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三岔口(一)

二十五 三岔口(一)

話說這王一毛等三人決心超度逝者亡靈,備下法事器具,是夜又來到那嘉峪關旁邊的將軍坡上,只見今晚天氣雪后初晴,月色正華,照的大地一片光亮。三人也不多言,沿著那山坡在每座墳塋前頭都點上一支招魂燈,三人一直忙活到下半夜,這才把那累累的墳頭都送上燈,站在山頭,抬眼望去,只見那漫山遍野的燈光,搖搖曳曳,宛如滿天繁星。那向一蟲鋪開黃紙,點起香燭,將那把銹劍擱在上方,三人拜祭了一番,只聽那向一蟲擼袖上前,提筆寫下一道安魂符,點火化了,低頭喝到:「氣化成神,屍變入玄,三化五練,升入九天。九天之劫,更度甲身,甲身更化,得為真人。」說完命王一毛、萊昂納多取酒撰祭天、祭地,拜了四方神靈,向一蟲自己取水凈口、洗臉、洗手,之後仰天噴噀道:「天氣已清,人化已生,得生上天,九變受形,五苦三塗,斷落死名,超度窮魂,還向帝庭。如此亡人更受化,生於九天之上,九年得升玉清之宮。其法妙於大洞度七祖之法。玉帝所秘,不傳非真,有金名帝圖,錄字紫文者,得見此文。勿輕施用,妄傳於人,七祖父母,長閉鬼官,三途五苦,萬劫不原。四極明科,七百年有真者聽傳。」

施咒完畢,三人靜立片刻,只聽四周山鳴海嘯一半,那將軍坡山萬燈齊暗,千軍萬馬從那墳塋中湧出,那周處將軍帶領著小潘、東方等人齊齊向三人行了一禮,口中大喊:「王兄弟、胡人哥,有緣再見!」,呼嘯著沖向天空,直向鬥牛而去。三人立在山頂,王一毛、萊昂納多熱淚盈眶,泣不能言,一會兒只見那全軍萬馬當中,那個長鬍子兵士帶著胖瘦二卒在半空中指指點點,那長鬍子喝到:「哎,那啥,那黃毛小子,你燒掉爺爺一半鬍子,你小子倒跑得快!胡人,你給老子找的女人呢?老子饒不了你!」,胖瘦二卒在一旁煽風點火,王一毛和萊昂納多看著三人漸漸遠去,心內既是傷感,又是好笑。那將軍坡上的亡魂漸漸散盡,墳頭的招魂燈一一滅了。三人一狗坐在山頂,一直坐到天亮。

第二天,那萊昂納多要趕回西安,與王一毛和向一蟲在那嘉峪關火車站依依不捨的分別,那萊昂還趁著王一毛不備,在王一毛臉蛋上啃了兩口,又想啃向一蟲,被王一毛扯著耳朵送上火車,三人揮淚作別。

這王向二人帶著大黃取道向北,沿著火車道,行了五七日,進過鏡鐵山,來到一處名叫三岔口的小鎮,那小鎮一面直上昆崙山,一面西向新疆吐魯番,一面東去青海玉樹,從任意一面都有三條道路,所以取名三岔口。此時已是陰曆十一月天氣,冷風怒嚎,白雪紛飛,王向二人衣衫單薄,凍得鼻涕不住價往下流。遠處崑崙神山的雄偉身姿依稀可見。

時間已過正午,兩人尋思此時再上崑崙,恐怕會錯過住宿,只有在這鎮上盤桓一日,明日一早再上山去,王一毛和向一蟲在這鎮上遊盪半日,只見這三岔口乃是西北偏遠小鎮,人口稀少,住的又遠,規模還不上秦嶺以南的一個村莊。只是那三岔口鎮由於有火車經過,貼近車站邊上稀稀拉拉住著幾十戶人家。臨冬時節,家家戶門緊閉,只有房頂煙囪上冒出縷縷黑煙。那車站附近有個小廣場,附近開著幾家小飯館,零星坐著三五個人。兩人在一處泡饃店中討得三五快牛肉腿骨,上面點點有著幾塊碎肉,大多全是牛筋,兩人縮在牆角,抱著牛骨啃著,那牛筋極是難扯難嚼,兩人這骨頭啃得極是艱難,天空鵝毛也似的大雪紛紛洒洒,落得兩人滿身都是,再看大黃不知跑到那裡覓食去了。

這時候,廣場南邊一角的飯館當中,一個身著黑衣的老年男子拉著一條板凳徑直來到那廣場中央,放下板凳坐定,從背上抽出一把胡琴,吱吱呀呀的拉將起來,那飯館之中又走出一位穿著白色皮草的妙齡女子,提拎著一把摺疊椅,一扭一扭的來到場中,坐在那老者身旁,那女子一臉媚態,瓜子臉尖如錐子,拿出一面小鏡左描右劃了一番,張著上下兩片薄薄的嘴唇唱起小曲來,只聽她唱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反覆吟唱不已,聲音哀怨至極。

王一毛和向一蟲心下大奇,覺得這場景和這歌聲太過離奇,兩人站起身來,繞著那廣場向南走去,一邊走著一邊細細打量四周,這一打量不要緊,王一毛噌的一下,頭髮都豎將起來,只見一家包子店裡,一個夥計戴著白色的廚師帽,正在案板上噹噹當的剁著餡肉,一個一身花衣的肥大姑娘背靠門坐在店中,一口一個的吞著那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子。包子留在王一毛心中的陰影實在太過深刻,此刻一見胖妞和包子,緊張萬分。兩人趕忙往前再走,只見那棋牌室門口,一個中年漢子倚在門上一口一口的喝著燒刀子,眼睛冷冷的盯著王一毛二人,兩人的心狂跳不已,再走到那老漢和白衣女子出來的麵館跟前,只見桌上伏著一個漢子,似乎已經喝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王一毛趕緊拉著向一蟲往回走,悄悄對向一蟲說道:「妹子,可能要出事,我感覺很不好,你看出啥問題沒有?」。向一蟲點點頭,說道:「我看這場上氣氛很詭異,咱們趕緊離開為妙!」。兩人心中大為恐懼,挨的緊緊的,直接穿過小廣場,快步向廣場外面走去,也不敢回頭去看,走著走著,竟然越想越怕,小跑起來。

「啊!」向一蟲驚呼到,王一毛順著漫天飛雪看過去,只見出那廣場的唯一出口上斜倚著一個長臉青年,口裡正吹著一把風琴。

王一毛向一蟲兩人此時正好站在廣場中間那彈唱兩人的前面,只聽背後那女子又尖著嗓子唱到:「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王一毛見到已經逃不出去,心裡反倒安然下來,他一轉身,對著女子說道:「姐姐,《縴夫的愛》會唱不?」,那女子一怔,王一毛接著說道:「不會唱啊,那來首《十八摸》唄!」,那女子嘻嘻一笑,媚聲說:「喲!這位小哥,請姑娘我唱歌,可是要有代價的噢!」。王一毛笑道:「不就是錢么,哥我有的是。」說罷猛地從包里掏出菜刀,一刀背就砸將上去。那女子一驚,翻身躲過,順手將座下椅子丟將過來,王一毛、向一蟲兩人低頭躲過。

王一毛大喝一聲,一翻菜刀,劈頭向那老者剁去,那老者怒罵一聲,將手中胡琴拋出,擋住菜刀,一個筋斗翻出三丈遠,與那白衣女子站在一處,廣場旁邊的那些飯館里,那個壯漢帶那剁肉的夥計、那吃包子的胖妞都起身走將過來,遠處那出口邊的長臉青年還是低低吹著口琴,貌似不甚關心。

王一毛拉著向一蟲堪堪站定,那白衣女子嬌笑道:「小哥,身手不錯嗎,咋樣看出姐姐的破綻的?」。

王一毛笑著罵道:「媽媽的,你哥我也是道家正宗傳人,天眼已開,爾等這點雕蟲小技能瞞過你哥我的法眼么?」。心下暗想:卧槽,好險!尼瑪連最能代表大眾底層文化的《十八摸》都不會唱,你裝什麼癟犢子玩意!幸好老子先發制人,要不還不被你兩個不要臉的給暗算了。

那胖妞此刻來到幾人跟前,玉手一指,恨恨的罵道:「臭不要臉的,還認得姑奶奶我么?」。

王一毛甚是雞賊,笑道:「老鼠精嗎,你化成灰老子都認得,尼瑪這才幾天,你就把鞏俐吃成沈殿霞,我看你不是老鼠精,而是一頭母豬!」。那胖妞氣的哇哇大叫。那白衣女子止住她,問道:「大姐,是這小子和這丫頭么?還有一個小子呢?」,那胖妞咬牙切齒的說道:「正是這兩個,那個全真的小子不在!」。那女子轉身嬌笑:「是就好,我們先拿下這兩個崽子,再去找那個硬碴子,兄弟們,這兩崽子不好對付,傷了二哥,收了我們四位兄弟,大家多留點神,大家可不要偷奸耍滑,拿出真本領來!」,說著六人圍成一個半圓,向王向二人逼將過來。王一毛心中暗暗叫苦,卧槽,這幾個一個比一個難對付,慕容大哥又不在身邊,今天估計要嗝屁了。他拉著向一蟲向後退去,向一蟲也滿手是汗,遠行以來,從未遇到如此嚴峻情形。王一毛低聲對向一蟲說道:「那啥,妹子,一會我拖住他們,你披上靈光可勁的跑,跑上昆崙山找人來救哥哥。」那向一蟲那裡肯得,王一毛使勁一捏她的手掌,厲聲說道:「向一蟲,哥說話你也不聽了是不?」,那向一蟲滿臉是淚,點頭答應。

王一毛轉身站定,對著幾人高聲叫道:「這一路上儘是垃圾小鬼,都被老子一招拿下,今天總算能活動活動筋骨了,老子就陪你們幾個畜生好好玩玩兒。」,對面那幾人都凝神靜氣,小心翼翼,王一毛一句話說完,運起全身真元,猛地雙手向面前地上一拍,只見一道水桶粗細的電光從天而降,將面前雪地生生劈出一個大坑,青煙絲絲從中飄出,對面那六人齊齊向外翻出五六丈,面露驚悸之色。王一毛趁機一把把向一蟲掀出一丈多遠,故作輕鬆的說道:「那啥,妹子走開點,別妨礙你哥放大招!」,一邊輕聲喊道:「快走!」。那向一蟲一咬牙,翻身抖出披風,一念法決,身子如同一隻大鳥一般盤旋而上,那幾人見了縱聲大呼,紛紛又逼了上來,那喝酒的漢子竟然高高的躍起,險些一把將向一蟲拉下來。

王一毛見向一蟲升到半空當中,心內大安,心想我王一毛行走江湖幾個月,為的就是這一件大事,此刻我妹子已經身在半空之中,我在阻住這些妖魔片刻,我那妹子定然越獄成功,想到此處,哈哈一笑,一指點出,正是那招「電光火石」,一道電光直衝那喝酒的漢子,那漢子被逼之下,身子硬是在空中使出一招鐵板橋,生生翻出兩丈遠近,怒罵不已。王一毛伸手拔出菜刀,將那書包扔在雪地之上,哈哈一笑,說道:「眾位好漢,哥們今日要大開殺戒!」。說罷,竟然走上前來。這真是:「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欲知這場爭鬥結果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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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伏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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