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生機?

3.第3章 生機?

此時已是午夜時分,俞子洲在母親的陪伴下已然睡去。熏籠里燃燒著數塊上品的紅羅炭,橘黃色的火焰溫柔有力,使得房內十分暖和,連一向怕冷的子洲少爺,都****著上身就入睡了。雖說俞子洲自身並沒有什麼少爺氣,但自小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是帶給了他一身水靈白嫩的皮膚,加上一張頗像母親的俏臉,讓俞子洲就像一個仙童一般,精緻而又脫俗。

睡著的俞子洲嘴角微微彎起,像是夢到了什麼好事。那明明已經貫穿胸膛的一劍,此時卻全然找不到痕迹,就像今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母親俞小鳳愛惜的摸了摸兒子的頭,給他蓋上被子后,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等到房門緊閉,俞子洲才睜開眼睛,臉上淡淡的笑容重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憂傷之色。聰穎懂事的子洲知道怎麼讓母親安心,也真的想一覺睡去,忘掉一切。可是眼前老管家最後那高大的身影,卻怎麼也無法抹去,讓俞子洲久久無法入眠。

「子洲睡了么?」安南鳳見姐姐回來,關心的問道。

俞小鳳輕輕點了點頭,遞給妹妹一個讓她安心的微笑后,又將頭轉向丁武,柔聲問道:「小哲呢?」

「回去了,您不用擔心。」丁武雙手抱拳,恭敬的回道。

「吉叔的事,真的太對不起了。」俞小鳳十分愧疚的說到,並對著丁武認真的行了一禮。

「小姐勿需如此,這不是您的錯,更不是公子的錯,還請您快快起來。」丁武趕緊扶起俞小鳳,丁家歷代都是依附於俞家,而丁武也是從小就開始保護俞家跟俞小鳳,並一直將此視為自己最大的責任,可見他對俞小鳳的尊重是誰也無法比擬的。

「有心算無心…要說錯在何人,只能說那個有心之人。」出言的是慕容彬彬,他手中拿捏著一塊方形生皮,也不知道是從何種動物身上剝下來的。只見他兩眼緊盯著那皮上的圖案,神色間有些古怪,像是有很重的心事一般。

「天衣…」劍老也是望見了那塊皮上的衣服圖案,口中喃喃說道。

「什麼?!咸陽的帝國暗殺組織——『天衣』?!」安南鳳猛然奪過自己夫君手中的那塊人皮,兩眼瞪得滾圓。咸陽是秦國都城,而秦國,則是如今亂世之雄,論國力在七國之首,論兵力,更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單獨與之相抗。

至於安南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因為她在擔任秦國少都尉的時候,就曾經接觸過這個暗殺組織的一位高層,並對其深惡痛絕,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就說說這一塊烙有圖案的人皮吧,每一個『天衣』成員進入組織的第一天,都會烙上這麼一件衣服的標誌。而且,都是印在大腿內側,臀部,胸部這種隱蔽而又敏感的地方。

另外,不得不補充一下的是,如果你認為只有女子會受到這種特殊照顧,那可就太小看天衣組織了。

就拿這個差點被丁哲砍成碎片的黑衣人來說,他的天衣標誌是烙在他的臀部。至於為什麼在這個位置,只能怪他生的太過俊俏,一下子便獲得了安南所認識的那位高層的青睞。

當然了,這個高層也是男性,而且在歡愉之時,他只喜歡處在後面……

「妹妹?」正當安南望著那人皮發獃之時,突然被俞小鳳的聲音拉了回來,隨後極其厭惡的將手中之物丟在了地上。

「要防著這幫角落裡的臭蟲,恐怕今後我這把老骨頭也不能再閑著了。」歐陽劍星兩眼精光連閃,一身白色長袍無風自動,指間隱隱環繞的劍氣彷彿片刻之間便能取敵軍項上人頭。

「歐陽前輩,在下覺得,此事並沒有這麼簡單。」就在眾人將矛頭已經對準了天衣組織時,慕容卻又說道:「正如我剛剛所說,此事乃是有心人算計。試想一下,如果這是天衣本部的行動,那可就太不像其行事風格了。」

「沒錯。雖然他們都是醜陋至極,卻從未辦砸過秦國交代給他們的任何一件事。」安南鳳被慕容這麼一說,也是察覺出了這件事情的潦草之處。

慕容沒有急著解釋,反而問起在場之人:「不知你們聽聞與否,上個月有十多名刺客夜襲韓宮,欲取左相性命,但反被王宮護衛盡數斬殺,刺殺行動以失敗告終。你們說,這些刺客是哪裡的?」

眾人受慕容引導,都是齊刷刷的望向那地上的人皮,心中所指不言而喻。

「沒錯,必是天衣!本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認為刺客是來自於秦國。因為韓國左相獨攬朝政,遷府入宮,與韓王平起平坐,如此謀朝篡位之心,七國之內路人皆知。韓在其他六國眼裡,已經荒誕多年,如今更是出了一個左相,擺出一副即將內戰的模樣。連本來準備攻韓的魏國跟楚國,都是紛紛偃旗息鼓,選擇當個路人,坐等好戲上演。我相信無論是魏楚,還是其他所有人,都應該是這個心態。」話說至此,慕容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直至今日,隨莊主真正去了一趟韓國王宮左相府之後,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天大的騙局!」

「開始我並未有疑心,那左相果然如傳聞中一樣,貪婪好色、卑鄙無恥。一手掌握著韓國,卻無勇、無謀、無知,更別說所謂的王者氣度了,唯一擁有的只怕就是用萬貫家財砸出來的脆弱人脈罷了。如此下去,韓國必亡。」

聽慕容此番話,眾人都是極為的贊同,紛紛頷首,其中安南更是連連點頭,顯然是恨死了那個表情極為猥瑣的胖老頭。

「說來慚愧,我因從未游過韓國王宮,一時按捺不住這好奇之心,在宴會剛開始沒多久便佯裝腹痛而出,偷偷的在王宮裡打轉了一會。沒想到,這天下如此之大,竟是讓我碰到了昔日的書院至交,前一任的八先生,俠累。」

「雖未見其人,但是那竹林之中敞開的小屋,竟跟他當年的房間一模一樣。屋內打掃乾淨,除去卧榻便只有一張書桌,上面文房四寶俱全。舊時送他的那一支兔肩紫毫筆,雖已報廢多年,卻也依然擺在桌上。我萬分確定,這正是故人的日常起居之處。俠累竟然在韓國!驚喜之餘,我突然意識到了,哪裡有些不對勁……」

「學富五車,才華橫溢的俠累,竟然在韓國?既然如此,那為何韓國還會是如此模樣?又為何如此高潔又高傲的人會待在左相身邊?這些問題像一把利劍一樣指著我的眉間,令我生生停下了去尋他的腳步。後來,我立刻離開了那片竹林,直到那時,我才看到了一開始沒看到的東西。」

「宮內如此荒亂,朝綱早已崩壞,可為什麼自己一路上,看到的每一個王宮士兵,都依然如同一顆鐵松一般站在自己的崗位之上,紋絲不動。他們眼中暗藏著的,是無比堅定的信念,和熊熊燃燒的鬥志。這是一個風雨飄搖的王國所具備的士兵嗎?這是一個君王懦弱、奸臣當道的皇朝所能培養出的士兵嗎?「

「待到宴會結束,離開韓國之時,我又一路暗觀,不知是否是因為心裡已經下了定論,那些映入眼中,雜亂不堪的街道、破敗蕭瑟的景象,總有一種刻意為之的味道。再次聯想到故友俠累的博弈風格,至此,一切謎底已然迎刃而解。」

「想必那左相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一直就在別人的控制之中吧。」慕容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有對左相的不屑與憐憫,有對故人的想念跟欽佩,更有對這樣一個國家的擔心跟戒備。

解釋至此,眾人也漸漸明白了這來龍去脈。歐陽劍星收起周身劍氣,嘆道:「原來竟是這樣,如此手段,也只有龍城書院的先生方能玩轉的過來。想必如今的韓國,暗地裡早已脫胎換骨了罷……」

歐陽感嘆俠累瞞天過海的手段之時,也同樣為此甚為憂心。一代劍聖,雖然對各國的政事談不上關心,卻心繫天下蒼生,韓在暗地裡的崛起,無疑又將會引起大量的戰爭。

屆時,最受苦的,莫過於像此刻腳下的這片沒有歸屬的土地,和庄外那沒有根基的百姓了。

「天衣的行動,必定是因為秦國已經察覺出了韓國的異狀。這個殺手,應該是那次行動僥倖逃脫的人,會前來盜取魑吻,可能只是個巧合,又或者是為了將功贖罪罷……」

可是,不管此人出自什麼原因,丁吉老管家,都已經永遠的離開了。

「丁武…」俞小鳳將手高高抬起,按在丁武的肩上,後者全身微微的顫抖,顯然正在按捺著強烈的怒火。

「小姐,我沒事。」丁武深深呼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只是眼神深處,還是怒火隱現。

俞小鳳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算了,今天大家先回去吧。武,你多陪陪小哲。」

低沉的嗯了一聲,丁武便與慕容夫婦先離開了客廳。只有歐陽劍星被俞小鳳暗自留了下來,顯然,她還有些事情想問。

歐陽劍星面露難色,卻還是講出了實情:「這一次的魑吻,跟宿主的融合性前所未有的高,高的已經超出了我對這把兇器的認知。」

「那還多久時間?什麼時候會…會…」俞小鳳哽咽著,話里一連好幾個『會』字,卻怎麼也跟不上後面一個『死』字。她心裡明白,歐陽劍星在魑吻身上花費了近百年,周遊列國就是為了尋它的前世今生,連他都如此無措,俞小鳳還真不知該如何自欺。

「隨時。」劍老短短兩字,竟是如同一把利劍,瞬間隔斷了俞小鳳的手筋腳筋一般,令她一下子癱軟在地。

「小鳳,你先坐好,情況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劍老將俞小鳳扶到椅上,接著說道:「之所以說子洲隨時會死,是因為目前的這種情況真的已經達到了令我混淆的地步。我研究魑吻這麼久,結合你俞家一脈對它的一些記錄,竟然再沒有找到第二個人,能跟它的契合度達到如此之高的。」

「什…什麼意思?」俞小鳳緊緊抓著劍老,急切的問道。

「這麼跟你說吧。所謂契合度,可以說是宿主跟魑吻的合適程度,也可以說是宿主跟魑吻的融合程度。先代所有魑吻的宿主,大多都是在跟它達到三、四成契合度的時候,就被它吞噬掉神智,變成殺人魔王。而近代之中,契合度最高者,應該就是我的故交,也就是你的玄爺爺俞長風了。他生前經常將自身發生的種種變化告知於我,按他所說,他臨死前與魑吻的契合度應該是達到了近五成的樣子。雖然只是五成,但他已經強到了極點,若不是他神志堅定,最後保留一絲清明,我想今時今日就沒有此刻的歐陽劍星了。」

「再後來,我又向你的爺爺跟父親,都仔細探討過這契合度的問題,也終於摸出了如何準確測出這契合度方法。其實十分簡單,平舉魑吻,垂直向天,取宿主的一滴鮮血,滴於刀柄與刀刃之間的小槽之內,那鮮血向上攀升多少,便是宿主與魑吻融合多少。」

「七成!子洲小子如今竟然已經與魑吻達到了七成的適度!這是超出老夫認知的第一點。再者,宿主與魑吻融合時,身體或多或少都會發生一些變化,像皮膚上出現斑紋,身體毛髮發生變色,全身肌肉強化,骨骼經脈增強,諸如此類。可這些千奇百怪的變化,在子洲身上竟然全都未曾發生。因此,基於這兩點,老夫真的不知道,如今的狀況到底是該悲,還是該喜了。」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只要子洲繼續活下去,那他就是那個唯一有可能,徹底掌握魑吻的人!」

「什,什麼意思?」

俞小鳳聽得一愣一愣,兩隻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劍老。雖然不明白,但是隱隱約約,她又好像明白了。

這也就是說,自己的兒子,還是有一線生機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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