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人品

八 人品

俗話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話要用在老唐兩口子和周萱父母身上,怕是最合適的寫照。

唐媽一聽唐凌雲早戀了之後,追著打,而周家的父母接待唐凌雲這個疑似的「毛腳女婿」,卻是熱情得不得了,甚至都讓唐凌雲有點受不了他們的熱情了。

這是就是做父母的差別呀,難怪周萱畢業后沒多久就閃電成婚,根子還在他父母這裡,急著把女兒嫁出去,也不知怎麼想的。

為了歡迎唐凌雲和雷尚日這兩個大女兒的同學,周家的晚飯非常的豐盛,金黃油亮的白切沙姜雞,豆芽炒海蜇,焗番薯芋頭,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魚是少不了的,鹽水浸雜魚,砂鍋魚頭湯,一桌原汁原味的本地菜,十分「惹味」,少了唐凌雲家鄉的咸辣,多了幾分清淡鮮香。

客人不少,周萱的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姑姑小姨,一堆的人都叫過來吃飯了,每個人看唐凌雲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笑意,讓他渾身發毛,而且說話也不懂,白話唐凌雲勉強能聽懂,但他們說的不是地道的白話,而是所謂的雷州話,那就莫宰羊了,純屬鴨子聽雷——聽了也不動(懂)。

幾個年輕點的還好些,勉強還能用結結巴巴的廣普交流,周爺爺和周奶奶這兩老,沒出過當地一步,兩邊是雞同鴨講,你不懂我也不懂,要靠雷尚日與周萱居中翻譯,費勁得不得了,真是要了親命了。

唐凌雲是無限後悔這趟周家之行,這哪是作弄人,明明是被人捉弄好不好。

飯前寒暄了一通,再轉到飯桌上進行新一輪的交談,幾個男的弄了點自家釀的米酒,幾個人一起對飲,

唐凌雲喝白酒的量不怎麼樣,長久不飲更是退步不少,本來想搞兩瓶啤酒意思一下,哪知道周萱那個黑臉老爸大手一揮:「男人,還是喝白酒得勁」,得了,客隨主便,捨命陪君子,莫說是白酒,毒藥也得喝,不然就不是男人了。

好在是自家釀的米酒,入口還柔和舒適,喝到胃裡只是暖暖的,不燒不辣,加上老爺子和老老爺子也不胡亂勸酒,一頓飯下來,一人喝了兩杯米酒,也就作罷了,適中,沒暈乎。

酒香,菜多,話題對路也對路,沒象下午時那樣一個勁的對唐凌雲刨根問底了,講的都是周萱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唐凌雲也就跟著附合,把周大小姐在學校里的表現說得是好得不得了,雷尚日也在一旁幫腔,酒喝得賓主盡歡。

放下碗筷,唐凌雲一個勁贊周媽媽的菜做得好吃,比唐媽的手藝還好,吃得舒坦,當晚大部分是下酒菜,根本很難判定手藝,而且兩個菜系,各所有長,不好比,但此情此景,不管是真心還是違心,都得說好吃好吃才是。

周媽媽一聽這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埋怨周萱姐妹不識吃,平日里還挑三撿四的,說得周大小姐都鼓成了蛤蟆。

很多時候,該說不該說的奉承話,都是要義無反顧地說,既不違反原則,又無傷大雅,還能融洽氣氛,何樂而不為呢?

吃完了飯,在客廳里小坐看電視,抽煙,當地一種很有特色的水煙筒,叫大碌竹。

製作很隨意,一根手臂粗的毛竹,彎直隨意,一般兩尺多三尺來長,以坐在椅子上能吸著煙筒為準,捅開了毛竹里的竹節,中部鑽一個小洞,用竹尾插進去,就算做成了,一般煙筒上還會加一個放煙絲的小筒,竹的,鐵的,塑料的都行,用鐵絲往上一綁。

吸時灌上清水,將煙絲裝進煙嘴點燃,然後用嘴從水煙筒的一端吸取,吸起來「咕咚咕咚」作響,通常認為,煙經過竹筒里的水,起了過濾作用,不燥熱,少傷肺,抽上幾次,煙筒里的水就變得焦黃一片,要經常換水。

到了湛江,隨時可見這種水煙筒,茶餘飯後,田間小憩,小雜貨店裡,只要是群聚一處,都可以看到這樣一根水煙筒這個吸完那個吸,邊吸煙邊談天說地的情景,「咕咚咕咚」之聲不絕於耳,別有一番情趣。

家中的煙筒,平常只自己用,親戚朋友來了,也會一起分享,一人吸完后,另一人用手抹一下煙筒口又吸了起來,這裡有個俚語,叫「鋪仔煙筒」,唐凌雲一直不明白是什麼,問過雷尚日才搞清楚,就是感情很濫的人,隨便和誰都親熱得起來,和人分享水煙筒,所以有這麼一說。

這東西,不光可以聯絡人的感情,而且殺傷力強大,隨處可見不起眼的玩意,其實是暗藏殺機,那一竹杠下去,一條命得去掉七成,不愧為是居家旅行,殺敵防身之最佳武器。

周家人也邀唐凌雲一起吸,被他謝絕了,這種好心領不起,倒不是嫌臟,而是吸不慣這玩意。

以前他剛畢業時,被表姐騙到茂名去就見過,那時因為好奇試過這東西,吃了個不小的虧,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用得了的,吸這種水煙筒,是有技術的,不管你煙齡多少,頭一次吸十有**會嗆到,因為吸輕了,吸不出來,再用力一口,就吸得多了,掌握不好分寸的下場就是嗆得臉紅脖子粗。

而且這種水煙,因為經過水濾的原因,沒有了焦油的香氣,煙味很淡,一般人吸不慣,怎麼吸怎麼不自在,而且一般人看它味道淡,不知不覺就吸多了,醉起煙來,這可要比醉酒厲害多了,天旋地轉,醉酒了你還吐得出來,醉煙了是想吐也吐不出,難受得很。

唐凌雲那次就著了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哪還敢碰?

一圈煙抽完,周爸提議打麻將。

唐凌雲一想,完蛋了,真把自己當上門的毛腳女婿了,這才剛考察完酒品,馬上又要考察牌品了!

所謂的「牌場之上無父子」「牌品即人品」,指就提打牌的時候了,平時里文質彬彬或是不苟言笑的人,一旦到了牌桌上,往往那些偽裝都會統統拋到了腦後去,露出偽裝之下的真實面孔,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人的本質和內心。

而在牌桌上考察對方的人品的事情,多了去,特別是唐凌雲當年相親時,經常遇到這種事情,可惜,他就不會打牌,更不好賭,歷次相親,對方的父母也沒摸著他的什麼底,這回他也不願意上桌,又不是周萱的那一位,只是被誤會了,吃飯沒什麼,上了牌桌,沒事也攪出事來,如果真有點什麼,坐實了自己的毛腳女婿的身份那是求之不得,可什麼關係也沒有呀?上趕著幹什麼?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不會打麻將,讓小雷上場好了,他的牌打得不錯。」唐凌雲拎出個替死鬼來企圖躲過去,被他拍著肩膀的雷尚日直翻白眼。

「不會打麻將呀?那我們換其它的打」

「其它的我也不會,我這人較木,連撲克牌我都不會打」唐凌雲拚命的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也不知他一張嘴能說會道的,哪裡木了。

「不會打牌是好事,不會輸錢嘛,不過老是不會也不行,不合群嘛,這樣吧,讓妹仔教你打好」

「那,好吧。」都說到這份上了,不打是不成了,冤枉呀,我就是想整點小小的惡做劇,犯得著這樣玩我么?

早知道不花那錢買一堆的東西了,花錢買罪受呀。

擺開桌子,嘩啦嘩啦搓麻將,不大,一塊一底。

唐凌雲反正無所謂,不懂也不學,更不差那點錢,背後的周萱說吃他就吃,說碰他就碰,說打哪個他就打哪個,十分的聽招呼,一點自己的主見都沒有。

唐凌雲無欲則剛,贏了悶不吭收錢,輸了痛快掏錢,開始時,他是輸多贏少,掏了兩百多塊錢出來,背後給他指點的周萱急得不行,他倒是老神在在,心裡沒有半點波動,平和無比,看得周萱都想在他身上掐上兩把才解氣,這什麼人,真不把錢當回事。

幾圈過後,唐凌雲沒失態,倒是周家陪客的叔叔和姑姑失了平常心,進了瓮,頻頻放出臭手,被周萱抓住機會連贏幾把,把先前唐凌雲倒出去的錢又倒了進來。

這幾把一輸,周萱的叔叔就開始嘮叨起來,拿了好牌也嘀咕,拿了不合意的也嘀咕,不住的催別人打快點,打快點,她小姑的兩隻眼睛滴溜溜直轉,不時看看上家,瞄瞄下家,掃掃對家,算計十足的樣子,倒是周爸爸還好,悶不吭的打牌,只是贏了會笑,輸了臉色就有點發白,周媽在他後面看牌,有時會指一下他的疏漏,惹得他不高興。

賭桌之上,是最能表現人的貪念**的,賭著賭著就忘記了平時穿在身上的偽裝外套,忘乎所以,本性曝光,遊戲娛樂之間,盡能體驗人生百態,窺探到人的本性,唐凌雲一邊心不在馬的打著牌,一邊琢磨著這些道理,他前世不打牌,對於人性的認識這一塊,有點缺失,容易知人知面,很難知心,是不是要學會這個法子呢?

還真應了那句話,人品即牌品,周萱的叔叔,不是個有城府的,而且容易怪罪別人,她那個姑姑,則是少了主見,容易看人家的臉色,猜人家的心思,她爸爸則是那種老實人,輸了贏了都是一肩挑。

牌打到十一點多才散場,一算賬,周萱的叔叔輸了一百多塊,姑姑輸了七八十,她老爸輸了四十幾,最後竟然是唐凌雲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獨贏三家。

看來,打牌的手氣,運氣和人的心情有很大關係,越急就越出鬼,不當它一回事,也就時來運轉了,唐凌雲若有所悟。

散場時,唐凌雲把手頭上贏的錢全都又還給幾人,這樣的牌局,不能較真,玩玩而已。

如果都像《圍城》中方鴻漸上蘇小姐家那般地玩麻將,為了點小錢而露出摳門小氣的嘴臉,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雖然他不是什麼毛腳女婿,但也不想因為這點錢壞了興緻。

一場牌打下來,周家父母看唐凌雲的眼色中全是滿意,特別是他退錢的舉動,就更加的滿意了,搞得唐凌雲很鬱悶,為啥自己對周大小姐不來電呢?兩人同了四年桌,一直是絕緣體來著。

「糖果,今天晚上你們倆就睡在我房間里」

「睡你的房間?」唐凌雲打量一下,除了乾淨一點,多的就是消譴的小說之類的,與印象中女孩子粉嫩溫馨的閨房不一樣呀。

「怎麼?嫌我的房間臟呀?」周萱一聽不高興了,垮下了臉。

「當然不是,我們把你的房間佔了,那你睡哪裡?」

「和我妹妹睡」

「不用了吧,我們睡沙發就好了,天氣又不冷」

「愛睡不睡,懶得管你,我走了」周萱氣乎乎的走了。

唐凌雲發現,這姐們在家裡特別容易生氣變成蛤蟆,在學校怎麼沒發現呢,嗯,那時侯好象不是哈成鼓著嘴的蛤蟆,而是一頭母暴龍,也就是俗稱的」恐龍一族「

」哎,雷尚日,睡了沒?「聞著枕著上的陣陣幽香,唐凌雲感覺自己有點失眠。

」沒有,什麼事?「

」你們這裡的生活,好象不象周萱跟我說的那麼好呀?「周萱跟唐凌雲說過,她家種了二十幾畝的甘蔗,一年要賣好幾萬塊,家裡的日子過得不錯,但觀察了一天,唐凌雲感覺好象不是這麼回事,最多也就比其它地方的農民過得好那麼一點。

照打牌時周萱的姑姑講的,一畝田也就產五噸多的甘蔗,一噸按品級來算,也就在兩百到兩百五之間,算下來也就一千多塊一畝地的收放,農藥,化肥,種子,人工這些都要成本的,算下每畝田也就賺個三四百塊最多了,她家的二十畝田,也賺不到一萬塊,難道還有其它的收入?

這邊也不是深圳東莞,工業不多,廠房也不多,不可能象那邊一樣,光是村裡每年分紅就是每人幾萬十幾萬,周萱講的這個收入在哪裡?

難不成走私?好象有點名氣的。

「當然沒那麼好,種甘蔗,你以為是種金子呢?不過你們外省人要認為廣東人都有錢,個個是老闆,那有什麼辦法,講其它的你們信嗎?」

「那倒也是。」唐凌雲想想也就明白了!

騙子要行騙一樣,你不可能說是三里庄或是五里橋出來的,要說那旮旯小地方,誰信你?怎麼也得講自己是香港或是台灣來的,才會讓人有一點信服。

而反過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時候,一些從台灣回鄉探親的老兵講沒錢,好多人也以為是小氣,財不露白。

看來,下次去香港時,有必要在那邊註冊個公司,畢竟以後的十幾年裡,外資的牌子比較好使,不光是一系列的優惠證策,麻煩事也要少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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