。

劉念立刻從廚房走了出來，周維手裡還拉著陳安的胳膊，抬眸看過去：「嫂子我和安安說幾句話。」

劉念眸子一轉立刻說道：「好好，你們聊。」

周維拉著陳安轉身就走，陳安不想在大哥家鬧，只能往外面走。

拉上門，她甩了幾下都沒甩開周維的胳膊，有些怒：「你放開我！」

「你確定要離婚？」站在走廊上，周維鬆開陳安，點起一根煙抽了兩口呼出白色煙霧，目光清冷：「還是鬧脾氣想讓我哄你？」

陳安怒極反笑，笑過之後，表情平靜下來看著他：「我十分確定，我要和你離婚。」

他站在窗戶邊抽煙，站的筆直，一根煙抽完他踩滅扔進垃圾桶里，抬眸看向陳安，眯了黑眸：「陳安，你要知道，離了之後你一無所有。」

陳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纖細蒼白，她攤開隨即合攏，笑的有幾分嘲諷，也有些悲哀：「三年婚姻，得到的就是這個？」

「我從來沒想過和你離婚。」

「可是你他媽的出軌了！」陳安猛地抬頭，她渾身都在抖，陳安沒有說過髒話，她沒有說過髒話，這是第一次，她腦袋裡一片空白，退後兩步指著周維：「你不喜歡我可以理解，你厭煩我也可以理解，你可以提出來離婚，你沒有必要用這樣的方式來侮辱我！」

周維看著她，手指捏的很緊，俊臉鐵青難看。

「我嫁給你的時候你一無所有，周維，離婚財產平分這個道理你總知道吧？別一直把我當傻子。」

淚順著臉頰就滾了下來，陳安抬手擦了一把，揚起下巴看著他：「話我說完了，我伺候你三年，我也累了。你換個人吧，我不想當傻子了！」

陳安轉身就走，周維喉結滾動，抬手拉過她一把就按在牆上深吻下去。

他吻的十分激烈，在過去的三年裡，他們相敬如賓，就算是上床做-愛都是規規矩矩。

他的手指扣著陳安的頭，強行撬開她的嘴唇深入進去糾纏。陳安咬了他一口，拚命的推他，周維把她壓在牆上，不管不顧的糾纏著她的舌頭，兩個人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片刻後周維才鬆開陳安：「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出軌。你要離婚，我尊重你的決定。」

陳安咬著下嘴唇，周維放開她，居高臨下看她一眼，抬手擦了一下沾血的嘴角：「後天我有時間，去辦離婚手續。財產我不可能分給你一半，該給你的東西我也不會少。」

周維轉身就走，步伐凜冽，一直走出了自己的視線。

陳安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半響后滑下去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里。

就像當初結婚，他也是這個態度，他不愛陳安，可如果陳安要結婚，他會同意，因為他們上-床了。

陳安突然就笑了，真諷刺。

許久，陳安才站了起來，抬手擦了擦嘴唇，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血跡。

抬頭，大哥站在門口，陳安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怎麼出來了？」

陳軒嘆一口氣，皺眉：「剛剛你嫂子不讓我出來，我以為你們談好了。」

出來就看到陳安蹲在門口，可憐兮兮的一團。

他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十分的疼，他可憐的妹妹。要是離婚怎麼辦？陳安的年齡，也是尷尬。

「談好了。」陳安點頭，在陳軒的變臉中笑道：「後天去辦離婚手續。」

陳軒的表情就拉了回去：「非要離？周維怎麼想的？真出軌可不能便宜他。」

陳安知道他要說什麼，開口道：「我心裡有數。」

「你就是個傻子，你心裡有什麼數。」陳軒恨鐵不成鋼的敲了陳安一下：「先進來吧，我們商量商量。」

商量的結果就是不能放過周維，離婚女人多吃虧，周維轉頭就能找到小姑娘，可陳安一個離婚女人要找周維那樣的可是比登天還難。

一番議論，陳安是一句話都沒說，陳軒就拉住了劉念，不讓她多說。

晚飯的時候，蓓蓓拎著個鞋子扔到了陳安的臉上，正吃著飯的陳安被拍了一臉的灰，楞了一下還沒回神。陳軒騰的起身拉著蓓蓓就打，蓓蓓大哭，劉念就護在蓓蓓面前和陳軒吵架。

兩人吵得驚天動地，陳安插不上嘴，孩子也被保姆抱走。

房子一百三十平方，四室兩廳，不大。孩子得哭聲和哥嫂的吵架聲音灌入耳朵，陳安那邊都插不上言，逼仄的氣氛。

她不能在嫂子這邊待多久，得買房子。

第二天周維就給她打電話。

「你來一趟公司，財產分割協議你看下。」

到現在，陳安已經麻木，點頭：「好。」

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嫂子劉念在一旁說道：「男人那個沒有一點花花腸子？一輩子那麼長，結婚之後沒有一點念頭是不可能。以後能改就行，何必那麼較真非要離婚？我看周維的意思是不想離婚。安安，不是我說，你是好日子過多了不知人間疾苦。離婚後再婚，你都快三十了，去哪裡找周維那樣的男人？」

「嫂子，我心裡有數，你別勸我了。」

劉念看她不聽勸，有些生氣：「以後有你後悔的！」

離婚能分多少東西？周維可是才貌雙全的金龜婿，不知道陳安在想什麼。

陳安到周維的公司，報了名字，前台疑惑的盯著她好一會兒：「你有預約么？」

「我和周維約好了。」

「你是？」

前台是幾位年輕的姑娘，目光狐疑。

陳安有些難堪，不知道周維是不是故意的，她結婚前是在國企工作，很少來周維的公司。

咽了下喉嚨，陳安開口：「我是他妻子。」

前台幾位姑娘更加懷疑，說道：「要不你給周總打個電話？」

陳安站在前台打電話，電話沒打通，一直無人接通。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聲響。陳安往旁邊站了站，挪開位置，繼續打電話。

「蘇經理。」

「你好。」

乾淨利索的聲音，陳安一怔，轉頭看過去。高挑身材，大卷的的頭髮，妝容精緻，本就漂亮的她此時光彩奪目，三年多沒見，她成熟大方又多了知性的美。

蘇芸生，真的是個漂亮的女人啊。

「你？」

蘇芸生也抬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她擰起秀眉，似乎在努力思考面前的人是誰。恍然大悟，連忙伸出了手：「林安是么？」

「陳安，芸生姐。」陳安讓自己冷靜下來，大方得體，挺起胸脯自信起來，她沒有自慚形穢：「我們見過，嗯，三四年前的事兒了。」

她指甲掐進了肉里，臉上努力維持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