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變臉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曲殤牽着她的手，重新上了飛劍，一路疾飛而去，片刻之後便落在了紫霞峰的峰頂上。
同主峰一樣，紫霞峰終年積雪，放眼望去，沒有一絲綠色，就連殿宇都是冰雪雕琢而成，晶瑩剔透，美輪美奐。
這樣的高寒所在，尋常人都會凍得受不了，雲紫雙腳一落地，便蹦蹦跳跳的向殿宇跑去，一邊跑，一邊歡呼：「哇，好漂亮，好漂亮哦，以後，這就是我的家了，哦，太好了。」
不知是因為太冷還是激動，雲紫小臉通紅，紅彤彤的宛如成熟的蘋果一般，渾身上下散發着青春年少的氣息，惹得曲殤的心情也飛揚起來。特別是她口中的那個家字，深深觸動了曲殤的心弦，他的腦海中飄過久遠又熟悉的一幕。
雪地上，一個宛如玉雕的小男孩歡快的跑着，不遠處，一雙飄逸脫塵的男女含笑而立，目光柔和的盯着男孩。
「爹，娘，我們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女子微笑着抱起男孩，為他拂去頭上的落雪，與身旁男子對視一眼，眼中的甜蜜幸福掩都掩不住。。。。。。
家，許久不提的字眼，對他而言，那是一個奢侈的再也難以碰觸的名詞。曲殤心中抽痛，氣息有些紊亂。
歡快中的雲紫回身一眼，曲殤正蒼白著臉，一手捂著胸口，表情極其痛苦，她那俊美無儔的爹爹正處於痛苦中，周身冰冷氣息更甚，一襲白衣衣袂翻飛，將他挺拔的身姿與世間隔絕，唯余濃濃的寂寞與不甘。
「爹爹，你怎麼了？」雲紫擔心的走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徹骨冰涼，他的眼神複雜寒冷，不久前那溫煦和暖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取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旁邊那座殿宇就是你的寢宮，不要跟着我。」曲殤冷漠的拂開她的手，用力過大，將雲紫甩得一個趔趄，險些坐在雪地上。
「爹爹，爹爹......」雲紫小聲的喃喃著，跟着向前走了一小步，又被曲殤那冰冷的氣息駭住，重新退回原地，只是如被棄的小寵物一般，雙臂抱肩，淚流滿面。
怎麼會這樣？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想問問紫微上仙，可惜，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力，縱然祭出飛盤，沒有練習過，難保不會落到紫霞峰下摔成肉泥。
她瑟縮的呆在遠處，直到夜幕降臨，曲殤也沒有從他的宮殿中出來。雲紫挪了挪已經站麻的雙腳，嘆了不知多少口氣，抹去臉上凝結成冰的淚珠，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宮殿。
宮殿裏也冰冷依舊，只除了冷冽的寒風，沒有暖爐，沒有飯食，雲紫又累又餓，蜷縮在床榻上的雲被中，用自己的體溫努力的溫暖著這冰冷空曠的殿宇。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這一覺便是日上三竿。雲紫從連連噩夢中驚醒，動了動胳膊，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脫了鞋睡在玉枕上，身上蓋了兩層雲被。
床榻旁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直射而入的陽光，雲紫揉了揉眼睛，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抹高大的身影居然是曲殤。
「爹爹，你，你......」，雲紫囁喏著，一想到曲殤昨天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剛剛向他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
「爹爹昨天修鍊出了點問題，嚇著雲紫了吧？一夜未曾進食，餓了吧？這是山下小鎮特有的甜點，也不知你愛不愛吃。」曲殤面露歉意。
「爹爹，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雲紫了，嗚嗚......」雲紫撲到曲殤懷裏，哭出聲來，擔驚受怕一夜的委屈在這一刻盡情的發泄出來，鼻涕眼淚的抹在曲殤一塵不染的長衫上。
纖弱的小身體入懷那一刻，曲殤的身軀有些僵硬，他不喜歡別人碰觸他的身體，非常不喜歡，可這懷裏髒兮兮的小丫頭不同，她將陪伴自己度過幾十年寂寞漫長的歲月，也許，他要試着和這孩子親近，就如爹娘曾經對他一樣。一想到雲紫不修習仙術便會如凡人一般衰老，死亡，墮入輪迴，曲殤的心裏就奇奇怪怪的，說不出的不舒服。
想到這裏，曲殤猶豫着伸出手，環攏著雲紫的纖腰，將她更緊的摟在懷中，感覺到曲殤的動作，雲紫心頭狂喜，勾着他脖頸的手臂更緊的環起來，讓自己的腦袋貼近他的心臟，閉上眼，傾聽爹爹有力而富有節奏的心跳聲，砰砰砰，一聲不亂。
可她的小心臟早已如懷揣小鹿一般，狂亂的跳動着，恨不得從口中蹦出來，當然，這是絕對不能被爹爹發現的，雲紫垂眸，偷偷勾唇一笑。
過了好一會兒，如樹袋熊一般的雲紫才被曲殤不情不願的拎到一邊，抓起桌子上的甜點，邊吃邊對着曲殤傻笑，全然沒有優雅可言。
「慢點吃。」曲殤面露溺斃人的溫柔笑容，伸出纖長的手指，抹去她唇角的一點甜點碎屑，他的指腹冰冷，就如他本人一樣，卻柔軟的讓人心醉，雲紫獃獃的望着他美得不似真人的面龐，耳根不爭氣的紅了，心裏有個聲音在吶喊，爹爹真美，美人爹爹。
「雲紫，雖然爹爹說過不教你仙術，但你年紀尚幼，需每日勤讀書，昨日不曾問你，在卓家十二年，可曾學過字？」曲殤沒有理會雲紫這種花痴行徑，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悠悠的問。
「卓家有給堂姐請先生，每天趁著先生給堂姐上課的時候，我都會趴到學堂窗戶外偷聽，好在，他們篤定我是個榆木疙瘩，學不會什麼，因此對我這種行徑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每次去學習前，需得為管事娘子挑滿水，砍好柴，不然，她是不會放我過去的。」雲紫偏著腦袋，神情有些低落。
那時候，即便她沒有正式的學習機會，趴在學堂外面偷聽卻一次都沒有少過，先生教的那些知識她學得非常好，比卓家那位姿勢頗高的堂姐學得還好，可是，那有怎樣？即便她觸類旁通，一學即會，她也還是個眾所周知的廢柴，照樣得不到器重，照樣處於卓家的最底層，戰戰兢兢的生活，一不小心便會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