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送行

老唐兩口子的太康之行，十分的順心，所到之處，盡皆是笑臉，沒辦法呀，這兩個，實在是太強大的存在，一個是老闆的老娘，也就是傳說中的「老闆娘」，另一個，如果叫皇帝他爹太上皇，這位就是「太上老闆」，這二位哪裡是能得罪的，還想不想幹了？

所以，兩個店裡的人見著他們，最少是露八顆牙，多的，連后槽牙也一併露了出來。

這一方面，是唐凌雲在去星城前交待的，一方面，對於唐凌雲這個小老闆，大半的人，除了敬，還有畏，佩服唐凌雲白手起家，搞出這樣的大好局面，給的工資也高，這是敬之所來。

唐凌雲一個十六歲的大男孩，差不多所有的手下人都比他大，象姨媽和陳勛老媽，能生出他來還綽綽有餘，國人歷來就有排資論輩的毛病，怎麼會讓人對他產生畏懼的心理呢？

事情起自上次他整了小李老師后。

所謂的「莫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做過的事情，還想別人一點不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唐凌雲整人，還是通過猴子從中牽線搭橋的，店裡面，象野豬，馬倩倩，陳勛老媽，不是親密有加，就是低頭不見抬頭見，事情過了沒兩天，都知道了唐凌雲乾的好事，進而，

店裡的人也都差不多知道了這回事。

哪個聽了心裡不驚，不過是吵兩句嘴，屁大的事情，居然就整得人家身敗名裂，最後不得不捲鋪蓋滾蛋，這個人的手段是何其之毒。

心眼小過針鼻子，睚眥必報，還有點錢的主，有幾個人得罪得起？

就算野豬那種大大咧咧，脾氣火爆，做事情不計什麼後果的傢伙，聽到這事情后，都感覺到後背發涼，再看到唐凌雲無害的笑臉后，也覺得被蛇盯著一樣不舒服，何況其它有家有室的人。

那兩天，店子里一直是低氣壓，只要唐凌雲在，每個人說話都是小聲小氣的。

這就是唐凌雲要的結果。

在社會上歷練了十來年了，還有什麼人情世故看不穿？

恩一時，仇一世，世間的事情，並不是什麼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恩將仇后的事從來不少，光是高工資，高福利這些，就能讓人家心服？

做夢！

一時收買人心還可以，時間長了不光沒有作用，怕是還要生出怨恨之心來，事情都是我們乾的，一個月賺那麼多錢，就給我這點工資，太不公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時就有得頭疼了。

老美的名言「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聽話就獎，不聽話就錘，兩手都要有，兩手都要硬，這樣才會有「河蟹」的發展，不然人家是世界一超呢。

這也就是唐凌云為了一點小事，花大價錢踩小李的原因，不然哪個人錢多漲得慌，又或是吃飽了沒事幹，為了兩句口角就搞得人家半死不活的？

無非玩的是殺小李這支無辜的雞給店裡的一干猴子看的把戲，他們要不怕自己，自己就要怕他們了，別的什麼事情也不要幹了，專門留隻眼睛盯著都不定有用。

唐凌雲當年在一家台資廠打工時，廠里租了人家一個小車隊送貨，其中有一個司機就是五嶺的老鄉，人也比較的傲氣，把車隊的老闆得罪不少，因為是個關係戶介紹來的，又沒犯什麼事，也不好乾掉他。

有一次，那個老鄉開著車到上海送貨，車子好久沒有上機油，走到半路，拉缸了，拖回來大修，前後花了一萬多，老闆氣得半死，就問他怎麼事先一點毛病都沒有察覺，那個老鄉拽拽的說，他剛從別的司機手裡接過來的車，哪裡知道機油夠不夠，說了一堆，反正就是一句話，車壞了，與他無關。

氣得老闆臉皮都紫了，賠，你給我賠損失，那一萬多的大修費，你給我擔一半，每個月從里工資里扣，一直扣到賠完為止。

老鄉一開始沒當回事，只以為是老闆的氣話，結果到了月底發錢，真扣了他20%的工資，找老闆理論，人家也不理他，一氣之下，那個老鄉開著貨車撞飛了公司的大門，一路往狂奔，不管是車隊的老闆打電話還是那個介紹人打電話，他是一概不理，沒辦法，老闆報了警，在國道上被警察堵住了。

事情怎麼收場的？

車隊老闆以盜竊罪將唐凌雲的老鄉送到籠子里關了一年，什麼人打招呼也不管。

唐凌雲在事發時，在那家公司里當個小主管，和老闆說得上話，幫那個老鄉求過情，冤家宜解不宜結，搞得跟生死大敵一樣幹什麼？人家也是一時氣憤不過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何不放人家一馬？

車隊的那個胖老闆只是搖頭微笑，最終是把那個老鄉送進了監獄。

後來的事情，也證實了唐凌雲當初的那番話。

那個老鄉在監獄里服了一年刑，出獄前讓去看他的老鄉給老闆帶話，老烏龜，你娘的陰我，害得老子坐牢，馬上老子要出去了，和你不會善罷干休，你給老子等著。

最後，經人搓合，車隊的老闆賠了那個老鄉一年工資，另外又給了四萬塊錢，這才打發掉這個麻煩，破費了六七萬塊錢。

唐凌雲剛開始想不通，這人什麼毛病，明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要往死里得罪人，後面又損失一筆錢，不是糊塗嗎？

從那公司出來后，他經歷了不少的人和事，這才漸漸想明白。

人家是寧可花大價錢，寧可掃人面子，寧可得罪人，也要殺雞給猴看，不然有了那個壞例子不懲罰，車隊里其它的司機是不是也有樣學樣，反正最後事情也不了了之，生意還怎麼做，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原來是出在這裡。

一個字，狠。

唐凌雲也搞這麼一出，效果同樣不錯。

加上兩個店子的人員是新老混搭的，太航老店由最開始招的王影坐鎮，陳媽還是負責打掃，田小麗放了暑假后，被唐凌雲請來打暑期短工，猴子辭了電影院的工作，正式加盟，頂野豬的檔，看場子為主，忙不過來也打打下手。

武大新讓由姨媽坐鎮，馬倩倩，野豬，還有一個同樣打暑期工的肖勇。

技術是心意電腦負責的，老胡接過了「藍海」在太康的專營權，賣力得很，一個電話，他自己帶著技術員親自上門，售後幹得有模有樣的。

兩邊店裡的人，都沒什麼私人關係，加上雞血還沒散去，一時半會，場面倒也還穩當，不然唐凌雲也沒空脫身。

雖然，太航和武大都放署假了，但兩個遊戲房的生意一點沒有清淡的意思，老唐夫妻倆分別在兩個遊戲房裡守了兩天，玩遊戲的人都是絡繹不絕的，一台空的機器也沒有，放暑了，太航和武大的學生固然是回家了，太康本地的學生也一樣放假休息了，一來一去，基本上沒什麼影響，只是玩遊戲的人，除了好些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的年輕人外，就是一些半大不小的蘿蔔頭。

還沒什麼「禁止未成年人進入」的規定，唐凌雲也就樂得賺黑心錢。

離開太康回五嶺的前一晚，陳勛出面，請一家三口吃飯，說是接風沒接成，歡送一下，嘿，這借口，不錯。

一開始，唐凌雲只以為就四五個人，結果到飯店一看，好嘛，坐了四五桌人，還擠得滿滿當當的。

姨媽一家四口，陳勛一家四口，汪北一家帶汪軍田偉，又是五個，店裡另外的六個人，散打隊的一幫傢伙，胡老闆夫婦，加上唐凌雲一家，小四十人了都，唐凌雲在太康認得的熟人，到齊了！

送行宴，在一個中型飯店舉行的，大廳都給包了，場面那叫一個熱鬧，男的和老唐碰杯，女的和唐媽閑話，一個個笑臉如花，小馬屁不斷，把個唐凌雲吹得是天上有地下無，老唐還好，雖然笑得嘴也合不攏，但還知道謙虛，唐媽那是照單全收，不斷的往外暴料，唐凌雲小時候如何如何的聰明，哪個哪個老師誇過他，哪個哪個算命的又講了，平平安安，富貴桓綿。

聽得唐凌雲那個汗呀，雞皮疙瘩不斷跳起，老媽這也太誇張了，得意忘了形了，不過也知道老媽難得如此高興，也就老實的坐在一邊當乖乖崽，一言不發的悶吃悶喝，話都讓人講完了，還講什麼？

「凌雲，來，我們干一杯。」旁邊的陳勛倒杯啤酒，沖唐凌雲一舉。

「你乾杯，我隨意」，唐凌雲怕喝多了，張口就是彆扭話，一般酒桌上應該是「我乾杯，你隨意」才對，這才Men，才豪氣嘛。

「行，我乾杯，你隨意」陳勛楞了一下，笑著應承了下來，這小子，再古靈精怪，也還是個未成年的半大孩子嘛。

「多的話，我不說了，謝謝你。」陳勛一仰脖，幹得滴酒不剩，還亮了亮杯底，以示沒有玩貓膩。

「唉，你都幹了，我還隨什麼意呀？捨命隨君子了。」唐凌雲搖搖頭，把杯子里剩的小半杯啤酒一飲而盡。

「工作怎麼樣？」

「還好，多虧了你...........」陳勛笑道。

「別講沒用的，搞得都不象你了，剛剛我問錯了，應該是問你分到哪個部門才對，警服都穿上了。」唐凌雲笑著擺擺手。

「內保科」

「內保科？怎麼會分到那裡？」唐凌雲一聽皺起了眉。

內保，就是內部保安的簡稱，黨政機關、國營企事業，大、中專院校等等單位，都有自己的保衛科，它的上級單位，就是公安局的內保科了。

內保科最主要的職責是負責公安局內部的保衛，督促指導下屬各單位的內部保衛，檢查督導門衛值班人員的工作，說白了，一個有公職的保安頭頭。

說重要也重要，象那回楊一刀的事件，就是因為內保工作沒有做到位，才會釀成震驚全國的慘劇，當時網上還有人噴，說公安局居然讓保安來看門，而不是警察，其實是不了解內保制度。

但平時，也就是下到各單位轉轉看看，酒是能喝不少，但要上進，也難，如果陳勛只是個混日子的，在那裡面也能如魚得水，可他不是那種人，適合他的，應該是刑警才對呀？

「沒辦法，殷局長也下了大力氣，可就內保科有個指標下來。」陳勛說起這個，情緒也有點低落。

「也是好事，我知道你想干刑警，但你想過家裡沒有？刑警一年四季和犯罪份子打交道，是個危險職業，陳姨和你妹妹不擔心，先熬兩年，讓他們過點安穩日子吧，也挺好不是」

「也許吧」

「行了，別喪氣了，進了系統就是好事，到時再調不就行了。」

「也只能這樣了，你那錢，暫時我還.........」

「知道了，什麼時間有什麼時間還，我又不急，你急什麼？還怕你從公安局跑了呀？」

「我，不說了，反正謝謝你！」陳勛咬了一下牙，倒了滿滿一杯啤酒，又灌了下去。

「幫我個忙」

「能幫得上的，你說。」陳勛兩眼放光，碰到這小孩，真是象媽說的，遇到貴人了，不光自己的工作搞定了，媽也換了個錢多事輕的活，一肚子的感謝，沒法說。

「搞得那麼嚴肅幹什麼？我又不讓你去打劫銀行，一個小忙而已。」

「小忙？」

「我下個月要去趟香港，要的證件都齊了，單位開的證明也有，讓你幫我託人搞快一點。」

「我當什麼，這個沒問題。」陳勛一口答應，心中若有所思。

（感謝朋友們的熱情，明天要值班，今天要早點休息，明天雙更，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