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死得同穴

第四二九章 死得同穴

而蘇家因為蘇碧湖自去青絲,震怒之下卻也無可奈何,便暗中用與她容貌不相上下的蘇家二娘子代替。

「蘇家的決定阿弟自然不知。」宋元衣緩緩道,「他心裏雖有着恐懼退縮,卻也終於沒抵住對碧湖的情誼,所以在蘇家轎輿送來的那天,他極衝動的跑了出去。」

宋家家主是何等人物,如何會忍受這樣荒唐的事。

「家君得知后自是震怒無比,竟讓家僮對之於下了狠手教訓。」宋元衣說着頓了頓,聲音微微哽咽,彷彿又想起那時情形,「待我和夫君趕去時,之於已渾身是傷昏迷不醒。」

那時也是個雨天,雨水混著宋之於身上的血水流出好遠。

宋元衣已非宋家女,是以任她萬般哀求宋家家主也不鬆口饒人,無奈她只得去找來自己母親,方才留得宋之於一命。

「然後呢,他們後來怎麼樣了?」卻是外間聽得滿眼通紅的阿元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問道。

「後來,之於傷重,連續發起幾日高熱。好不容易救活,卻失了心智,宛如三歲孩童。如此迷迷糊糊過了兩月,有一日忽然清醒過來,半夜逃出了宋家。眾家僮尋了一夜,待到一座山下時,只見山腰處,碧湖所居的庵門竟忽然起了大火,趕去時……」

當夜眾人尋着火光趕去時,大火已成滔天之勢,庵門眾尼皆已逃出,只找到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緊握着手躺在一處。而手心握著的應是曾經定情之物,卻有成了後來辨別身份的東西。

「啊!」阿元驚呼出聲,「嗚嗚嗚」的哭出聲來。因田無奈,拿出巾帕給她擦着眼淚。

宋元衣苦笑道:「經此一事,家君震怒,遷怒蘇家后又大病一場,竟無論如何不願承認那是阿弟。我求得家慈恩准,尋了一處風景秀麗無人打擾的地方,將兩人合葬。」

生不能同寢,死得同穴,亦算安慰。

司馬君璧嘆息之餘,想起宋家近來越加的沉寂,想來也有這些變故。

當夜,天暗時又下起大雪,又因王傾尹夫妻儘力挽留,殷暖一行人便直接宿在宋府。

君璧本想在第二日去宋元衣說的那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看一看的,無奈天公不作美,又兼身體抱恙,宋元衣又不便,只能作罷。

待離開時,送別出來的宋元衣忽然挺著肚子追着馬車跑了幾步,嚇得王傾尹急忙跟上,君璧也忙從馬車裏探出身來。

「水奴。」宋元衣忽然抬頭喚她,淺笑着問道,「我再這樣叫叫你可以嗎?能否做個約定,待春暖花開時,你再來,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有這樣的衝動,許是怕再失去身邊的親人。她總有種感覺,彷彿水奴這一去,此生再無相見的機會。

水奴心裏一酸,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

殷暖心裏無端一陣刺痛,握住她的手不覺更緊了一些。

「可好?」宋元衣依舊執著的看着她。

「好。」水奴終於點點頭,回握住殷暖,又抬頭看着宋元衣,笑道,「就這樣約定了,宋阿姊快些回去吧!天冷,你千萬要保重!」

宋元衣含淚點頭,「你也是,保重自己!」

————

司馬明照從來不是愚鈍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太后把持朝政這麼多年的情況下,還能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是以那日之事不僅君璧有疑,之後皇帝也察覺太后當日態度實在諸多怪異之處。

而尹琮既已決定結盟皇帝,在今日面見皇帝之後,對皇帝提起先前進宮一事時便毫不猶豫和盤托出。雖也不過是寥寥幾句,已能猜到太后處心積慮的目的。

「嘩啦」,待那位恰舜大王子離開之後,幾聲極為清脆的碎裂聲忽在清凈的大殿裏響起。

「陛下喜怒!」宮奴惶恐的跪了一地。

皇帝周身氣息極為低沉,直如風雨欲來,在眾宮奴看不見的地方,十指狠狠掐進掌心裏,半響,方才冷笑一聲,低聲道:「看來有些事,等不及了。」

皇帝的儀仗氣勢洶洶來時,太后正在小憩。

得知皇帝來意,也不以為意,只有些不滿的道:「皇帝是越來越不顧立法了,如今哀家的寢宮也闖得,是打算不將哀家放在眼裏不成?」

「這話該是朕詢問太后才是。」皇帝道,「天下皆知後宮不得干政才是規矩,不知太后如今所為又是何意。」

「你?」太后震怒,「大膽,兒女婚姻父母當然有做主的權利,況且公主聯姻難道不是早晚的事實?」

「包括太后親自算計朕的阿姊?」

「皇帝休得胡鬧。」太后見皇帝對司馬君璧如此看重便有些莫名的驚慌,「怎能如此親疏不分?難道皇帝竟要為了一個隔了幾層血緣關係的公主討伐自己親娘不成?」

皇帝聞言竟是笑了,微微湊近太后,一字一頓道:「太后確定,要和朕討論『親生』問題?」

不知是否太后錯覺,從皇帝嘴裏的出來的「親生」二字竟忽然實體化了一般,變成明晃晃兩把鋼刀,晃晃悠悠懸在她頭頂上。

「你……你是不是聽司馬君璧說了什麼?」

皇帝聞言又笑道:「朕不知太后何意,不過……此言可是在暗示朕去詢問阿姊什麼?」

「休得胡言。」太后一怒,緩了又緩,方才道,「哀家也累了,皇帝且退下吧!」

「看來太后還不清楚今日朕來此目的為何。」皇帝面色不變,眼裏帶着冷冷寒意,「須得告知太后明白,有些事,若太后願意停手,朕自會尊你一生榮華。畢竟你是我的母親不是嗎?」

「皇帝如此來勢洶洶,就是為了來污衊哀家莫須有的事?」

「也罷!」皇帝嘆息,「太后執意如此,朕已無奈何。」

說罷直接轉身離去。

「反了反了。」太后氣得發抖,「果然是翅膀硬了,這是要收拾哀家啊,再不出手教訓一下,眼裏哪還有我這個太后。」

當夜,皇帝便接到鄭家家主以及朝中幾位大臣暗中進宮覲見太后的消息。

「不過意料之中。」皇帝道,「殷家家主也在?」

「是。」

「也罷,殷暖既已送上誠意,朕也不防助力一二,給殷暖傳道信息罷。」頓了頓,皇帝面色沉了沉,嘆了口氣道,「關於公主和親一事,且先瞞下。」

他雖不願,但確如太后所說,尹琮誠心求和,他斷沒有主動挑起爭端的道理。

想起先前司馬君璧的態度,皇帝忽然有些發冷——他的阿姊那般聰慧,只怕早已知曉太后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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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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