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游山

「一毛啊，家裏咋這麼亂捏？你又逃學上網了吧，給，爺爺這回出去掙了不少錢，這一萬塊給你上網。」黃牛道長溫柔的對王一毛伸出手。

「爺爺，你到哪裏去了，我。。我再也不上網了。爺爺。。」王一毛激動至極，哭了起來。

「來，你下來，到爺爺這裏來。」黃牛老道張開懷抱。

「好的，我來了！」一毛同學高呼。

汪汪汪，一陣狗吠聲。

王一毛一個激靈從夢中醒來，見自己已經下到最低一隻樹丫，「卧槽，我說爺爺能對我那麼好？他給我錢從來沒超過一塊！」只見樹下，龍志雲一臉投入的正在扮演黃牛老道的角色，八分的頭髮像破抹布一樣垂在耳朵邊上，滿頭大汗，笑臉婆婆仍然夫唱婦隨的高舉著燈籠站在邊上，雖然滿臉怒意，但仍是笑眯眯的，好生可怕。遠處焦富被捆成粽子一般一動不動扔在屋檐下，也不知道生死。

見迷魂術被大黃破壞，龍志雲一張大肥臉立刻漲成豬肝色，「不把這條畜生剁為肉泥，我龍志雲誓不為人！他媽的，害得老子跑了兩個鐘頭！」，龍志雲咬牙切齒的說到，旁邊笑臉婆婆也哦哦的點頭。

「小子，我看你也有些手段，有種你下來！」

「老賊，你不是挺牛逼的，有種你上來！」王一毛倚在樹榦上回道，他心想此刻能多拖一刻是一刻，爭取拖到天明再說。

「有種你下來！」那龍志雲嘴裏喊著，突然一個箭步衝上樹來，想一把把王一毛扯下樹去。王一毛本能的一覺蹬出，正中龍志雲面門，龍志雲一交翻了出去，把菜地砸了一個深坑，笑臉婆婆趕忙上去將他扶起，龍志雲眼冒金星，抬起頭來只見鼻血長流。

「媽媽的，險些著了你這老賊的道！」王一毛一陣后怕，趕忙往上爬了幾層。

笑臉婆婆上前去為龍志雲擦鼻血，龍志雲一腳把她蹬倒：「去把老子射野豬的弓箭拿來！」，那婦人二話沒說，提着燈籠一臉笑意的走了。

院子裏一片黑暗。

這黑暗要把王一毛逼瘋了，他看不清龍志雲在哪裏，什麼都看不見。危險感愈來愈重，他只有摸索著向頂部爬去。突然他感覺身後有一股強烈的吸力，扭過頭去只見漆黑當中竟然出現了一絲光亮，那光亮由許多道五彩斑斕的色彩組成，剛開始的時候不住價往外擴散，隨後靜止不動。只聽那龍志雲在樹下念念叨叨，隨着他不斷的的念叨，那光亮周圍的色彩緩緩的流動，中心卻又漆黑無比，都湧進了那個漆黑的中心——那是一個漩渦。

「卧槽，龍志雲你王八蛋又在使用什麼邪法來暗算老子？」王一毛怒聲罵道。

只聽那龍志雲在樹下高聲叫道：「你媽把子的，饒是你精似鬼，也要喝你爺爺我的洗腳水，饒是你奸過人，也得給你爺爺我撓脊背！！」聲音得意之極。

王一毛此時掙命般摟住柿樹的主幹，眼內除了那團四周五彩斑斕，中心漆黑一團的大漩渦，啥都看不見，他低頭向下看了一二秒鐘，只覺得頭暈眼花，趕忙抬頭向天望去，天空也是寂黑一片，猶如一塊破布般不住價旋轉。王一毛心內暗道：「這回算是玩完了。」但是心裏猶有不甘，縱聲狂罵：「我擦你媽！」。

燈光亮起，原來那笑臉婆婆拿着弓箭回來了，只見那笑臉婆婆將馬燈放在地上，彎弓搭箭對着樹上的王一毛就是一箭，正中王一毛菊花。緊虧農家自製射野豬的弓箭擔力比較小，王一毛又爬的比較高，那一箭只將褲子褲子射了個洞，就彈了出去。王一毛直覺屁股一涼，心下大驚，又氣又急罵道：「卧槽，尼瑪拿射野豬的箭射老子，老子是人好不好？」見那笑臉婆婆又掏出一隻箭搭在弓上，趕緊轉彎：「哎呀，婆婆，是我不對，不應該打擾你和我叔工作，求你別射了，哎。。。。哎呀，姨姨。。。奶奶。。。。。」只見那樹下的笑臉婆婆將弓拉了個滿圓，一箭划空而來，直奔王一毛的菊花，王一毛卻被漩渦吸住動彈不得。千鈞一髮之際，王一毛屁股肌肉趕緊往回一縮，那隻箭貼着他的屁股飛出，釘在耳邊的樹枝上，不住價的搖晃。

那龍志雲在樹下不住的催動法術，嘿嘿直笑：「娘娘給我的這個寶貝還真是好用，只吸活物玄氣不吸物件，讓你小子張狂！愛娃，給我用勁射他屁股！」。那胖婆娘又彎弓搭箭準備再射。

「啊！！！！！！」王一毛閉上眼睛，恐懼的大聲叫起來，雙手死命的摟住樹枝，但那吸力愈來愈強，背上、腿上的皮感覺都要被吸掉了，好像天地都以自己抱着這柿樹為軸一般快速旋轉，自己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他終於跌了下去。

叮鈴鈴，叮鈴鈴。

王一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掉下去，自己的左手被一隻從樹冠中伸出的手拉住了，那恐怖的漩渦也沒了蹤跡。樹下，笑臉婆婆提着燈籠，拿着弓箭站在一臉疑惑的龍志雲旁邊，後者手裏拿着那個吸走焦發黑氣的皮囊。

「哦哦」，笑臉婆婆遞上弓箭，龍志雲一個巴掌把她扇了個趔趄。

王一毛被提上了樹冠。

公元2015年，一個滄桑的中年男子坐在上海咖啡廳的雅座上，對面一個清瘦的小男孩眨巴著呼啦眼問他：「叔叔，你第一次遇見紅玲阿姨時，她是什麼樣子？」

「呵，第一次遇見她啊。。。。。。。。」男子陷入了沉思。

小男孩的眼睛撲轟撲轟，圓圓的眼睛像寶石一樣亮，他看見叔叔的眼裏罩上的一層霧蒙蒙的東西，小男孩咬緊了嘴唇。

王一毛狼狽的趴在樹頂的一隻粗幹上，氣喘如牛。藉著樹下的燈光，他抬起頭去，只見一個**歲的小姑娘，穿着貼身的牛仔裝，兩隻羊角辮從小巧的耳朵後面竄出來，瘦瘦的鼻子下面一張薄薄的嘴唇，但是在這張瓜子臉龐上，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明亮漆黑的眼睛，在這漆黑的夜裏發出溫暖人心的光芒。

小姑娘伸出胳膊，她的手腕上掛着一個鮮紅色鈴鐺。叮叮作響。

「哎，你看夠了木有？還不謝謝你的救命恩人。」

「嗯，沒看夠。」王一毛裝老實。

「……………..臭流氓！跌死算了！」

正在這時，一隻黑手伸了上來，又抓住了王一毛的腳脖子。王一毛低頭一看，又是陰魂不散的龍志雲，在兩人說話間偷偷爬了上來。「挖槽，你有完沒完？」這回王一毛是四腳蛇般趴在橫枝上，他才不怕龍志雲往下拉來。王一毛騰出另一隻腳，一腳又踹在龍志雲臉上，龍志雲嗷的一聲又摔了下去，樹下笑臉婆婆亂作一團。

王一毛瀟灑的站了起來，擺了一個自認為很酷的pose。

「小妹妹，你叫啥名字？」

「你先說你的！」聲音脆生生的。

「哥哥我叫王一毛。」

「一毛？三毛他哥？」

「。。。。。。。。。」

「我叫向一蟲，哈哈。」不知怎的，小姑娘笑起來讓人感覺很舒服。

「。。。。。。。。。」

「好啦，我們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那啥，英雄，我還還有個朋友被綁在下面，你能否。。。。。」

「呵呵，我能力不夠，咱們還是先逃命再說。」

說罷，小姑娘從斜跨的包里掏出一塊似布非布，似綢非綢的披風，迎面一抖嘩嘩作響，頓時增大了三倍不止。那姑娘伸出手來拉住王一毛的手，把披風罩在兩人身上，那披風好似活的一般，中間將兩人緊緊裹住，姑娘單手捏了一個法決，口中喊了一聲：「天地無極，靈光一現！」說罷拉着王一毛往下一躍，兩人頓時從樹頂跳了下來。

「挖槽！！！」王一毛驚呼之中，眼看着自己的腦袋就徑直朝着菜地里的一顆大白菜沖了過去，將將就要來個親密接觸之時，那披風呼啦一下張開，帶着兩人劃了個大弧，貼著客店的屋檐衝上天空。

地上殘枝斷葉，滿地狼藉，龍志雲擺作大字，笑臉婆婆又叫又跳，白紙燈籠燃了起來。

他們都變得好小。

披風帶着向一蟲和王小毛筆直的沖向天空，周圍迷霧越來越濃，突然間，披風衝出了迷霧，群星乍現。向一蟲扯動披風，披風變作平直，速度也降了下來。向下望去，那龍家客店處滾滾一團黑霧，不住翻騰。王一毛想起這一晚上驚心動魄之事，恍如隔世。

披風帶着他們在秦嶺峻拔的山嶽間飛騰，他們時而貼著松林飛過山谷，時而貼著山岩直衝而上，時而繞過瀑布滑向水面，時而越過山巔俯瞰大地，群山之間，森林之上，這一對孩子彷彿自由的精靈一般自由飛翔，又好似天帝一般駕着馬車巡視大地。這真是：「風逆花迎面。山深雲濕衣。雁持一足倚。猿將兩臂飛。人生若如此，富貴又何為？」。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