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自我（下）

「真的嗎？」作為自己，方誌軒很清楚自己的心思是什麼，即便是現在他已經改變了，他也還記得當初的自我是什麼樣子的。

「你想說什麼？」過去的自己很敏銳，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你真的沒有想要的東西嗎？無論是權力、金錢，亦或是女人，人不可能沒有*的，你認為沒有隻不過因為你壓抑了你的*而已。」

「……我想要的只不過是平靜的生活而已。」過去的自己如此說道。

「平靜的生活，你說的平靜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每天上班，然後累成狗一樣下班回去，然後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玩電腦，這就是你所謂的平靜的生活？」方誌軒如此反問自己，一路走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

「你什麼都不會，然而又根本不想努力，那麼這樣下去你認為你可以得到什麼？平靜的生活？你所謂的平靜的生活就是自己完全無法自主，完全屈從於他人的生活？一輩子都在他人之下過日子，這就是你想要的？」

「不是……我從來都不曾想要這樣的生活。」過去的自己搖了搖頭，「我希望每天所有的時間都能由我支配，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

「但是為了你的這個目標你付出了什麼？即便說是要努力，但是你依舊每天除了抽出些許時間之外都是在繼續玩不是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我根本看不出你有任何想要這樣做的意思。」

「……那麼你告訴我努力就可以得到這一切嗎？曾經的我怎麼樣？但是又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那麼我為什麼要去努力？得過且過過下去不就好了嗎？」過去的自己爆發了，方誌軒連串的逼問都直擊核心。

「你不努力的話又如何去得到這一切呢？無論你想要什麼，你什麼都不付出的話又怎麼去得到呢？你的家境並不足以讓你無憂無慮過上一輩子，因此你想要的一切都只能憑藉自己的努力來獲得。」

「放屁！努力能獲得什麼？父母的誇獎？還是那毫無意義的獎狀？這麼長的時間這樣過下來又得到了什麼？我什麼都不曾得到，依舊是一無所有。」

「是你自己放棄了獲得一切的機會，你想要的話，為什麼不說？當初初中畢業的時候你怎麼做了？你不過是默默離開而已，離開了那個你一直喜歡著的人，什麼話語也都沒說。而高中你又做了什麼？還不是一樣的嗎？你只是一直都在逃避而已。」

「逃避有什麼不對的嗎？」過去的自己已經瀕臨崩潰了，「我沒辦法去得到那些東西，那些原本就不屬於我，我沒有資格擁有那些東西。」

「你不去嘗試又怎麼知道你沒有資格呢？」方誌軒說出了問題的關鍵點，「什麼都不想付出就想着擁有收穫，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但是付出了又能怎樣呢？就可以擁有收穫了嗎？」過去的自己這麼反問道。

「不一定有收穫，但是你至少努力過了不是嗎？」

「既然付出了還是可能一無所得，那麼我又為什麼要拚死去努力呢？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一切都同我無關，我只需要當個看客就可以了。」

「你就滿足於當一個看客嗎？看着各種各樣精彩的世界，你就不想自己也擁有一個精彩的人生嗎？你就這樣甘於平庸嗎？」

「為什麼我不能先擁有一個值得讓我努力的東西呢？為什麼我要努力瞭然後再一無所得呢？」

方誌軒意識到了自己走入了一個死胡同，過去的自己只要抓着這個問題不放就可以了，這是一個徹底的矛盾。過去的自己覺得沒有任何的東西值得他去努力，然而那些值得努力的事物更多是要在付出努力之後才能得到，但是自己想着的是得到了之後才會去努力。

無解的矛盾，不努力就無法得到，而得不到就不想努力，最終只能停留在起點，無法走上一分一毫。

「否定了自己一切的可能性嗎？」方誌軒看着自己，那個「自己」是看不到他的，因此無論自己如何觀察，「自己」都覺察不到。

「沒有意義，你說的只不過是空談的東西而已，我現在很好，並沒有什麼不妥的。」

「你現在是很好，因為你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些錢，但是你想過嗎？當你沒錢的時候怎麼辦？如今的世界任何東西都需要用金錢來衡量，沒有錢的你可以做什麼？成為一名乞丐？恐怕那樣你也會因為不盡心祈禱而餓死的吧？」

「你怎麼就知道我什麼工作也找不到了？」過去的自己看着前方，「只要願意的話，誰找不到工作？」

「但是那會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過去的自己沉默著，「不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先混著就是了。」

「然後等你那毫無價值的東西玩出花樣嗎？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萬中無一的人，可以靠着這樣的東西過上幸福的日子？」

「……」又是沉默，當自己無法反駁的時候，自己就會沉默，方誌軒當然知道這一點。

「去努力，喜歡的女孩就去追，沒有就去找，這麼大的世界難道還真沒有能讓你喜歡的女孩了不成？想要做的事情就去做，直到成功為止，就像你一直以來堅持那種無意義的事情一樣，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堅持，也肯定會有他的意義。」

「但是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

「不去做你就知道你什麼都不會？不去看你就知道你什麼都沒有？」方誌軒知道這一段對話也將到達尾聲，「值得你去努力的東西實際上一直都在你身邊，只不過你從來不會去注意到而已。」

「……」還是沉默，如今過去的自己已然完全沉默下來，只有方誌軒一個人演獨角戲。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的，我保證。」

「你知道的還真多……」過去的自己苦笑着，「那麼試試好了……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我能行。」

「你可以的。」方誌軒說道，「因為我就是你……」后一句方誌軒只是張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