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水患

第二百零七章 水患

不過賈清知並不是想秋後算賬的意思,左右他人已經在這兒了,況且,當初他會跟著過來,也確實是他自己的意思。

「那會兒少夫人得知江少爺出了事,一意孤行要走這麼一趟,我以為,少夫人是有了覺悟的。」

「誰都知道,江少爺被抓時的罪名疑點重重,又是在晉西人心惶惶之際,落入三皇子的手裡,凶多吉少,而少夫人卻並不在乎那些,你提到了命數,這才讓我有了些好奇,陪著你來這一趟。」

賈清知將千翡手腕上的銀針起出,語氣滿是不在乎,「不知道少夫人如今,可對命數之說,有了新的認識?」

千翡將袖子放下,遮住了細小的針孔,所以今兒賈清知過來,是來開解自己來了?

可真是稀罕,千翡本以為以賈清知這麼不修邊幅隨遇而安的性子,哪會管別人去死呢,沒想到居然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

「可是我二哥哥請你過來的?」

「……」

賈清知一副高人的模樣頓時出現了裂痕,他本就不擅長這些,挖苦諷刺倒是信手拈來,果然他還是更適合那些。

「你以為我願意過來?夏二少擔心你入了心魔,身子承受不住,本來我打算給你灌點葯昏睡過去一了百了,後來想想不行,你這樣子能不吃藥還是別吃了,怎麼樣?若是今日沒個訊息,你會不會歇斯底里地要去尋三尺白綾?」

「……」

千翡想笑又不敢笑,她看到一旁站著的百靈眼睛都直了,恨不得衝過去掐住賈清知的脖子。

「那可能要讓賈大夫失望了,我還沒脆弱到那種地步,不然。當初在晉西,我就該四處尋白綾了。」

「小姐!」

「好好好,我不說了。」

千翡討好地安撫百靈,這丫頭這陣子才是擔驚受怕壞了,生怕說錯一句話勾起自己的情緒,整日絞盡腦汁,她不該刺激到百靈的才是。

賈清知覺得自己這一趟是白走了。夏千臻好歹還是江少夫人的兄長呢。他自己的妹子什麼個德行他難道不清楚?這哪兒有瀕臨崩潰的跡象?還能露得出笑容來,說明離承受不住還有一段距離呢。

「不過說真的,瞧這情形。除了你,也沒人抱有希望,若當真不成……」

「那我便換另外的法子。」

千翡接在賈清知的後面說下去,「我知道大家都很擔憂。然而我心裡卻是明白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沒那麼容易放棄,也沒那麼容易死心。」

「先前我同大夫說了命數,哪怕是如今,我仍舊這麼認為。如果這就是我的命數,我也想要搏一搏,否則真到了無可挽回的那一天。我也許就只能夠永遠活在悔恨里了。」

「……」

「因此賈大夫請放心,我會控制住情緒的。哪怕這一步不成,我也不會怎麼樣,我還得護著肚子里的孩子呢。」

千翡摸著腹部,心裡無比鎮定。

江離然出事的時候,她焦慮不安如無頭蒼蠅,可如今她不會了,她也有要保護的東西,並且千翡知道,並不是她一個人在努力,她得撐下去,這樣,才有機會能夠等到和江離然重逢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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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清知從千翡那裡出來的時候,腦子裡嗡嗡地並不清醒。

本是要來點醒夏千翡的,怎麼到頭來自己被打了一棒呢?

餘下的一生都要活在悔恨中,江少夫人真真是令人刮目,她怎麼就能直直地戳中自己的弱點呢?自己去這一趟簡直是沒事找抽去的!

回去的路上,賈清知遇見了夏千臻,看到他眉間仍舊帶著憂愁,賈清知頓時怒從心頭起,面上一絲不露地走過去,要替夏千臻診脈。

「這是何意?我並無不適之處。」

「夏二少爺可是不相信我的醫術?你又不是大夫,如何就知道沒有不適了?有些病狀,等到自己能夠察覺得到,可就晚了!」

賈清知痛心疾首,仍舊堅持要診脈,夏千臻無法,只得將手腕伸過去。

這一伸,賈清知連連搖頭,鬆開夏千臻的手腕,像是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一樣嘆氣,「夏二少爺光是顧著擔憂自己的妹妹,卻是疏忽了自己,氣血淤滯憂思過甚,積勞成疾,若是不儘早醫治,恐成重病!」

「我倒是並無不妥的地方。」

「等真不妥了,可就遲了!」賈清知一臉后怕,「幸好幸好,我這兒正有一副對症的方子,現在喝也不算遲。」

賈清知一邊神神叨叨地開方子,一邊殷切地叮囑,「二少爺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江少夫人如今能仰仗的人不多了,若是連你都倒下去,她一個弱女子,該如何是好?」

「……」

本覺得莫名其妙的夏千臻聽到這話,心裡的疑惑略略散了去,接過賈清知開的方子,一眼掃過去就見到黃連、苦參這幾味,夏千臻眼皮跳了跳。

「這副方子對夏二少爺是極好的,只味道略有些……,因著清熱解毒的藥材大都帶著苦味,還請夏二少爺能忍一忍,良藥苦口啊!」

「……」夏千臻淡然地點了點頭,同賈清知道了聲謝,又問了千翡的狀況,才慢慢地走遠。

「這方子要是真能喝幾個療程,我是心服口服。」

賈清知在夏千臻身後撇了撇嘴,倒不是他胡亂開著報復的,夏千臻的狀況確實不好,路途奔波不說,到了京城之後他也沒有歇過,不是跟著海家的少爺東奔西跑,就是跟許平分頭了解京城的狀況。

相比許平,夏千臻的壓力更大,一邊忙這些。一邊還要照顧安慰千翡,生怕出一點錯,時間長了,身子自然受不住。

不過賈清知也沒客氣,用的葯都是上好的,也都對症,但唯一不好的是。這種方子他一般從不拿出來用。效果好,可那個味道,基本不是正常人能夠忍受得了的。

反正自己受了打擊。總得從別人身上找回來一下才行吧?再說他也是好心……

賈清知一點兒負罪感都沒有,一身輕鬆舒暢。

……

八月初十,千翡暫住的這個小院子並沒有等到二皇子的人,倒是眾人的注意力被另一件奇事給吸引住了。

百年不遇水患的滁邊。今年不知為何,竟然出現了險情。

千翡從海元陸那裡聽到消息的時候。心裡放下了大半,總算,她印象中的記憶是正確的。

只要滁邊的事情一經證實,千翡就不擔心二皇子不來找她。

果然。不過兩日,有人找上門來,傳二皇子的命令。請夏千翡跟著走一趟。

「阿翡,這、這難道是……」

千翡淺淺地笑。「哥哥莫擔心,興許,是二皇子發了善心,又想要出手相助了也不一定。」

夏千臻可不是好忽悠的,他一直覺得既然二皇子當日都沒有任何錶示,這都過了這麼久,早該忘記了,如何當真派人來請了?

會不會其實並不是二皇子的意思,難道是三皇子?他知曉了他們的舉動,所以想要斬草除根來了?

夏千臻被他自己的想法驚出了一身汗來,這不行這不行,不能讓千翡一個人去,萬一……萬一真是三皇子,千翡這一去,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來人遞出來的腰牌確實是二皇子的,夏千臻仍舊憂心不止,千翡卻安慰他,「還有什麼比如今更糟糕的?人終有一死,只別是抱著悔恨離開就足夠了。」

夏千臻眼睜睜地看著千翡上了馬車,手捏著的拳頭被軟軟的小手握住。

側頭看去,海元夕安靜地站在他的身邊,「千翡姐姐會沒事的,哥哥已是向二皇子遞了帖子,他會護著姐姐的,你別擔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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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車裡的時候,千翡身邊只有百靈一人。

她之前一直在想,等二皇子召見自己的時候,一定要擺出一副高人的模樣來,才好忽悠二皇子相信她。

可這會兒千翡真擺不出來,百靈這丫頭都快暈厥過去了,整個人都在發抖,眼睛卻睜得碩大,擋在自己的面前,一副要想碰到自己就得先從她身上踩過去的架勢。

「百靈,你過來坐一會兒,沒事的,不過是問個話而已。」

「奴婢坐不住。」

「……,要不來喝口水吧。」

「奴婢喝不下。」

「……」

千翡沒轍了,直接伸手去拽,百靈生怕千翡動胎氣,趕忙順勢坐到她身邊去。

「你別太緊張了,就算有人想對我做什麼,你一個小丫頭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誰知千翡的話音剛落,百靈立刻掉了眼淚下來,一邊哭,一邊豪情壯志地面上兇狠,「奴婢就是拚死,也要護著小姐的,嗚嗚嗚,奴婢若是能有夜風大哥那樣的厲害就好了,是奴婢沒用,嗚嗚嗚……」

千翡一頭黑線,鼻尖卻也犯酸,拿著絲帕給百靈擦眼淚。

「好了,你可不是沒用,我能有你這麼個丫頭陪著,是我的福氣,若是這一切,終究能夠平安化解,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兒幫你籌劃,斷不會虧待了你。」

百靈一邊直抽抽一邊並沒有聽懂小姐的話,只是小姐說自己是她的福氣……,嗚嗚嗚,可真是好啊……

……

馬車七拐八繞也不知道通向哪裡,千翡對京城並不熟悉,等她從車裡下來的時候,只能看見面前是一座並不打眼的宅子。

嗯,很像隱於市中的那種毀屍滅跡的地方……

千翡沒敢跟百靈形容,她怕百靈能立刻瘋了。

跟著侍從進了宅子,裡面豁然開朗,雖並不奢華顯眼,卻處處透著貴氣清雅,倒是讓人心生好感。

「夏姑娘裡面請,二皇子已是等著了。」

侍從在院子外面停住腳步,恭敬地請千翡入內,並在千翡的身後將百靈給攔下了。

「小姐!」

百靈急得團團轉,小姐可懷著身子呢,怎能一個人入龍潭虎穴?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得了?!

千翡安撫了百靈幾句,二皇子的命令是不能通融的,她一個弱女子,若是二皇子真想做什麼,也就不用攔著百靈了,反正也沒差。

獨自入內,這一處小院子風景倒是極好,青竹瓊花,地上的青石板光可鑒人,鼻尖總能嗅到淡淡的香氣,不知是什麼植物散發出來的,令人心情鬆快。

讓千翡驚奇的是,院中竟然無人伺候,一路走到屋前都不見一個下人,屋門緊閉,千翡輕輕叩了叩,聽到裡面傳來二皇子的聲音,「進來。」

深吸了一口氣,千翡推開門,屋裡的光線沒有外面的明亮,她等眼睛適應了一下,才不動聲色地一邊打量,一邊踏了進去。

果然仍舊沒有下人的蹤影,想來是二皇子的意思,不過,也正巧合千翡的心意,畢竟有些事情,她也不願太多的人知曉。

繞過一扇落地黃花梨木的錦屏,千翡總算見到了二皇子,面對著她,坐在一張書案的後面,聽見動靜抬起了頭,眼裡,卻不是千翡那日見到的仁善與忠厚……

……

「民女夏千翡參見二皇子殿下。」

這一回,二皇子並沒有赦免千翡的行禮,等她恭恭敬敬行了禮數,二皇子才讓她起身,賜了座。

「夏姑娘可知本宮今日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小女子愚鈍,莫不是殿下忽又對小女子那日的話起了興趣?」

「倒真給你說對了」,二皇子笑了笑,眼睛微微眯了眯,「不知道夏姑娘可有興趣繼續往下說?」

「那麼,二皇子究竟是想聽小女子繼續說說滁邊的水患,亦或是別的?」

「……」

千翡的隨意讓二皇子收了笑容,他沒見過這樣的女子,面對自己竟能如此輕鬆,彷彿胸有成竹般的閑適,令二皇子心裡更沉了沉。

八月初十,這本是個極為平常的日子,二皇子卻不知道為何一直都隱隱惦念著,彷彿當真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然而那日過了一半,都不曾有任何異常,二皇子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是過於緊張了,連一個女子的胡言亂語都能放在心上,看來他身上的壓力已經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

只是沒想到,午後卻突然傳來滁邊的險情,連日的大雨讓江水暴漲,然而滁邊一直以卓有成效的防洪手段著稱,便是再險惡的狀況也有出現過,為何今年就……

「八月初十,滁邊,水患告急。」

平靜中帶著清冷的聲音彷彿在二皇子的耳邊再次響起,讓他渾身冰寒入骨。

應驗了,居然分毫不差,那可是百年都不曾出現過險情的滁邊,若是信口胡說,連二皇子都覺得說不過去。

可令他更加發顫的是,夏千翡之後說的話,「應驗了一樁,便會應驗第二樁,比如說……」

二皇子的眼神幽深了一些,「不如,我們先從滁邊的水患開始說起,不知道夏姑娘當時是如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滁邊,竟當真出現了水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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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黛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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