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僧作法
幾位前來玉米地除草的老太太，瞧見我們在法師的指導下挖坑，紛紛的圍過來看熱鬧。
其中一位老太太說：「以前這裡就是村廟，後來被人搗毀後放火燒掉。你們這些外地人也真是的，也敢在土地廟前蓋房子，不怕報應嗎？」
另外一位老人家駭然不已：「那個時侯，有個衛兵帶頭來燒廟。廟剛毀掉，那個衛兵就遭受報應的發瘋了，跑到這裡來插掉雙眼又咬舌頭的自殺，好像就是死在你們那間房子底下。據說，那人死得很凄慘，晚上都聽到鬼叫聲。所以，現在村裡人晚上都不敢走這條路。」
「反正住在這個地方都不好，不該跟鬼神爭地方住。村裡人都沒敢在這兒蓋房子，只有不知情的外地人才會住在這裡。」
幾個村裡老太太的七嘴八舌，嚇得我毛骨悚然，渾身雞皮疙瘩的。我媽更是嚇得魂不守舍的，只怪自已怎麼瞎了眼在這個地方蓋房子住。
嚴進法師平靜的安慰，說是命運的因緣，鬼神的驅使，叫媽媽不用害怕，一切災禍都可以避免。
我同樣是嚇壞了，怪不得這兒交通便利，卻沒有村民在附近蓋房子。若是當初跟村民們親近一些，多打探一些往事，就不會魯莽的蓋錯地方。
嚴進法師看出是個土地廟的地盤，並且能準確的知道地下埋藏什麼東西，真是厲害呀！驚得我對他有點欽佩。
在用晚膳的素齋后，嚴進法師就在一樓的大廳里做法事，
嚴進法師精通作法的儀式，在客廳的正中央擺上法壇桌。桌子的正中央擺放著白衣觀世音菩薩的聖像，然後供上花紙、香燈，糖果，香爐等供品。
我沒去寺廟裡拜過觀世音菩薩，可從小就看過《西遊記》和《新白娘子傳奇》。在這兩部電視劇熏染下，早就知道觀音菩薩是一位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善神。
現在嚴進法師把菩薩帶到家裡來供養，對著菩薩念經作法，想必真正是一位有道法的高僧。
嚴寬師父把幾個佛菩薩的畫像，佛幡都懸挂在客廳的四方，再點上香燭檀香。
屋內香煙裊裊，煙霧繚繞，有那麼一點招神弄鬼的意思。
嚴進法師把法壇備齊后，就從袋子里取出一件方格的深紅色袈裟披在身上，又戴上紅黃的毗盧遮帽，顯得法相莊嚴，威神赫赫，跟『西遊記』里的唐僧去西天取經穿的衣服一模一樣，挺漂亮刺眼的。
我坐在旁邊羨慕的笑著：「師父，你穿上迦裟像唐僧一樣，衣服值多少錢？」
矮胖的嚴寬師父沒好氣的辯解：「小兄弟，別亂說話，這是法衣，得道高僧才能穿的。普通人穿上，就是罪過。」
「哈哈，挺好看的。」
嚴進法師瞪過犀利的雙眼瞅著我，把我從頭到腳的掃視：「你想穿上法衣嗎？」
想起電視上的唐僧見到漂亮的女人都不敢愛，甚至連想那個啥都不敢。
我搖搖頭：「出家當和尚就不能娶老婆，沒意思。」
老媽在旁怒吼的叫罵：「師父在做法事，你少啰嗦，快滾到一邊。」
「你凶什麼呀！就不能給你兒子一點面子。」我說，「花錢請來的師父，不懂就要問！」
在做法事的時侯，我們一家三口在旁傾聽法師念經咒。
嚴進法師念了一會兒經文，好像是誦持大悲咒和楞嚴咒。念的咒語挺順暢流利，動聽悅耳。嚴進法師用咒水灑凈、結界，主要是讓舍宅和法場清凈，污穢去除，會讓佛菩薩庇護。
嚴進法師又拿著咒水，沿著屋子的外圍噴洒一遍，說是驅逐盤距在屋子裡的鬼神，讓它們遠離房子不再驚擾家人。
我好奇的問：「師父，你說屋子裡有鬼，能變個戲法子讓我看看。」
從小就聽人說世上有鬼，可我沒見過。
「整個屋子都是。」嚴進法師拿著楊柳枝洒水說，「你坐的地方就擺著一個棺材。」
我左看右視，什麼都沒看到。
嚴進法師講述，他用天眼觀看廟宇的過去，發現那兒在民國時期曾經是停屍房，許多死人的棺材就堆在我家的房子里。由於怨氣重陰氣深，過往的上百年來，都聚集了大量的惡鬼邪神。
凡是住在這裡，或是命輕路過的人，都容易招惹鬼神。所以，我們家宅不寧，容易出事的原因，就是驚擾到鬼神。
嚴進法師說些駭人聽聞的往事，嚇得媽媽和二哥都驚得呆若木雞。
我有點不太相信，只因我沒親眼看到。
「師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能不能讓我看看。」我央求說，「就像能挖出土地公的神像一樣，我親眼看了才相信。」
嚴進法師冷漠的表情：「你要是想死，我可以讓你見到鬼。」
「怎麼想死法？」
嚴寬沒好氣的嘲諷：「你這個怎麼沒腦子。」
「什麼沒腦子，你不是法師嗎，弄個鬼出來看看是真是假。」我不服的辯解，「我沒看到，當然不會犯傻的相信。」
嚴進法師訕笑的盯著我：「如果你拜我做師父，我就讓你看到鬼。」
真有這個好事，我倒是怦然心動的嘗試一下：「我先看到鬼了，要跟它們說說話確認一下真假。」
媽媽慌裡慌張的：「師父，別理我小兒子，他那人就是嘴雜話多。」
媽媽生氣的臭罵我，然後把我們全家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寫在紙條上面遞給嚴進法師。他看了一會兒，就告訴我們說，這個房子是座凶宅，不宜生人入住。如果條件允許，就應當儘早的搬離。
媽媽坐在旁邊的短凳上，嚇得臉色蒼白：「師父，我八年來辛苦的錢財，都用來蓋這幢房子。請師父幫幫忙改運，讓我們平安住在這裡。」
「為了平安考慮，我的個人意見是暫時搬離。」嚴進法師鄭重的提醒，「錢財是身外之物，人的身命最重要。」
二哥嚇得臉色慘白慘白的：「媽，師父都這麼說了，咱們就搬家吧，大不了再搬回鄉下老家住。」
媽媽情緒低落的搖頭：「老家就是間破瓦房，下雨天就漏水不能住人。況且我跟你爸離婚了，就不是我的家。哪怕鬧鬼有死人，我也要住在這裡。」
我不爽的說：「媽，奶奶沒死時，都說過跟神廟住在一起的人家，會斷子絕孫的。你總不能為了這間破房，害了我和二哥。」
媽媽傷心的說：「兒子，這房子都花去四萬塊錢，是我一輩子的錢。」
嚴進法師表情冷淡，正眼都不瞧我們一眼：「剛才看了你們家的生辰八字，都不合適住在這個兇險的地方。如果不是石陽的八字好，正氣十足，有佛菩薩的庇護，能鎮住鬼神的侵擾。恐怕你們家裡人還會多災多難。」
「不是吧，我會這麼牛。」我懷疑的問，「佛菩薩在哪，我怎麼沒看到。」
說我的八字好，正氣十足，有佛菩薩的庇護，我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話。
我又沒拜過佛菩薩，幹嘛無緣無故的庇護我。
嚴進師父面無表情的：「最好搬離這個地方，就讓房子放空著。不出十年，你們這幢房子很值錢的，會有人來跟你們購買。」
二哥好奇的詢問：「十年後，這幢房子值多少錢？」
「可能會值三十多萬到五十多萬。反正你們一家人的命太輕陰氣重，不合住在這種陰氣重的地方。」
媽媽一聽十年後會值三十萬到五十多萬，睜大眼睛，就沒有那麼悲傷。
可我不太相信嚴進說以後的事。我只確信生人跟神廟住在一起不好。
在鄉下，無論大人小孩，都知道住宅不能靠得土地廟過近，否則會引來災禍。只怪當初挑選這塊地皮蓋房子時，爸媽貪圖便宜，才招來無枉的災禍。
媽媽詢問生意上的事情，法師說受到鬼神的阻礙，三年內不會起色，只會浪費錢財。
「你的命格里，有八年的財運，又有八年的厄運。每隔八年互相轉換，如果能適當的應付，就能度過難關，保你一生富貴老來無憂。」
媽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結婚的六年後，家裡太窮就跟老公一起做生意。算起來做生意有十年了，前八年的確是順利發達。最近兩年就家宅不寧，生意虧損嚴重。」
我二哥石華，今年二十四歲，自已開時裝店的，忙問：「師父，我的時裝店生意怎麼樣？」
嚴進法師搖搖頭：「前景不妙，熬不到明年。」
「熬不到明年，乾脆明天就關店。」媽媽失望之極的，「時裝店被人燒毀過，不吉利。現在掙不到什麼錢，連水電費都掙不到。反正你年輕，先進工廠打工，等運氣好了，咱們再做生意。」
二哥失意得垂頭喪氣，問起婚姻大事。
嚴進法師嘴中念念有詞，掐算著手指頭正色道：「去年你走桃花運，跟一位姑娘有夫妻相。可惜你錯過了，至少要等上六年。」
媽媽帶著哭腔的訴責：「兒子呀，人家都願意嫁給你，親家也同意了。你就不聽媽媽的話，嫌棄人家不好，現在總算後悔來不及了。」
二哥不服氣：「長得不漂亮，我不喜歡她。」
這事我也聽說過，二哥嫌棄人家長得不漂亮，什麼胸部不夠大是飛機場，缺乏女人的美感。
我發現嚴進法師的法力有那麼一點點厲害，有未卜先知的神力，索性自個問道：「師父，我媽想讓我進入紅星機械廠工作，你說順利嗎？」
嚴進法師從供桌上的碗里，拿出幾粒白生米，念念有詞的說了幾句咒語，說：「你把手伸出來？」
「好嘞！你得算準點，不要出錯哦。」
我伸出左手，他就用粗糙有力的左手，輕輕的握住我的手。
莫約片刻，他鬆開手，對著祭壇上的白衣觀音菩薩說：「你進入機械廠不好，就好像鑽進棺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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