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逼婚

第三章 逼婚

天庭歷玉帝一萬八千年八月十六,星期日,雷公發飆,大雨不斷。宜死宅,宜腐女,宜白日做夢,宜周末加班;忌毒舌老太太,忌蘋果,忌真心話,忌大冒險。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見過海洋……」

大清早,我就被一陣歡快的鈴聲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也沒看對方是誰,藉著還沒消的酒勁,閉着眼睛沖那頭撒潑大吼:「喂,你誰啊,大清早的打電話吵吵,不知道打擾天庭在職神仙的高質量睡眠是犯天條的嗎?」

「我是你爹!」手機那頭的人也動了氣。

「嘿,公然辱罵在職神仙,罪加一等!我還是你……」我猛地坐起身,腦門上出了一升的冷汗,暗自慶幸得虧最後那字沒說出口。

「你是我什麼?」

「我是您兒子啊,爸!」我馬上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您老是不是覺得氣血流動加快,呼吸也比之前急促順暢許多?我知道您最近不小心感染了風寒,這才冒着被打出翔的危險故意這樣氣您的,神仙圈不常說嘛,『氣一氣,風寒去』!」

我聽見對方冷哼了一聲,語氣有所緩和,這才舒了一口氣,忍不住被自己的機智折服。

給我打電話的是我爸,脾氣火爆的羅宣大仙。他的本事很大,尤其是在對火焰的控制上,精確程度遠超下界著名院校藍翔的數控車床,比火德星君之流的大神強出不知多少倍。但是,由於脾氣太差,經常衝撞領導,所以一直沒得到晉陞,至今還在太上老君的企業里燒鍋爐。

「你個兔崽子,昨天晚上幹嘛去了?」我爸怒吼,儘管隔着層層雲海,我依然感受到了一陣灼燒感直撲面頰。

「參加二郎神婚禮去了。」我如實回答。

「胡扯,都沒邀請我這個火部正神,會邀請你這個曆法小仙?給我說老實話,是不是又跑去打遊戲了?」

「冤枉啊,『火部正神』,我真去參加二郎神和嫦娥的婚禮了,天蓬帶我去的!」我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想的是另外一碼事:您就一燒鍋爐的,連個副職都沒混上,什麼時候成「火部正神」了?

「又是天蓬,你說你跟着這麼一個肥頭大耳的大官混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混上?到頭來還得每天觀測星象,寫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宜啊、忌啊,想起來我火就不打一處來!」

「火部正神」嘛,渾身上下都冒火星,自然不打「一處」來。我心裏嘀咕。

「二郎神的婚禮白參加的?肯定得送禮物。說,你都送了些什麼?」我爸終於想到了正事。

「一顆千年龍珠……」

「哎,你個敗家玩意,千年龍珠這麼珍貴的東西我一輩子都沒見過,你是從哪弄的?」我話還沒說完,「正神」又開始噴火了。

「天蓬給我的,就我跟天蓬那交情,他怕我沒面子,特意給我從西海弄來的。」

「混賬東西!」沒想到我爸一聽更生氣了,「西海的龍珠那可是珍品,放在黑市上賣,少說也賣個幾千萬。你個缺心眼的東西,這麼好的東西你就白白送給二郎神了?」

「可那也不是咱的啊,是天蓬給我,讓我當禮物送給二郎神的。」我趕緊又解釋了一遍。

「你傻啊,你就不會去南天門小商品市場去買一顆高仿的送給他?」我爸心痛不已,頓首長嘆,「想不到我羅宣大神英明一世,竟然生出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這也能怨我,上哪評理去啊!我一肚子的委屈。不過細想起來還真是那麼一回事,雖然我送一顆高仿的龍珠給二郎神,要是被發現了肯定會被打死;但是,當時的賓客那麼多,二郎神也無瑕顧及這麼都,說不定就給糊弄過去了,等過個幾天,我去黑市上把龍珠這麼一賣。呀,一下子就屌絲逆襲變高富帥了!

我越想越後悔,忍不住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心想我註定是一個每月只拿兩千塊錢的窮逼神仙,竟然白白的和這麼一次成為千萬富仙的大好機會擦肩而過!

我爸獨自感慨了一會,這才接着說:「算了,發財致富奔小康是指望不上你了。但是,你都這麼大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我這次就是跟你很嚴肅的說這事,今年過年不把女朋友帶來,就甭回家了!」

我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情低落到了谷底,簡單的應承幾句就掛了電話。突然又想到今天的天象還沒測算,於是更加憂憤,大有一種空有一腔豪情卻報國無門的感覺。

真是倒霉啊,這麼一個出力不討好的工作怎麼就到我頭上了呢?每天都要測算天氣、占卜吉凶,不分寒暑、不分晝夜,連個休息的日子都沒有。哎,好痛苦啊!

我一邊抱怨,一邊穿上我的神仙道袍,提着我的桃木劍就往外走。

暈暈乎乎地推開門一看,好大一場雨!

我心想這麼大的雨就不仔細觀測了吧,隨便寫個天氣糊弄過去得了,反正下界眾生對各種惡劣天氣都習以為常了,也不在乎再多一點奇葩氣候。

我研開蘑菇雲發酵的天庭神墨,鋪開一朵白雲,「刷刷刷」就寫了起來。

「筆力遒勁,龍飛鳳舞,好字,好字!」我一邊寫一邊自己誇自己,剛才的愁悶情緒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雖然九霄雲外離我家沒多遠。

正寫的過癮,突然響起了「梆梆」的敲門聲。我扔下筆跑過去開門,一看隔壁馬大姐正站在我家門口,赤腳撐著一把破油紙傘,半條腿都沒在了水裏。

看這架勢一定是出了大事,要不然誰會這麼拚命在大冷天冒着大雨出門,而且還是赤着腳,看她那七寸大腳凍的紫一塊紅一塊的,顯然是走得急都沒顧著穿鞋。

「馬大姐,出什麼事了,把您急成這樣?」我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其實就是自己好奇。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快跟我去我家!」馬大姐一把拽過我的胳膊就往外拖。

「哎,大姐,您別急啊,到底出什麼事了?」我一把掙脫馬大姐孔武有力的大手,心想多虧我還練過,這要換做一般弱不禁風的神仙,肯定被拽出去淋成狗了。

「哎呀,磨蹭什麼呢?村口麻神菩薩剛打電話說感冒來不了,大姐我跟紅線娘娘都等半天了,你說急人不?」馬大姐一拍油光瓦亮的額頭,又想伸手拽我,「救場如救火,大姐這鬥地主二缺一,你小子可不能坐視不管,趕緊去湊個局!」

我向左一閃躲過馬大姐的大手,表情頓時嚴肅起來:「恩,您還別說,還真是件大事。難是有點難,不過像我這麼有正義感的讀書神仙又怎是見死不救之輩?大姐放心,我馬上就跟你走!」

我轉身進屋,拿起大筆在還沒寫完的測算天象的雲朵上隨便划拉了幾下,然後一把把它扔向下界,心裏想,管不了那麼多了,鬥地主要緊,你們下界的算命先生自己猜去吧。

做完這些,我心裏踏實了很多,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像我這麼認真負責的神仙可不多了,在誘惑面前都能堅持先做完自己的本職工作,真真是難得可貴!

我點點頭,找出我那把騷雞雞的小花傘,跟着馬大姐馬不停蹄地奔向了她家。

紅線娘娘等的心急如焚,看見我進來,感動的都哭了,拉着我的手就是一陣搖啊,把她不知道在哪沾的粘液全蹭我手上了。

三人在位置上坐好,馬大姐一邊發牌一邊問我:「臭小子,剛走那麼急,大姐都忘問你了,帶錢了嗎?」

「哎呀,不好意思啊,還真忘記帶了。您看,要不這樣,我回家拿去。以我這種風馳電掣的速度,天黑之前肯定趕回來!」

其實我根本就沒什麼錢了,對於我這種「月光」神仙來說,能撐到八月中旬不出去乞討已經很不錯了。我就是故意這麼一說,因為我知道馬大姐和紅線娘娘好不容易等了這麼長時間,是肯定不會讓我回去的。

果然,紅線娘娘先坐不住了,一臉嚴肅的制止住了我的莽撞行為:「都坐下了還回去拿什麼啊。再說了,外面下那麼大的雨,來回多不方便。大娘這有錢,先借你幾百。」

紅線娘娘和馬大姐差不多大,要真細算起來還比馬大姐年輕,但是我卻管她叫大娘,而管馬氏叫大姐。為什麼呢?其實以前我是管馬氏叫「馬大姨」的,但是她嫌我把她叫老了,稱自己是「貌美如花,美麗直逼嫦娥姐姐」,所以非得讓我叫她「馬大姐」,而我這個神仙又向來隨和,也就依着她了。

馬大姐一邊發牌一邊「呵呵」的奸笑,張嘴說道:「呵呵呵,臭小子,看你紅線大娘對你多好,知道你身子弱,怕你凍著了。」

我點點頭,心裏想着:弱個毛,你身子才弱呢,本神仙高大威猛,粗壯有力,別說這麼一場大雨,就是有一幫仙女擋路,我也堅持不懈,一往直前!

這時候馬大姐又說話了:「依大姐看,紅線妹妹你就不應該借錢給他,讓這小子輸一局脫一件衣服,保證不出半小時就讓他輸的一絲不掛。呵呵呵,現在不都流行脫光嘛,就當是十一月十一提前過了!」

馬大姐可真夠損的,但是,我相信紅線娘娘這麼正直的神仙是一定不會接受她的蠱惑的。

果然,紅線娘娘正襟危坐,義正言辭的說道:「羅候這孩子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怎麼能這麼做呢?不過,馬大姐似乎說的也很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哎呀,我竟然有了一絲動搖。哎呀,搖得越來越厲害了。哎呀,算了,我還是接受馬大姐的建議吧。」

紅線娘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過剛遞給我的三百塊錢,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把它們重新揣進了兜里。

這就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的紅線娘娘嗎?我忍不住痛心疾首。再者說了,我搬到這個太極小鎮才不過十年,認識你還不到三年,您是有癮啊,每天拿着個望遠鏡隔着重重雲海看我長大?

我乾笑兩聲,撓著頭問道:「馬大姐,還真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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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沒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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