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太子

十三章 太子

沉默的時間裡,太子殿下的心中心思百繞,過濾了很多想法。

在心中,他開始並不是很看得起眼前人,堂堂男兒,以色侍人,如此一個低賤的東西,如何有資格入得了他當朝太子的眼。可是,自己妹妹流霜卻對此人迷戀不已,甚至舉薦他入朝為官,而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父皇竟還答應了流霜這荒誕的要求,不僅如此,給予他的官職,還是萬人之上的宰相。

而父皇對群臣的說法卻是南朝若要強盛,須得不拘一格降人才。

他卻更是看他不起,連帶著,他也看不起自己妹妹霄流霜,南朝國風開放,本來妹妹喜歡這並沒有什麼,閑時聊以解悶就好了,可她卻一直追著這千羽死纏爛打,甚至為了這千羽大鬧朝堂之上,公主儀態竟失。

所以一開始,他便未與這千羽來往,甚至是他來東宮拜訪自己,霄流風也從來不見,他覺得,只是個賣笑的,又哪裡懂得什麼家國天下,軍機要政。

可是,結果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千羽為官三年,匡扶政事,竟令南朝強盛許多,一躍成為三國之首,更讓霄流風驚訝的是,他的本事還不僅如此,除卻從文輔政,霄流風實是沒想到,出身低微又長得似個女人般的千羽,對兵法也頗有研究。

兩年前,晉邑聯合來犯南朝邊境漁陽城,千羽竟主動請纓帶兵而去。

以少勝多的漁陽一戰不禁震驚了南朝朝野,更是讓千羽聞名了天下,任誰也未曾想到,這麼個如秋花春月般的少年,竟會擅長兵法,且用兵如神,以三萬兵馬對抗晉邑七萬聯兵,卻成功擊退了侵兵,打了一場漂亮的勝戰。

千羽更因此成為南朝皇帝眼中的紅人,群臣也都上趕著巴結。

從那時起,他才微微對這千羽改觀,不由注意起他來,便發現這千相雖然對每人的態度都看似溫和可親,卻從不刻意與誰走近,也不結黨立派,扶植自己的勢力,除卻舉薦他的流霜公主,待人溫和卻又疏遠。說來,自己妹妹霄流霜大力舉薦他為相,實是對他有知遇之恩,而又對他痴心一片,可這千相對自己的妹妹流霜公主,卻不是疏遠,簡直是避之不及。

由此,霄流風更忍不住多注意他兩眼。

但也並未與他走近,在他內心裡,人天生就分尊卑貴賤,固然這千羽有過人之處,但也掩不了他曾經是個以色侍人的賣笑男娼,終歸心中都是對他有絲不屑。

而今日,是自己第一次來尋他,雖說事情要緊,但還是做了半個月的心理建設才決定的,若是他事,霄流風自可尋機派人去說,可廢太子一事事關重大,他又怎放心假手於人。

而今,能幫他的只有這眼前人,若得到千相的支持,流霜便也會傾向自己,如此才對父皇有影響,此事方可迴轉。

霄流風是個古板之人,頭一次來到鳳棲閣,雖發現這地方貌似並非他想象的那般,但他依然是不能理解千羽執意要住在這地方。換為一般常人,好不容易擺脫了骯髒的過去,定是想離的遠遠的好,雖說鳳棲閣做的不是什麼齷蹉生意,但在霄流風心中,這也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可這千羽卻好似並不在意。

入朝為官時,南朝皇帝本是賜了座府邸予他,但千羽雖收下府邸,卻未曾入住,而是一直住於鳳棲閣中。因此群臣中雖有意結交他的人,卻並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尋他,畢竟朝中臣子出入於這不是煙花之地的煙花之地,實在不好看。

而晚上,閣里又有諸多女眷,更是不方便。

因此千羽便落得了清閑日子,每每看到那些下朝時跟著自己的臣子欲言又止不言又急,可跟又不敢的樣子,千羽都覺得容墨真是太過有遠見了。

唯一沒有遠見的便是這容墨沒在疏景軒外給他設些陣法,阻阻流霜公主這頭纏人的夜叉。

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對面沉浸在糾結里的太子殿下,想到自己因為他錯過了容墨的熱鬧,而今這老古板卻還在磨磨蹭蹭,千羽心下不由翻了個白眼,心中默默地將他罵上了。

猶疑了半晌,霄流風終是緩緩說道:「半月前,父皇曾召見本宮,那夜本宮入宮后才發現,老二老三都在,甚至流霜也在,而父皇只問了一句話。」

千羽配合地露出疑問的神色。

他抬眼看著千羽:「父皇問我們,攻邑拉晉,可取不可取?」

「那太子殿下是如何回答的?」

霄流風臉上流露出一種意味不明的神色:「我思慮了良久,最終說的,是可取。」而同樣這般回答的,還有三皇子霄流錚。老二流硯是個崇文抵戰之人,而此時千羽尚在邑朝,因此兩人答得皆是不可取。

那日,他並未想到,自己這番回答竟會惹得父皇打算廢了他這太子之位,但他卻並不能去質問父皇原因,因為此事的得知,並非源於正途。

而父皇也並未下旨宣告此事,如若自己去問父皇,豈不是自己將自己推入難堪的境地,因此他才秘密來尋找這千相相幫。

千羽沉默片刻,問道:「那殿下又怎會說皇上打算廢儲?」

霄流風嘆了口氣,道:「那夜三日後,我收到一封密信,」隨即凝眸看向千羽,「不知千相可曾聽說過先觀城?」

千羽驚詫道:「先觀城?」

太子點點頭:「是的,那封密信便是來自先觀城,信上只有六個字,」頓了一下,便緩緩道,「皇上欲廢太子。」

「這...殿下,只是一封來歷不明的信而已。」

霄流風神色嚴峻道:「起初我也不信,雖聽聞先觀城無所不知,可終歸只是個不知底細的江湖組織而已,如此大事,他們又如何得知,何況我思量自己並無做得不妥之處惹父皇怒氣,父皇又怎麼會莫名的廢了本宮,可收到此信后,我心中總是覺得不安,便深夜入宮去求見父皇,誰知那夜父皇卻並不見我。由此,我心中的不安又擴大了幾分,可隨後幾日,我私底下想去求見父皇,他卻都未曾見我。」

千羽遲疑道:「這........」

太子殿下深嘆了口氣:「此事如此反常,本宮便也向父皇身邊人打聽過,卻並沒獲得什麼有用的消息,我無法私底下見到父皇,求證一番,因此,唯有求千相幫本宮一幫,父皇如此看重於你,千相若去見父皇,能否為本宮探探父皇口風。」

聞言,千羽立即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臣若能面聖,必竭力為太子解憂,不過,殿下也莫過於憂心,且保重聖體。」

霄流風不由喜道:「如此,便有勞千相了。」

送走太子后,千羽便往沁竹園走去,那是容墨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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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道不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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