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昏迷
姬央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然而巫穆已經沒有經歷再去管他。
又或者，從他祭出本命蠱的那一刻起，結局早已註定。
本命蠱和巫蠱師是最緊密的聯繫，蠱在人在，蠱亡人亡。
巫穆快速跑到姬沐暉身邊時瞥了一眼腳邊的金色蠱蟲，之間它那金色的甲克早已不復先前的光澤，反而殘破不堪起來，仰躺在地上，時不時還會抽搐一下那幾條纖細的足，看來離死期已經不遠了。
這樣，巫穆也就徹底放心了。
不過姬沐暉這邊顯然也不太好。
他看起來並沒有遭受任何外傷，但是那緊皺的眉頭以及慘白的臉色，無不顯示出他此時此刻狀態極差。
巫穆稍一查看就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原來，剛才那金色蠱蟲確實對姬沐暉做出了攻擊，而它的攻擊除了最開始看到的物理攻擊以外，還包含了精神層面的攻擊。物理上的攻擊被陣法阻擋了下來，精神攻擊卻不像那樣容易化解和防禦。
巫穆完全沒想到姬央的本命蠱居然能夠攻擊人的精神，要知道，這種手段即便是在上古時期也不多見。
這蠱蟲可能或多或少有些上古神獸的血統，只是這種血脈到底淺薄了些，不然也不會在攻擊了姬沐暉以後，對他的攻擊全無招架之力了。
巫穆擔憂的將姬沐暉扶起，又將煉製好的藥丸一種接一種的塞進姬沐暉的嘴裡，可惜收效甚微。
其實巫穆也知道這樣做用處不大，可是此時此刻，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有生以來，巫穆第一次對未來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恐懼感，他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姬沐暉會怎樣，他不確定姬沐暉是否會因此有生命危險，更不清楚，如果姬沐暉因此死去他會怎麼樣。
他突然發現，自己沒辦法想象，失去了姬沐暉之後，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巫穆習慣性的用巫力在姬沐暉的體內遊走了一圈，除了有點發冷，對方一切正常。
是啊，出問題的根本就不是身體，而是靈魂，只是檢查身體又能夠發現什麼問題呢？
無奈之下，巫穆只好先將姬沐暉帶回了家中。
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了榆林別墅出現大量毒蛇，咬死前姬家少爺的消息。
之所以加了一個「前」字，那是因為姬家早已在發現姬央沒有姬家血統的時候就刊登了斷絕關係的聲明，媒體接到姬家的吩咐，自然不敢明目張胆的將兩者扯上關係，就算介紹，也只是稱其為「被姬家逐出家門的前任少爺」。
姬央的死並沒有引起太多的反響，倒是很多人對別墅區的安保產生了質疑，畢竟突然出現這麼多毒蛇，對於居住在那裡的富豪們的生命無疑會產生一定的威脅。
當然，也有好事者猜測姬央的死會不會涉及到什麼豪門隱秘，例如他並非意外身亡，而是被姬家的人趁機殺死的，又或者是在被逐出姬家后得罪了什麼人，想要向姬沐暉尋求庇護，結果沒能等到就被殺死了。
這種猜測倒也引起了不少無聊人士的興趣，不過相關內容最終也只是在網路上小範圍傳播，畢竟沒有哪家報社敢冒著得罪姬家的危險發布這樣的新聞。
對於外界的紛紛擾擾，巫穆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現在一心一意在家裡照顧姬沐暉，就連《陰陽》的拍攝工作也無限期的推延了下去。
劇組這邊雖然無奈，但是也不得不通過巫穆的請假要求，畢竟光電傳媒最大的boss病倒了，身為對方戀人的巫穆請假照顧，好像沒什麼理由拒絕。
好在這部電影已經接近尾聲，巫穆的戲份雖然沒有拍完，但是也不差多少了。導演看了看尚未完成的工作，直接將沒有巫穆的戲份提到了前面。
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巫穆能夠在拍完其他人的戲份后及時趕回來，如果到了那個時候巫穆還不能回歸，恐怕就只能先進行一部分的後期處理，再補拍巫穆的戲份了。
姬沐暉昏迷不醒的事情，巫穆並沒有聲張，奈何姬沐暉對於姬氏以及他掌控下的其他企業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因此第二天，就有許多人知道姬沐暉出了意外這件事。
姬沐暉的親友出於各種原因，以各種理由前來探望，不過這些人都被巫穆拒之門外，除了聶驚雷以外，巫穆沒有放任何其他人去看過姬沐暉。
「他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又一個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遠親，被直接拒之門外，對方甚至連住宅的大門都沒能摸到，被攔在了別墅區的守衛處。
巫穆對於不斷上門的所謂「親友」煩不勝煩，本來姬沐暉一直昏迷不醒就耗去了他太多的心神，自然不耐煩應對這些形形□□的人。所以到了後來，他直接和保安說不要任何人以任何名義進入，這才有了這位遠房親戚被擋后破口大罵的表現。
其實要是巫穆真在他面前，他未必敢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是知道對方現在沒心情和他這樣的小人物計較，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
而巫穆現在也確實沒工夫和他計較，他已經試過了各種方法，無論是注入巫力也好，運用草藥煉製藥丸也罷，姬沐暉就是和過去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巫穆感覺自己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隨著姬沐暉昏迷不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巫穆也越來越絕望。
「你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巫穆握著姬沐暉的手問道。
躺在床上的姬沐暉除了面色有點蒼白以外，和正常的時候沒什麼區別，巫穆總覺得他只是睡著了，又或者因為外傷陷入了某種昏迷狀態。但事實上，姬沐暉的情況比這嚴重得多。
巫穆終於怕了，他覺得如果自己不再做點什麼，姬沐暉很有可能就和自己的那位友人一樣，再也見不到了。
「我的生命是漫長的，在我還是甘穆的時候，我總覺得活著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當然，我不會因此自我了斷，因為死亡或許更沒有意義。
「如果你醒著，一定會問我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吧？
「那是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生存的全部意義以及價值，被我曾經珍重的人一點不剩的給剝奪了個乾淨。
「對了，我好像還沒有和你說我重生的事情吧。其實沒想要瞞著你，不過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而已。
「你知道，我很懶的……」
巫穆就這樣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話，一邊用指甲劃破了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
他的身體強度早在晉級為巫的時候有了大幅度提升，一般的刀具很難在他的身上留下傷痕。
「你為什麼還不醒呢？強行侵入我的生命中，改變我獨自生活的習慣后，又想要擅自離開嗎？
「你大概還不知道我是一個多麼小氣的人吧，我的東西，除非經過我的允許，不然被人休想拿走！就連神也不例外！」
巫穆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凝，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回憶，他緊皺的眉頭和抿成一條線的嘴唇，無疑不顯示這他那與所說話語完全不相符的脆弱。
如果此時此刻姬沐暉醒著的話，一定不捨得巫穆受這樣的委屈。
可惜他沒有辦法看見，自然也就無法阻止巫穆那近乎自殘的行為。
大量的鮮血從巫穆的手腕中流出，順勢流進姬沐暉的嘴中。
這些血在外觀上和普通人的血液沒什麼兩樣，但是神奇的是，這些血液流到姬沐暉的嘴唇上以後，並沒有流得到處都是，而是莫名的消失不見了。
巫穆知道，這是姬沐暉在吸收他的血液以及力量。
巫的血液和一般人的不同，其中包含了大量能量，巫族講究煉體，因此整個身體就是他們最寶貴的資源。
巫族的血液很寶貴，如無必要，任何小巫以上的巫族成員，都不會輕易釋放自己的血液。從另一個角度來講，說他們的血液是積攢、凝練出的能量一點都不為過。
巫穆也曾對自己的血液看得很重，記得在遠古時代，他還是大巫的時候，族人曾經希望用他的一滴血作為引子，召喚真神的庇佑，被他拒絕了。可是現在想想，那一滴血和這一大片鮮血相比，孰輕孰重，早已一目了然。
原來，他之所以不願意給，不過是因為那個對他來說比鮮血和力量更重要的人尚未出現罷了。
隨著血液的流失，巫穆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自從他重新修鍊起巫族的功法后，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他的眼皮開始變得越來越重，身體也越來越沉。
終於，他抗拒不了身體超負荷帶來的疲憊感，重重地倒在了姬沐暉的身上。
隨著巫穆的倒下，他的身體因為失去了刻意控制，憑著本能進行了自我修復，只是那慘白的臉色終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的姬沐暉，似乎輕輕動了一下。
一雙犀利的眼睛，驟然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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