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玉階皇朝,奉王府。

侍婢青兒、紅衣侍立一旁,看著自家主子從盆中拿起一團米飯,再混入些肉末,在手裡揉揉捏捏,成形后,再將那團白飯擺進一隻碗里,接著兩人聽見主子吩咐道——

「去找只狗來。」

青兒和紅衣不免愣住了,異口同聲不解的問:「王妃要狗兒做什麼?」

花蘿抬眸,眼神淡然的覷向她們,低斥道:「哪來那麼多話,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

「是。」兩名侍婢不敢再多問,急忙使喚了個丫鬟去找狗,心中則暗暗驚疑,王妃的性子素來溫和寬厚,但也不知這兩日是怎麼了,自打昨日午覺醒來后,王妃就有些不太對勁,神色不再如往常那般溫善隨和,黑幽幽的眼眸中,好似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冷意。

不久,丫鬟帶回來一隻黑色小狗。

花蘿讓丫鬟將狗兒帶過來,她蹲下身,將適才捏成心形的飯糰湊到狗兒面前。「來,把這兒吃了。」

這是她捏的心,代表了她的良心,她把自個兒的良心餵給狗兒吃,意味著從今以後她便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良心要來無用,她決定往後不再做個好人,她要當個惡人,誰再敢招惹她、欺她,她定要十倍奉還。

狗兒小心翼翼的上前,嗅聞著她拿在手裡的飯糰,不斷散發出來的肉香味驅使牠張口咬住,狼吞虎咽幾口就吃光了,吃完,狗兒還抬起圓圓的黑眼珠看著她,似是在問她還有沒有。

花蘿見她做的心被狗兒吃完,彷佛她的良心也一併被吃了,一時之間心緒有些複雜,怔忡一瞬之後,彷佛拋去了枷鎖,她嘴角微微漾開一抹微笑,抬手摸摸狗兒的腦袋,吩咐道:「把桌上的飯和肉拌一拌,餵給這隻狗吃,還有,往後這隻狗就養在院子里吧。」她看著這隻小黑狗,接著又道:「以後牠的名字就叫大白。」

「大白?」青兒和紅衣望向那隻通身黑不溜丟的狗兒,無法明白自家王妃為何要給一隻黑狗取名為大白,這簡直是……黑白不分嘛。

花蘿瞥了兩人一眼,明白她們在想什麼,卻不願多加解釋,她偏偏就是要把一隻黑狗取名叫大白,那又如何?往後她就是要如此任性而為,隨心而活。

而後她領著侍婢們遊園賞花。

此時正值春暖花開時節,園子里鶯飛蝶舞、紅花綠柳。

晌午時分,也有幾人在漫步賞花,此刻能有閑暇在奉王府內賞花之人,自然不可能是下人,她們皆是奉王蓄養的美姬嬌妾。

見著這位自打進門后就備受冷落的王妃,有的姬妾直接當做沒瞧見,有的則只是敷衍的行了個禮。

花蘿走到園子里的一處涼亭坐下,淡淡道:「青兒,去將園子里那些姬妾全都叫來。」

青兒訝然的望向她,不明白自家主子這是要做什麼,一時間沒有動作。

花蘿臉色微沉,嗓音也跟著一沉。「沒聽見我的話嗎?」

「是,奴婢這就去。」青兒不敢再遲疑,連忙將此刻在園子里的幾人請過來。

四名姬妾姍姍來遲。

「不知王妃讓妾身們過來,有什麼吩咐?」蔣文琴沒朝她行禮,開口便問道,語氣和神情沒半分恭敬之意,彷佛在她面前之人並非奉王妃,而是同她們一樣的姬妾。

王府里的妻妾分為五等,一等自然是王妃,二等則是側妃,三等是庶妃,四等是貴妾,五等是侍妾。

奉王尚未有側妃,庶妃有一位,名喚鮑淑儀,貴妾有兩位,一位名喚雲姍姍,另一個是蔣文琴,其餘全是五等的侍妾,且只有貴妾以上,才有資格自稱妾身,其餘的侍妾只能自稱奴婢。

花蘿冷眼看向她,沉聲喝斥,「放肆!你這賤妾,連尊卑的規矩都不懂嗎?」

蔣文琴瞬間一愣,這才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即使王妃再不受寵,可身分擺在那裡,使她不得不屈膝。「妾身見過王妃。」她心中暗訝,以前性子軟、好拿捏的王妃,怎麼好似突然變了個人,竟端起王妃的架子來了?

其他三人見狀,忙跟著福身行禮,心中對於王妃的改變也同樣感到訝異。

這四人的面容都有幾分相似,但最相像的是四人嘴角邊都有顆痣。

花蘿幽冷的眸光緩緩掃過四人,眼神彷佛十二月的寒冰,看得四人心頭一凜,須臾后,她才徐徐啟口,「四年前,我奉旨嫁給奉王,這四年來,由於本王妃心善寬厚,致使府裡頭的一干姬妾和下人竟把尊卑的規矩都給忘了,往後,倘若這府裡頭再有人不守規矩,出言不遜,休怪本王妃不再容情。」

這番警告一出,再次讓四名姬妾驚疑不已,不由得紛紛瞠大眼望向她。

將幾人的表情看在眼裡,花蘿無意在這時多說什麼,面露不耐的擺擺手。「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下去吧,把這話也轉告其他人。」

四人面面相覷,這才福身離去,對她這番改變都感到非常納悶不解。

青兒和紅衣相視一眼,眼神中也流露出相同的驚訝。

花蘿瞅她們一眼,慢悠悠的道:「你們無須吃驚,我只是想通了些事情。我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往後我不會再讓人欺壓到我的頭上來。」

聞言,紅衣和青兒頓時滿臉喜色。「王妃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

先前因王妃為人心善,總是想著以和為貴,不願與人爭,以致那些得寵的姬妾都沒將王妃看在眼裡,明裡暗裡欺辱不少,就連她們這些王妃身邊的下人,也沒少受其他丫鬟婆子的氣。

花蘿臉色緩和了下來,看向兩名貼身侍婢。「先前是我不會想,這會兒我不會再傻傻的讓人拿捏了,你們也要給我打直背脊,挺起胸膛來。」

「奴婢遵命。」兩人欣喜的齊聲應諾。

身為奴婢,她們的命運與主子的榮辱是息息相連的,與主子可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子若強勢,她們便可依仗著主子的勢,可主子若太柔弱,便會讓她們無勢可仗,而今見主子端出了身為王妃該有的威儀,她們可是比誰都高興。

沒多久,花蘿起身道:「好了,咱們回去吧。」

返回跨院的途中,她瞥見一名身量高大的男子從另一頭的廊下走來,男子眉若刀裁,目若寒星,五官英俊,身材挺拔,身穿一襲銀灰色的錦袍,流露出一身雍容華貴之氣。

見著這人,她眸底掠過一絲寒意,原想掉頭繞路,但下一瞬她改變了主意,掉頭離去只不過是逃避的懦弱行徑,如今她已不再將此人放在心裡,沒有什麼好迴避的,於是她仰起臉,不疾不徐的朝廊道走去。

兩人在廊道中間遇上,她勾起一抹得體的微笑,朝男子福了福身。「臣妾見過王爺。」

「嗯。」白千量冷淡的應了聲。

他素來不喜這個被迫迎娶的王妃,不過卻敏銳的從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察覺出了一絲異樣,以往她望向他的眼神總是流露出一抹企盼,而今她眼裡的那抹企盼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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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妃振妻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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