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處置

第四章 處置

雲想容不知所以,見紫蘇十分安靜,回頭一看,花一樣的小姑娘淚眼模糊的悄聲哭了起來,忙道:「這是怎麼了,快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雲想容本是開個玩笑,想讓氣氛融洽些,卻不曾想,紫蘇哭得更凶了,雲想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傻了眼!

紫蘇至從進了牙行,輾轉去了幾戶人家,機緣巧合才被買進了榮國公府,能到雲想容身邊服侍,心裏感恩蒼天有眼,讓自己遇到這麼好的主子,想到這兒,才漸漸收了眼淚。

雲想容見紫蘇不哭了,這才放下心來,輕聲說道:「下次心裏再不痛快就和我直說,你這般傷心,我還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豈不是憋悶,女孩兒家的眼淚是珍珠,金貴著呢,等以後你遇到了心上人就知道了,喜歡你的,捨不得你掉金豆,那些不珍惜你的,就算是你哭瞎了眼,恐怕也不會看上一眼!」

紫蘇一想到之前,為了肖公子投湖的雲想容,怕又引得雲想容傷心,忙擦乾了眼淚,輕聲說道:「奴婢去給小姐重新泡壺茶!」說着退了下去,獨自打了井水凈了臉,才又提了壺熱水,進來侍候!

主僕兩個各有心事,沒再說話,一時間錦繡苑裡安靜異常!

上房怡園這會兒卻是十分熱鬧,榮國公聽到了府里的流言,怕氣倒了老夫人,親自過問了此事,陳嬤嬤看着榮國公冷峻的黑臉,忍不住腿下打顫,多少年沒見國公爺這般生氣了。

聞訊趕過來的二夫人,忙上前給國公爺行了禮,老夫人這會兒進了內室休息,二夫人一看是國公爺在上房,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安靜的站在左廂房的地中央,榮國公沒讓她坐,她也不敢擅自坐下,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不知如何是好,就聽到榮國公刻意壓低了的,威嚴的聲音響起:「老二媳婦,既然你沒時間管家裏,那以後家裏的事,還是由你婆母管着吧,你就放開手,好好的把譽哥兒教養好就是了!」

二夫人聽了榮國公的話,忍不住心驚,但還是紅着眼眶問道:「兒媳自認兢兢業業,沒犯過大的披露,公公這是何意?」

榮國公平日裏和這二兒媳接觸的不多,這會兒反被兒媳質問,一時愣住,半天才皺眉說道:「榮國公府雖不是傳襲百年的世家大族,卻也是傳承有序,府里的僕婦,多的是世仆,府里如今鬧出來的謠言,你以為如何?」

二夫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國公爺心疼孫女被人詬病,遷怒自己身上了,忍不住說道:「媳婦也是剛才過來時,才聽到了府里的傳言,也不怪下人們亂嚼舌根,三小姐這次做得的確是太過了一些,不然也不會。。。」

二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榮國公打斷:「胡鬧,你和老二成親也有五六年了,你管家也有兩年了,雖說譽哥兒小,你身邊的事多,可也好歹在燕京生活了幾年了,我問你,下人們亂嚼主子的閑話,就這一點,你覺得要如何做?」

二夫人微愣,半天才糯糯的說道:「媳婦想着總有守得花開的時候,過些日子也就淡了,何必這般。。。」

「糊塗啊!」二夫人的話再次被榮國公打斷,他甚至沒有了繼續說話的耐心,看着二夫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回去好生看着譽哥兒,家裏的事,以後不必操心了!」

二夫人刷的眼睛就紅了,厲聲說道:「公公說不讓媳婦管家,就不讓了,媳婦自認沒做錯事,剛進門就幫着大房養兒子,說得好聽,什麼長大了會記得我的養恩,我心裏明鏡似的,婆母因譽哥兒是遺腹子,還是庶子,不願意把這孩子養在上房,這我都知道,當年您能向家父提親,也是看中我家中弟妹眾多,定能帶好孩子,才匆匆下聘,迎娶我進門,可是您別忘了,這些年沒有功勞,我也有苦勞啊,幫着長房養兒子,我自己懷了孩子,都沒保住,您這會兒怎麼能說不讓我管家,就不讓了呢,這讓我以後怎麼有臉面在家中行走,豈不是在明晃晃的告訴家中的僕婦,兒媳婦不稱職嗎,我。。。」

榮國公眉頭皺得更緊了,聽到動靜的老夫人走了出來,歷聲吼道:「住口,你以為這裏是哪裏,竟敢這般和長輩說話,江寧顧家的家教,就是這般的忤逆不孝嗎,回去閉門思過,等想清楚了再出門吧!」

二夫人還想再辯解,但看着老夫人顫抖著的雙手,到底沒再開口,福了福退了下去!

老夫人頹然的坐在了國公爺身側,輕聲說道:「我當年是不是做錯了?」

過了許久,都沒聽到國公爺的回答,老夫人忙看了過去,只見國公爺蒼老的臉上滑落了一行淚珠,老夫人忙顫抖着手去擦,國公爺顫著聲音說道:「可惜那麼懂事的孩子,卻是想不開,不然家裏如今也不會是這番景象了!」

老夫人默然,知道國公爺這是說得雲想容的母親,大老爺的髮妻,一想到自己早逝的兒子和兩個孫兒,老夫人淚花閃閃,再也支撐不住,嗚嗚的哭出聲來,國公爺聽着心酸,摟過了髮妻,一時間上房卻是凄苦一片!

正在等著吃刀削麵的雲想容,並不知道上房的變故,見紫蘇端了砂鍋面進來,忙笑着說道:「還是再拿個小碗,我只嘗幾口,其餘的你們拿下去分了吧,等下晚上還要去祖母那邊用晚膳,吃多了,等下吃不下東西,反倒是讓祖母跟着着急!」

紫蘇忙下去拿了小碗,幫雲想容挑了一根面出來,又輕輕的用湯匙舀了六勺湯,雲想容見紫蘇做事認真仔細,心下頷首,嘗了下味道,心裏有事,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紫蘇忙遞了帕子給雲想容擦嘴,雲想容漱過口,才輕聲說道:「祖母那邊可聽到有什麼消息?」

紫蘇忙一臉嚴肅的說道:「剛去廚房時,聽到幾個嫂子在閑話,說是上房那邊老夫人罰了二門的李嬤嬤,還有大廚房的趙四家的,也被打了十板子,這會兒府里安靜了下來,說是老夫人發話了,若是還有人敢非議主子,不問緣由,直接叫了人牙子,發賣了出去,小廚房的陳三家的,看着大廚房趙四家的被送回了家裏,奴婢過去的時候,她正在求鄭嬤嬤,想要託了鄭嬤嬤,問問能不能讓她去大廚房!」

雲想容心裡冷笑,前世自己真是荒唐,竟不知府里的情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這一世再不能這般活着了,想到這兒,雲想容輕聲問道:「那鄭嬤嬤可是應下了?」

紫蘇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奴婢過去時,鄭嬤嬤看到了奴婢,就岔開了話,奴婢端了面就回來了,也就沒再細聽!」

雲想容頷首,也就是說紫蘇只是無意間聽到了,並不是有意去抓鄭嬤嬤的錯處,背後告黑狀,想到這兒,雲想容輕聲問道:「可知道祖母那邊是怎麼說的,趙四家的以後是還會回大廚房,還是有別的安排?」

紫蘇迷茫的搖了搖頭,忙說道:「奴婢這就出去打聽,剛才並未聽清楚這些!」見紫蘇慌亂地跑了出去,雲想容輕輕嘆氣,紫蘇雖忠心,但是卻不及鄭嬤嬤家的菊花機靈,想到菊花前世對自己做的事,雲想容忍不住冷了臉,看着面前飄着碧綠茶湯的紫砂小碗,忍不住手握成拳!

很快紫蘇就返了回來,笑着說道:「小姐,奴婢聽大廚房的樊嬤嬤說,老夫人下了令了,以後趙四家的,就去針線房做個粗使婆子,大廚房這兒會空出個二等管事的差事,樊嬤嬤那邊正人來人往熱鬧着呢!」

雲想容點頭,大廚房二等管事嬤嬤,管着內院十七口的一日三餐,再加上點心、下午茶、還有夜宵,就光是蔬菜採買這一項,每年就不知道能撈到多少好處,雲想容仔細的想着前世大廚房的情形,暗暗的有了決定,紫蘇見雲想容在想事情,悄聲的退到了門口,守在了外面!

上房怡園,老夫人快刀斬亂麻把府里的流言壓了下去,看着身邊的國公爺輕聲說道:「原是我失了兒孫傷心,每每見到譽哥那孩子,心裏就難受,如今看着老二家的,實在是。。。孩子交給她教養,恐怕雲家以後,沒個能支撐家族的,我尋思著,要不就趁著給容兒定親,這兩年把譽哥兒那孩子接到上房來,也讓兩姐弟聯絡下感情,畢竟容兒以後,還要靠着娘家的支撐,和譽哥若是能有些感情,互相支撐,那我們百年之後,也就能放心了!」

榮國公今日看了二兒媳的做派,本就有心把譽哥養在上房,見老妻先提起,忙就應了,輕聲說道:「容兒的婚事,恐怕要早些定下,我尋思著,高門大戶就算了,還是找個至親家的子侄,看着我這張老臉,能善待容兒一二,我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聽了國公爺的話,心思轉了起來,默然頷首!

一時間,兩個人都在腦子裏搜羅合適的人家,老夫人突然笑着說道:「我怎麼給忘記了,我娘家二弟家的清哥兒如何?」

國公爺一聽,也露出了笑顏:「那孩子咱們看着長大的,雖說容兒嫁過去,看着是委屈了,但是就憑着你是清哥兒的姑婆婆,把容兒嫁去江南,再沒有比這更放心的了,我這就去寫信給舅兄,先探探他的口風,若是清哥已經定了親事,那咱們就再尋別家!」

老夫人笑着下地,親自走到書案旁研磨,看着國公爺揮毫,心下多少鬆了口氣,若是這門親事能成,無論是弟弟那裏,還是雲想容,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老夫人心情輕快,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國公爺收墨,蓋了自己的私印,笑着說道:「多少年沒聽到你唱曲了,早知道你這麼滿意這樁婚事,我早就開口提了!」

老夫人微愣,看着國公爺笑得更甜了,原來自己和國公爺想到了一處,又都怕對方有別的打算,這才沒有開口,還真是心有靈犀,想到這兒,老夫人忍不住黯然,至從長子過逝,國公爺對着自己時,多是陪着小心,戰戰兢兢吧,老夫人剛想說點什麼,就聽到陳嬤嬤在門外稟道:「老夫人、國公爺,三小姐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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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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