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六、花店三請打工妹

四二六、花店三請打工妹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平時與王顯耀關係不錯的黃蔓延找上門來,拜訪仍然賦閑在家的老行長王顯耀。

會面期間,黃蔓延談到自己離崗在家的同時,對王顯耀說:「你看,夏經理、許老太婆、徐東海,甚至連謝友和我這些人都一個不留,胡輝真的是心狠手辣!」

王顯耀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我用的人都是不行的!都得走就是了。」

黃蔓延說:「何止呢!他是在搞『兩個凡是』:凡是你贊成的,他就反對;凡是你不用的,他就重用。這龜孫子,真拿他沒辦法!」

王顯耀又說:「他愛怎麼整就怎麼整。你看我,出院后也到總行協調了兩次了,也想找個工作做做。好像跟當年老鄧復出一樣,還來個好事多磨。到現在還不是一樣晾在家裡。」

黃蔓延說:「總行的個別頭兒也是太缺德了,把我們銀行自己培養出來的優秀行長棄而不用,倒從外面找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占著高位。」

王顯耀噓唏著。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夏天他們走後有什麼消息嗎?」

黃蔓延說:「聽說許老太找到了高麗平,混了個工會幹部噹噹,總算解決了一碗飯吃;徐東海不知道他幹啥;夏經理則跟著我去看了一趟加盟的麥當娜,問了幾個問題后便沒了下文,聽說他對開飯館感興趣,說不定還真的開張了呢!」

王顯耀說:「要是這樣的話,老夏還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哪!這應了他當年對信貸處長發表的一通議論。」

黃蔓延說:「以夏經理的能力,弄兩個錢花好像不難。據說,在胡輝弄古弄怪的時候,他就提出調走,胡輝好像還不放。」

王顯耀問道:「現在,陳行長什麼事都不管嗎?」

黃蔓延說:「不知道他在忙些啥,每天到了行里便自個兒關在辦公室里,好像有些自閉症還是啥的毛病。」

王顯耀喃喃地說:「自閉症……」

卻說此時的胡輝,正在利用湖貝支行行長的平台,在做著與易大師的買賣:套現與洗黑錢。要說這生意對胡輝來說,真是無本買賣,就給易大師開了一個帳戶,自己睜一個眼,閉一個眼,套取現金的以總額3%抽水,若是遇上明眼人一看便能確認是內地一些貪官轉移灰色收入,通過地下錢莊出境――俗稱洗黑錢的,胡輝針對易大師抓住當事人急於將錢儘快匯往境外的心態,也是心狠手辣宰得厲害的特點,課以總額的4%作為回佣。而且,他知道易大師作為香港人這種境外人士與大陸人打交道常常人走茶涼、拿他沒辦法的特性,每次都是雁過拔毛、事完錢清,兩不相欠。這樣每個月下來,胡輝少說也有二十幾萬,多則四、五十萬不等的進帳。

看官!隨著中國改革開放進程的不斷深入發展,國人在比較了全球各路好漢之後,有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認識:要講全球最計較錢上效益比的人,當屬中國的香港、台灣人莫屬。這樣的評價也不知道是褒義還是貶義,但有一種說法說他們最「摳」,好像說到了點子上。而身為香港人的易大師也不是傻到對胡輝樂於施捨的地步,而是要在內地找到一個安全的平台做這個錢買賣並不容易。俗話說,打生不如打熟,他跟胡輝是老交情了。

「雖然在生意場上有句老話說:『砍頭的生意有人做,虧本的買賣沒人干。』但是,在深圳要找一個敢於做砍頭生意的行長並不容易。因此,對胡輝的回佣便當作日後對胡輝家人的安家費吧!」――易大師在心裡這樣說道。

掂量過輕重的易大師一方面為了能與胡輝靠得更緊,另一方面也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他除了在南山區南油大廈保留一套房作為據點外,又在羅湖區寶安南路的大信大廈租了一套房子,權作狡兔三窟的打算。

至此,他因為胡輝調換單位而偃旗息鼓半年多的洗黑錢活動,又死灰復燃了。

而湖貝支行營業部副主任譚飛燕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看到支行的運鈔車整天都為胡輝行長的客戶――周易諮詢應用中心奔忙,一會兒存入大量港幣、美元,一會兒又要取出數百萬元的人民幣現金,總是認為不像正當經營的樣子。

她留心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回到家裡躺在床上行將休息的時候,與同是銀行業務主管的老公交談開了。她老公聽后發表看法說:「在境內能有大額外幣的人是誰?絕大多數與灰色收入有關,如果這個公司外幣現鈔不斷存入,而人民幣現鈔又不斷提取,那就是銀行外的套匯、換匯;如果這個公司在現鈔不斷存入的同時,存款相對不動,過了一段時間才划往別的戶頭,多半是掩人耳目下的洗黑錢。一般來說,存進他戶頭的錢,已經通過地下錢莊在境外完成交割了。」

譚飛燕覺得老公說的有道理,側過身子溫柔地親了他一口,然後對他的老公說:「不愧是一流銀行的業務主管,看問題就是不一樣。」

老公說:「我們也不是一開始就懂。只是近兩年我們在香港的機構分析了存款的變化和香港的資金流動的異常情況,有一個初步的看法,反饋到深圳總部,要求我們注意這個動向。我們才知道的。」

譚飛燕心服地問道:「你看現在我要怎樣應對才算恰當?」

老公問道:「這家公司真的是胡行長的客戶嗎?」

譚飛燕嬌嗔地說:「我騙你幹嗎!真的,是他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當著這個老總的面叫我開的戶。」

老公說:「問題就出在這裡:一般的客戶,無論是套現還是洗黑錢,銀行都是很警惕的。但是,身為行長就不警惕嗎?他願意這樣做,必然與這個客戶有利益關係。而你身為營業部主任,你不說,行長以為你是棒槌,沒料道;而日後出事了,你也有管理上的責任。所以,我建議你要對胡行長點到即止,看他聽后是停止這些業務呢,還是繼續搞?如果是繼續搞,你就要躲得遠一點,然後裝聾作啞。日後,若出問題了,你說也說過了,也沒有收取任何利益,便可以避禍。」

譚飛燕是一個雁過拔毛的高手,聽到老公說的「也沒有收取任何利益」而耿耿於懷。她在心裡說:「我就是要向胡行長分一杯羹,哪能做兩手空空瞎忙活的傻冒。」

就這樣,她眨巴著兩隻小眼晴,在想著如何向胡輝開口,要周易諮詢應用中心的現金回佣,她鼓勵自己說:「不怕,不要白不要!」隨後,才漸漸進入夢鄉。

卻說樊婷請來的花店員工朱凱紅,個頭不高,但是還是很勤勞,雖然偶爾與夏天母親耍耍小孩子脾氣,吵鬧著不吃中午飯,但還是山區窮苦人家的孩子,對來到深圳應聘看店很滿意,做起生意來也是很敢接單,接下來后不論客戶怎麼說她都不怕。到了真的沒有辦法完成任務了,便叫來樊婷夫婦圓場善後。

夏天是一個講究完善經營手續的人,準備給朱凱紅辦理用工手續和暫住證。但是,她沒有身份證,當初,樊婷招聘她的時候,她告訴樊婷是十六歲了,身份證正在辦理,憑著當地鄉鎮婦聯的一紙證明來到深圳。夏天夫婦雖然對朱凱紅的表現很滿意,叫她與樊婷以姑表相稱,叫夏天則稱姑丈,但是,對她的情況還是要了解的。而朱凱紅則表現出相當成熟,每當問到她的有關情況時,她便守口如瓶。一天,樊婷突然問她:「你的生肖屬什麼的?」朱凱紅脫口而出:「屬兔。」

樊婷聽后大喜,回到家裡便告訴了夏天。夏天急忙翻開《百年通曆》,查出是1987年生人,照此算來只有十三歲。

夏天對樊婷說:「雖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朱凱紅懂事、肯干,但是,十三歲畢竟不是外出打工的年齡。原來,她一直迴避她家裡的問題,也是她成熟的考慮。我看,還是送她回去算了。」

樊婷雖然喜歡朱凱紅,但是,考慮她年齡也是太小了,日後可能難以應付不同客戶可能出現的問題,也同意送她回家政公司。

幾天後,樊婷挑選了幾件衣服送給朱凱紅,給她結算了工資,親自送她回到家政公司。

朱凱紅回到家政公司后,選擇回老家。於是,她與家政公司結清了經濟事項,坐公共汽車到了布吉二線關準備乘車返回江西。臨上車前,她在布吉給夏天家裡打電話,感謝在深圳相識的姑姑、姑丈的栽培。這以後的幾年間,年齡與她處事的成熟不相一致的她,時不時都會打一個電話到深圳樊婷家,報一下她的平安。看得出來,朱凱紅對樊婷他們還是頗為感激的――這是后話。

話說當天,樊婷換了一個五大三粗名字叫張家燕的小姐當營業員,這女青年力氣倒是不小,她到來的那天,花店接到八個開業花籃,做好了要往布心市場一間新開的麵包屋送去。張家燕的到來正好派上了用場,只見她雙手左右開弓,一手一個,提著走出200米也不用停下來休息。而這張家燕是在深圳混了一段時間的老客,據說她的父母就在布吉種菜,但是她在應聘時對樊婷瞞著這一層,後來又了解到她曾經在一家飯店做過。漸漸地,樊婷夫婦覺得張家燕的背景比較複雜,日後可能會尾大不掉。之後發生的一件小事,讓夏天認為此人不可用。那是一天中午,張家燕根據常理判斷,夏天夫婦一般不會在中午時間到店裡來的。於是,她在一陣左顧右盼之後,快速地打開放著貨款的抽屜,神情緊張地點算起貨款來。

正在這時,夏天恰好來到店裡,平靜地問道:「中午沒有客人的時候,你不休息一下?」

張家燕紅著臉,停了手中的「活計」,說道:「我睡不著。」

其實,樊婷夫婦要請的營業員,是在主人不在場的情況下都能毫無二心地獨立操持生意的人。這樣一來,無疑對被請者的品德操守方面的要求很高。樊婷是搞財務出身的人,對店內的備付金每天都是不同的,這讓剛來店裡上班的任何人都摸不著頭腦,只要自己心裡有貪念,必然要對備付金的底數搞清楚才好下手。而張家燕偷偷摸摸點錢的舉動,大至不會離開這個意圖。

幾天後,張家燕放出風聲,說是要安排她參加附近小學舉辦的電腦培訓班,否則,她不想做了。樊婷聽后,直截了當地說:「你想學電腦,說明你有大志,我們都很高興。但是,我這個小池塘養不下你這條大魚,你做滿了這個月,結算了工錢,你就專心學你的電腦去吧!」

張家燕附加的條件不被東主接受,反而丟了工作。只能怏怏地等待滿一個月後捲鋪蓋走人。

而樊婷夫婦也有煩心事:自己所屬意的店員太難找了。

正在這時,原來到樊婷的姐姐樊娉家當過保姆的湖南姐妹花中的妹妹方延平打電話給樊娉,說家裡老母親卧病在床,一家生計十分佶據,問樊娉:「能否介紹工做?」樊娉沒有回絕她,反而介紹說樊婷開了一家花店,看她用不用方延平。方延平聽后大喜過望,阿姨長、阿姨短的道個不停,懇求樊娉說項,一定要介紹成,並說:「如果同意,明天馬上可以到深圳來。」

當晚,樊娉將方延平的情況跟樊婷說開了。

其實,樊婷認識方延平姐妹倆。原來,老家在湖南株洲的方延平,她的姐姐方延英比她早兩年來深圳當保姆受聘於樊娉家。當她看到每天都有魚肉下飯,半個月下來已經換了一副模樣,心存感激,寫信回家講給父母聽,父母竟然不肯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於是,她十分踏實肯干,深受樊娉一家的肯定。兩年之後,妹妹方延平高中畢業,也想到深圳闖蕩,她姐姐方延英跟樊娉說后,樊娉說:「還是到我家來吧!我老公要開公司,正缺人手。」

就這樣,方延平也來到樊娉家,既做些家務,又當新開公司的業務員,偶爾跑跑單什麼的。

但是,剛剛高中畢業的方延平並沒有像她姐姐方延英那樣踏實肯干、為人忠厚,反倒頗有得隴望蜀之意,騎著自行車到寶安北路的人才中心,偷偷找起了工作。

半年之後,樊娉的家人對她的口碑並不見得很好。一年後,她的姐姐方延英因為要嫁人了而離開深圳返回湖南株洲老家,方延平便一起辭工回家。

所以,在方延平與樊娉通電話的時候,樊娉對她請求找工的要求有點保留,就是因為方延平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樊婷聽了樊娉的介紹后說:「我看可以。打生不如打熟,也可能她回去以後有了感想和對比,心裡已經後悔也有可能。就叫她來吧!」

就這樣,在老家呆了半年之後顯得土頭污臉的方延平在打電話的第三天抱著新的憧憬,來到深圳當起了花店業務員。當她到達樊婷家見到樊娉姐妹倆時,樊娉的第一句話就說:「方延平,你回到老家還不到一年,怎麼了搞成這樣滿臉憔悴、毫無血色,頭髮黃黃,好像半年都沒有吃油炒菜似的?」

方延平不好意思地說:「不會吧?」

樊娉說:「你這次重返深圳,要好好乾!改掉你以前的壞毛病。阿姨、姨丈不會虧待你的!現在,你抓緊把身上的東西換下來,搞好個人衛生,準備上班。」

方延平找到了台階下,說了一聲:「是。」隨即拿著衣服,到了洗手間,打開久違了的深圳水龍頭,盡情地揮灑著花灑沖刷乾淨自己的身子,好像要將自己的不幸和晦氣全部衝到深圳河,流向太平洋。

下午,洗刷一新的方延平向樊婷提出了要求:「阿姨,我媽媽卧病在床,我來深圳買火車票的錢都是我姨媽給的,你能不能先預支一個月工資給我,匯給我母親治病?」

樊婷聽后,樂樂大方地說:「可以。只要你日後好好乾,阿姨不會虧待你的。」說完,給了她500元錢,方延平十分高興地到郵局匯款去了。

看官:您也許會站在今天的角度看這500元錢,讓您生出不屑一顧的神情來。其實不然,在小的寫這本書的時候,深圳市的每月最低工資標準是890元錢,如果東主給員工包吃包住,仍發890元,則該員工的月工資水平大至到了1800元的水平。在2000年的時候,深圳的最低工資標準不會超過500元,在包吃包住的概念里,應該是1000元的月工資水平。――這點,是要跟您老說明一下的。

方延平到深圳的第二天,便頂替張家燕到花店上班了。

湖貝支行營業部副主任譚飛燕,利用中午休息的機會到行長室向胡輝請示工作,在貌似不經意間按照自己考慮成熟的思路向胡輝提出了對周易諮詢應用中心大額提現、得不償失的看法,並暗示要搞的話,起碼也得給支行小錢櫃「供點水」。

胡輝聽后,頓時老大不高興,顧左右而言他地問道:「支行過去叫客戶給單位小錢櫃供過什麼水嗎?」

譚飛燕紅著臉說:「過去沒有。」

胡輝說:「連過去都沒有,還在我手上開這個頭,你不是陷我於不義?」

譚飛燕說:「我是說,我們這樣做,無論對個人,還是對支行,並沒有多大油水。……」

胡輝打斷譚飛燕的講話,不高興地說:「你要什麼油水,我給你。」

譚飛燕知趣地說:「好了,不說了!說了影響我們的關係,等於我沒說。」

胡輝看到譚飛燕軟了下來,打圓場道:「你也知道,我們市民銀行要發展一個客戶不容易,在資源上遷就一點還是要的。不管怎麼說,你要的利益,我還是會給你的。」

譚飛燕適時答道:「謝謝行長提攜!」

……

譚飛燕走後,胡輝獨自在辦公室內陷入長考:「看來譚飛燕對易大師的事情已經有一個判斷,居然向我要什麼油水來了。也怪我對這個老鄉小妞的石榴裙有點著迷,對她話說得太多,已經把腿伸進她的褲襠里了。以至她居然得寸進尺,沒完沒了,臨走時還一語雙關地暗示提拔的事。這錢生意若要再往下做,對譚飛燕就要有一個取捨。怎麼辦呢?」

在辦公室踱著方步的胡輝,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對,把老實巴交的戴友賓換回來當營業部副主任,把譚飛燕換到筍崗辦事處當主任,提她半級,也算是她對我所作奉獻的回報。而戴友賓新來乍到,也鬧不清楚周易諮詢應用中心的事情,這樣一來,不就把易大師套現的事情掩蓋過去了嗎?」

胡輝說干就干,幾天後以湖貝支行名義發的一個正式文件《關於譚飛燕等同志職務任免的通知》便成文了。從此,譚飛燕開著湖貝支行配給的一輛三菱吉普車到支行的筍崗辦事處當她的主任去了。她這一去,還真的趕上了一趟普提官運,就像善信常常期待的佛光普照那般,人人有份。真的是:竹筍才露尖尖角――有得升!――這是后話。

一天下午,夏天的妹夫吳平給他打來一個電話:「阿哥哇!你在家啊,下午要出去嗎?」

夏天說:「今天下午不出去。有事嗎?」

吳平說:「我有點事要你幫忙,我現在就過來跟你說。」

夏天說:「行吧!我在家裡等你。」

一個多小時后,吳平來到夏家,對夏天說:「福田法院對賴祥志的起訴判下來了。」

夏天問道:「結果怎樣?」

吳平一邊拿出判決書給夏天,一邊說:「判我無事,但是賴祥志那小子不服,又上訴了,你看,市中院又把開庭傳票發到我家了,夏芳看后對我發了一通脾氣。」

夏天在詳細看著福田法院的判決書。

看完后,對吳平說:「你不用擔心。賴祥志上不上訴是他的權利,我可以根據他在上訴狀中對你的新指控,再寫一個《答辯狀》。你仍然按照過去的方法,將《答辯狀》交到中院后,開庭時少說話。當法官問你什麼時,你就說:『一切都在《答辯狀》中了,沒有什麼補充了。』就行了,賴祥志達不到他的目的的。」

吳平說:「那還是要麻煩阿哥了。你寫好后,我來取。不要告訴夏芳。」

夏天說:「沒問題。」

晚上,夏天又一次替吳平捉刀,寫道:

答辯狀

上訴人深圳市海麒實業有限公司因不服福田區人民法院(1999)深福法經初字第A2l27號民事判決書,而把我列為被上訴人三。為此,我答辯如下。

一、我於1998年4月26日在出差鞍山市時被賴祥志以因為20萬元將搞得他「家庭破裂、妻離子散」為由騙取我寫的所謂「借條」,根本不涉及上訴人深圳市海麒實業有限公司及該公司所做的任何生意。至於當時如何被賴祥志欺騙的經過,我已在向羅湖法院和福田法院一審時提供的人證、物證、證詞和兩份《答辯狀》中詳盡陳述,並為上述兩個法院庭審筆錄記錄在案。

二、上訴人對這張寫有「借到賴總」字樣的「借條」改換為對深圳市海麒實業有限公司的所謂「擔保責任」的主張,就連該欠條的持有人賴祥志都作了事實上的堅決否定。因為在本案庭審之前的1998年7月25日,賴祥志以原告身份,以這張「借條」為唯一證據,以借款糾紛案為由把我起訴到羅湖區人民法院〖案號(1998)深羅法民字第A438號〗。當年,賴祥志在《民事訴狀》中稱:「1998年4月26日被告向原告借款20萬元,並口頭答應儘快償還,雖經原告多次催要,被告迄今未償還。」云云。這說明:賴祥志從1998年4月26日騙取借條至7月25日起訴這段時間,他在潛意識上仍然沒有該「借條」擔保他人的概念,更不用說以它為本人素不知情的深圳市海麒實業公司及其生意作擔保。這一張「借條」,既然是「借款」,何來擔保的作用?!

三、上訴人稱:「經被上訴人三撮合,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一和被上訴人二簽訂合同,」這完全是無稽之談!至本案在福田法院開庭前,我還不知道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一(宋吉任職的公司)是何方神聖,更不知道他們何時做了什麼生意。事實清楚表明:上訴人和被上訴人一、二與我寫的所謂「借條」沒有任何關聯。

綜上所述,上訴人的上訴理據是不成立的。請求人民法院依法駁回上訴人的上訴請求,維持原判。

此致

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

答辯人:吳平

二000年七月七日

幾天後,吳平將夏天寫的《答辯狀》送到了深圳中院。中院經擇日庭審,很快做了終審判決,判定吳平的借款和保證理據不成立,不用承擔還款與保證責任。吳平拿到終審判決書後,馬上打了的士來找夏天,夏天看后感到很高興。

夏天回想此事,就像一個善良的農民上山耕地,忽然遇到一頭惡狼的挑釁,最後使盡渾身解數,終於逼那惡狼知難而退。吳平的遭遇,就好像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大喜大悲。

夏天想,一個善良人受到這樣的際遇,不能不說是造化弄人。真是:

一案終結氣吁吁,眾生百態多迷離;

一張借據三院轉,官司纏身兩年余。

看官:你也許已經看出,夏天確實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久經社會歷練的經濟管理幹部,就他的經歷和業績來說,本來在市民銀行也不多見。從一般的常理上講,市民銀行應該當成行寶一樣,倍加尊重、愛護,委以重任才對。但是,當時的市民銀行的領導層出現激烈的內部鬥爭,急於用新人衝擊舊的幹部結構,以便自己能夠掌控大局。而像夏天這樣的人,不但是原班子的人馬,而且還可以追溯到金融服務社時期的老臣,是個名符其實的三朝元老。這就有礙新班子人脈的羽翼豐滿了。

但是,像夏天這樣的人走得越多、越快,市民銀行的問題也就會越大。所以,在取捨之中,雙方還是經過了一番痛苦的博弈。見分曉的過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它也是一個階段性的漸進過程:

起初,看似夏天、王顯耀這幫人輸了,下台的下台,走人的走人;而他們的對方則春風得意,用原人馬做出的成績作為依據核發了不菲的年終獎和專項獎。他們撈了個現成,分獎金的收錢,陞官的彈冠相慶,好不威風。但是,千百年來為人的品德鑄就了「雁過留聲」這個成語,誰忠誠厚道,誰刁鑽刻薄;誰處事為公,誰假公濟私,不滿一年,立見高下。這樣,不但胡輝本人聲名掃地,反過來影響著總行領導班子的威信。過不了多長時間,市民銀行決策層中個別位高權重,一意孤行的領導,原來還指望上級人事管理機關扶持一把,再上一個台階的,而其本人也曾苦心鑽營過,走過門子、拜過神。沒有想到的是,不知不覺間便已經被歷史拋棄,被請出了銀行。

接下來,該輪到市民銀行這個公眾企業吃上啞巴虧了。由於當時的決策層沒有能好好把握時機,抓住有利機遇,一些欠債大戶眼睜睜看著銀行知情的員工離開銀行而暗自高興,慢慢地不理會市民銀行了,於是,各種躲債手段應運而生。以至老貸款爛帳、呆帳的比例迅速上升,越發不可收拾。因此,市民銀行在「爭創一流銀行」過程中的學費在不斷的累積增加。後來,人們在深圳的報紙上經常看到:××企業的貸款被××風險資產管理公司招標清收的公告,有不少就是市民銀行交出的學費的一部分。

有一回,夏天在一份深圳大報上,看到原來自己經常搗動的深圳兆實達有限公司的400萬元貸款也交給風險資產管理公司招標清收的公告。夏天在心裡想:「這是一個準備上市前已經在異地櫃檯交易內部股票的公司,它若在深圳沒有財產則外地有,怎麼連400萬元都找不回來呢?如果我在銀行,深圳兆實達公司就是想躲開也沒有地方可躲哇!」

想到這裡,他禁不住搖了搖頭,氣憤地寫道:

半生跌宕已成翁,書齋練筆嘯家風;

筆鎮無賴千鈞力,市行病重拒郎中。

招搖撞騙吹優秀,歹念滿盈腹中空;

任人處事當謹慎,莫學當年申一楓。

有一天,夏天在看《深圳特區報》時,在第二版看到一份公示,說的是市委組織部經過各戰線黨委自下而上的推薦評選,準備授予××股份有限公司等三家公司黨委為先進黨委,請社會各界有不同意見者可以向市委組織部據實反映情況,反映有重大問題並調查屬實的,將取消其先進候選資格,云云。

當中三家公司的第三家,明白無誤地寫著:中共深圳市民銀行黨委。

夏天看到這條公示,馬上沉浸在思考之中:「市民銀行成立后的兩屆黨委都是自己投過票的。市民銀行的廣大黨員幹部的工作是辛苦的、是在頂著巨大的精神壓力的狀態下,忘我而為的。第一屆黨委班子在香港回歸祖國的前兩年開始運作,那是多麼險惡的經濟金融環境啊!牽一髮而動全身,越是這樣,大家越同心,辦法便越多,經營情況也就越好,全行也呈現出勃勃朝氣。當年的事實和後來的情況表明:首屆黨委班子的一、二把手古丁力、羅藝為人正派,能力也很強。後來,一個受到中國人民銀行總行領導的肯定,一個被深圳市委、市政府委以重任。而申一楓和黃鹿接掌第二屆領導班子的一、二把手后,不斷掛著機構改革的名義,頻繁地調動各部門的主官,並在管理體制上怪招迭出。一時間,高管中來了不少人,又走了不少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金融服務社轉過來的舊貸款越來越難收,知情人越來越少,而新官不理舊帳的現象也越來越普遍,終於使得市民銀行積重難返了。按理說,這第二屆黨委的主官申一楓、黃鹿在很大程度上是有重大失誤的。但是,他們的失誤能否定市民銀行的廣大黨員的努力嗎?」

想到這裡,夏天又回想起:「市民銀行黨委曾兩次表彰自己為優秀共產黨員。尤其是九六、九七年度那次,在那麼嚴格的篩選過程中,在全行只有十名優秀名額中,評選我這位從金融服務社轉制過來,並且專事信貸工作的人為優秀黨員,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夏天合上報紙,對自己說:「如果有投訴,就讓別的知情人去投訴吧!凡是做過頭了的人,總是有報應的。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雖然他們沒有在金融服務社時期發放貸款,貌似清白。但是,正如古人云:子不殺伯夷,伯夷卻因子而死。申一楓、黃鹿在總行主官崗位上呆了四年多了,四、五年時間,雖然是歷史長河中的一瞬,但是,具體到一個特定的點上,足以讓一家優秀的貸款企業變為欠債大戶;也可以使一家好銀行掉級,成為不良公眾企業,甚至破產。何況,市民銀行本身也是先天不足的問題銀行。」

有趣的是:後來,市民銀行黨委順利評上了先進黨委。但是,市裡收集到的一些群眾反映卻轉到了有關部門跟蹤調查。

真是應了古人說的: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市民銀行不當先進還沒有什麼大事情,當了先進的消息曝光后,問題便接二連三的浮出水面。首先,那說話像打機關槍一樣口無遮攔、嘴快鼻快的行長黃鹿被市紀委立案調查,據說是因為經濟和作風問題。接著,市監察局和人民銀行聯合對一些境外洗錢的地下錢莊與關聯銀行立案查處。當查到胡輝所倚重的周易諮詢應用中心時,那個聲稱可以看風水、測天象、斷未來的易大師,偏偏對自己的晦氣預先竟然一無所知,栽了一個大跟斗。這小子以涉嫌經營地下錢莊擾亂金融秩序罪和洗錢罪嫌疑被立案查處后,心裡想:「俗話說:『死老頭(父親)不如死老丈人』,我衰到家了,臨死也要抓一個墊背的。」於是,他倒是痛痛快快地來了一回竹筒倒豆,把數年來與胡輝一起相互勾結,套取大量現金用於黑市換匯乃至洗錢的全部活動說將出來。這樣,監察部門便來到市民銀行紀委通報案情,並要求市民銀行跟進協助查處胡輝涉案的情況。

市民銀行的黃鹿和胡輝兩案相繼曝光,對申一楓來說,並不是好事。至少在市領導的眼中,他這個一把手多少有些不稱職。這樣一來,數年來他著力營造的政治秀,便是越秀越黑了。這對他日後的政治前途,無疑將產生消極影響。

隨著洗錢案調查的深入,胡輝所謂「優秀行長」的畫皮被一層一層地剝掉,人們看到的,是一個早在某國有銀行當支行長時就開始參與套現涉嫌洗錢的胡輝。正當該國有銀行開始對他採取組織措施時,他才招搖撞騙來到市民銀行,與申一楓沆瀣一氣,臭味相投,把湖貝支行鬧得天翻地覆。

此時,胡輝已經知道易大師被盯住了,他在心悸之餘,故伎重施,想像上次從國有銀行脫身一樣,來個金蟬脫殼,便抽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找到申一楓,請求放他一馬,要求離開市民銀行。

申一楓冷眼看著這位讓他心煩的部下,冷冷地說:「你整了一大堆事情出來,是可以一拍屁股走人。但是,你想過沒有:你走了,我怎麼向市裡交差?」

就這樣,申一楓和胡輝「師徒倆」都想離開市民銀行,一個盼望著市裡哪個正局級崗位出缺進補,而另一個則擔心因為已經涉案可能會成為階下囚而不得不提出離職。但是,他倆都仍在市民銀行煩著自己那顆不安分的心。

看官:依小的說,該當他們心煩。這申一楓獨斷專橫、剛愎自用引來胡輝,有點像臧晉叔筆下的包公的隨侍張千,嘴尖皮厚腹中空。小的將臧晉叔的元曲稍作引伸,當年包待制嘴上溜出的「金口玉言」倒成了對他們師徒二人的絕好寫照:

小丑終無膽,獼猴怎坐禪;

急病亂投醫,引狼入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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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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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六、花店三請打工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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