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見招拆招
回到家時.已將近十二點了.
蘇南城板正著臉.坐在沙發上.家裡的瓷器傢具已經碎了一地.無雙等在他的身旁.不敢動彈一下.
蘇幕遮心頭一凜.心知父親已經發現舅舅失蹤了.
「幕兒.你上哪裡去了.」
她早料到今晚會有一番質問.倒也不慌不忙.裝作無事的樣子.揚了揚盈盈的美目.「我去慕公館了.」
蘇南城定定地看著她.她也毫無懼色地回視著他.他突而冷冷一笑.目光中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大拇指上的扳指輕輕轉動著.散發出一片潤澤的光芒.
「這幾日你可曾去過三樓.」
「三樓.」蘇幕遮瞪大眼睛.搖了搖頭.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蘇南城冷冷哼了一聲.又轉過身.看著無雙.無雙慌忙低垂了眸子.渾身微微有些顫抖.又盯了她半晌.蘇南城這才又看向了蘇幕遮去.
「可是家裡有人看見你去了三樓.」
蘇幕遮眼光一利.心中滑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來.「誰看見了.你叫她出來與我對質.」
她落了話音.瀅亮的目光便移到了無雙的身上去.那抹透明的不滿與憤怒將無雙生生吞沒.不留痕迹.
「誰看見的你不要管.你就說你去沒去過.」
蘇幕遮冷哼一聲.斜斜挑了甜橙色的唇角.「我說我沒去過.但爸爸你好像不相信.你寧願相信那個躲在暗處告黑狀的人.都不願意相信我.真是讓人寒心.」
她低了眸子.如此扯謊不僅是為了舅舅.也是為了父親.舅舅去了哪裡她心裡是清楚的.若是父親一個勁的逼問她.她不可能不透露一言.到時候若真把這有著新仇舊恨的兩個人逼急了.能做出什麼事來就不在她能掌控的範圍里了.
「好.我清楚告訴你.這次事情是無雙看見的.你有什麼話.就和無雙說吧.」
蘇幕遮高挑眉目.冷冷地看著無雙.說是無雙.誰不知道幕後的主使人是誰呢.她恍然一怔.突然想到那日她無意打翻柜子.看見的那張照片.心頭不禁滑過一抹森冷.為何像舟氏那樣嚴謹的人會不小心讓她看見了照片.為何後面又與她說了那麼多話.
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這是舟氏設好的局.讓她和父親反目的局.
此時雖已想通.但她還是慢了一步.失了先手.而且舟氏既然已經命無雙捅出這件事來.就說明下面的準備也已齊全了.就等著她入瓮了.
既然如此.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按舟氏預想的走.轉而進攻舟氏的軟肋.使舟氏回防.可是舟氏平日做事滴水不漏.能有什麼軟肋呢.
「無雙.你倒是說說.你那日見到我什麼了.」
「我……」無雙為難地看了看她.按照舟氏預先交好的詞.道.「那天本來是夫人找三小姐過去敘話.可是三小姐打翻東西.看見了那張照片.知道了……知道了舅老爺的生日.夫人一再囑咐不讓三小姐留心.三小姐也答應了.可晚上我起夜時.確確實實看見三小姐從三樓下來.」
蘇幕遮看著蘇南城的臉色愈發陰沉.腦海中突然靈念一閃.
「無雙.你瞧錯了.我沒事上三樓做什麼.那天你們跟我說了是我舅舅的生日.我確實有上去看看的想法.但我記得我和爸爸曾經因為這個事情大吵了一架.我還離家出走了.那次回來我答應要好好聽爸爸的話.所以我肯定不會去的.」
蘇南城鐵青著的臉色這才有了一絲的緩解.唇角向上微微揚了揚.但若不細看.仍是看不出來的.
蘇幕遮盈盈一笑.杏眼圓睜.繼續瞧著無雙.看她還能說出些什麼了.
果然.無雙又道：「我當時也晃了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后來有一天.我幫老爺收拾書房的時候.發現三樓的鑰匙被人動過了.我當時心裡也沒注意.誰想到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不得不聯想到三小姐的身上.」
蘇幕遮撲哧一笑.目光瀅亮.燈光下小巧晶瑩耳朵上的流蘇墜子微微搖擺.搖曳出一圈華芒來.
「無雙姐姐.你這話可就有意思了.鑰匙被人動了你怎麼能聯想到我的身上.」
無雙淡淡一笑.心想夫人料得還真准.事先便知道了蘇幕遮不會認.看來接下來的一切也會按夫人的預想發展了.
「我只是憑藉直覺而已.斷斷也是不敢懷疑三小姐的.不過給我們家配鑰匙的鎖匠一直是固定的那個廖師傅.我們可要打電話問問他.看誰這幾天去他那裡配過鑰匙.不就知道了.」
蘇幕遮心頭一涼.這才想起自己因為懶得去找鎖匠.所以就仍用了廖師傅.但那時她也沒想到這會是舟氏設的局啊.
「幕兒.你同不同意找廖師傅對質.」
蘇幕遮嘟了嘟甜橙色的小嘴.怏怏地低下頭來.半晌.才抬起那雙瀅亮的眸子.「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配過鑰匙.」
無雙愣了愣.額頭上瞬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沒想到蘇幕遮就這樣承認了.已然完全打亂了她的節奏與設想.
蘇南城驀地一怒.恨不得伸手給蘇幕遮一個巴掌.可手掌剛揚到天空中.便停滯了下來.半晌.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爸.你生什麼氣.我又不是故意去拿三樓鑰匙的.」
蘇南城怔了怔.眯了眯眼睛.「那你是拿了什麼鑰匙.」
蘇幕遮揚了揚甜橙色的唇角.瀅亮的眸光在無雙的臉上兜轉了一圈.又緩緩移到了父親的面上去.這才緩緩地道：「我拿了嬰兒房的鑰匙.」
無雙與蘇南城皆是一怔.兩人這才想起來嬰兒房的確是要用鑰匙才能進去的.舟氏生產後.心裡過於擔心兩個孩子.不準人員隨便進入.任誰要進去探望.都是要得到她的同意.由無雙拿了鑰匙.才能去的.
「你拿嬰兒房的鑰匙做什麼.而且嬰兒房的鑰匙也不在我書房裡.」
她抿了抿唇.哼了一聲.「我怎麼知道鑰匙在哪裡.所以就把你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竟然在你的衣兜里找到了.」
蘇南城默了默.想起他自己的確是把鑰匙放在衣兜里的.蘇幕遮見他不說話了.這才舒了口氣.以她對父親的了解.父親不會把鑰匙亂放.一般都放在衣服裡面.她隨意一猜.還真的猜著了.
蘇南城對她的話已然信了五六分.「你若是想看弟弟妹妹.直接讓無雙配了鑰匙領你去不就行了.何必要來我房子偷偷找鑰匙.」
她深深一笑.目光中攏了一抹迷離之色.「哼.爸爸.你與無雙.與夫人人手一把鑰匙.只有我沒有.夫人防著誰.你這還看不出來嗎.」
她這一番話他自然是有所覺悟的.當時舟氏與他商量配鑰匙.他原覺得多此一舉.後面又挨不過舟氏的哀求.只得應允了.而舟氏此舉.明顯是為了提防幕兒.
蘇幕遮又揚了揚唇角.要怪就只能怪那舟氏有些過分得聰明了.不然她也不會突然找出一個漏洞來.
「幕兒.她並沒有要防著你的意思.你且……」
「她有沒有這個意思.她和無雙姐姐心裡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我只不過當日錯說了一句話.就引起了夫人的忌諱.我找鑰匙去看看.自然也是為了那件事情.」
無雙心裡有如擂鼓.不敢去看蘇幕遮.蘇幕遮只憑三兩句話就轉移了視線的焦點.扳回了局面.如今這蘇幕遮又準備發招.豈是她能接住的.如今她只想趕緊上樓去把舟氏請下來.好能與蘇幕遮周旋.
「什麼事情.」蘇南城皺了皺眉頭.
蘇幕遮盈盈一笑.瀅亮的眸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冰冰冷冷的.與屋內悶熱躁動的空氣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我說.這雙胞胎長得竟會如此不同.女孩子長得與夫人極為相像.男孩子身上卻看不出一絲爸爸或是夫人的影子來.這不是很讓人奇怪嗎.我配了鑰匙.就是想好好觀察一番.僅此而已.」
蘇南城驀地一怔.其實他心裡也有過懷疑.為什麼這一雙龍鳳胎長相差異如此巨大.再想到當日舟氏生產的情景.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無雙此時已經嚇破了膽.只想著保住自己與舟氏.哪裡還會想到要去對付蘇幕遮.
蘇幕遮盈盈一笑.目光幽幽地轉到了她的身上.「無雙姐姐.我也沒什麼惡意.龍鳳胎長得不像的.我也見過一些.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我……我沒有.」
蘇南城在外本來就有許多煩心之事.如今回了家也不得太平.心情不由又糟糕了一分.揚了揚手.命她們下去.
「我已經派人去徹查你舅舅的下落.等把他捉回來.我就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至於那孩子嗎.明日我就帶去醫院驗血.所有答案也就出來了.今日就這樣了.睡吧.」
蘇幕遮笑了笑.揚了揚眉目.朝著已經快暈厥的無雙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