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〇、棒打鴛鴦,各尋生計

四二〇、棒打鴛鴦,各尋生計

「夏經理,您好!」這天晚上,許愛群將電話打到了夏天的家裡,對夏天說:「你知道湖貝支行人事考核結果了嗎?」

夏天說:「不知道,怎麼說?」

許愛群說:「包括你和我在內定出13個人要離開支行,也就是由胡輝說一句:『不勝任』就得走了。在十三個人當中,只有你事前正式提出了離開支行的調動申請,其餘的人都因為胡輝心狠手辣而打爛了飯碗。接下來,他就要調進他那些狐朋狗友填補空缺了。」

夏天聽出許愛群心中忿忿不平,雖然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被她假想成官場上的競爭對手而鬧過不少彆扭,但此時的夏天仍不失關切地問道:「你的調動問題解決了嗎?」

許愛群說:「我原來也指望總行解決。但是,我和我老公找了申一楓,也找了黃鹿,還見了其他人。但他們要不是啞巴,要不就是聾子,整個兒就是裝聾作啞,不說一句話。後來,我看到無望了,就低三下四,求到了我們的高助理、高行長,可憐我這個年近半百的老太婆,好歹也有二十多年黨齡了,自問一生也曾經為黨為人民做過一些好事。你看,臨到退休,去找了一個打雜的崗位混日子。」

夏天聽后,不無感慨說:「照你這樣說,高麗平還真是女中豪傑、閨中君子,比胡輝強多了!」

許愛群聽到夏天將高麗平與胡輝做比較,氣憤說道:「胡輝算什麼?十足就是一個小人,一個色鬼。壞就壞在他碰到我時,我已經有了一大把年紀,要不然,憑著我這張甜甜的嘴巴,富態的神韻,保管玩他一個半死!」

夏天聽完,笑著說:「我相信你有這個魅力。」

被夏天奉承了一句的許愛群好像頓時恢復了自信,也關切地對夏天說道:「夏經理,我覺得你還是要回到銀行去才能發揮你的長處。我在廣發行有關係,你只要能弄到1400萬元存款,我介紹你進去搞信貸絕對沒有問題。」

夏天說:「問題是:我有不少學生、同事和部下都在深圳的各銀行,他們也幹了不少年了,有的已經當上了支行行長,像我這年紀再到他們銀行去當信貸員,見面碰到誰都得點頭哈腰一番,著實讓他們的面子上掛不住。這就是我上次說的『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其中一個方面的原因。」

的確,夏天早年在內地人民銀行(工商銀行)工作時的老部下關廣軍,經過幾年打拚,上月剛剛升任廣東發展銀行深圳分行副行長,若是要去廣發行,也不用許愛群牽線搭橋,但是,如果真的去了老部下身居高位的單位,卻是有礙雙方情面。

許愛群聽后,只好說:「那好,我們保持聯繫。」

夏天說:「好的,謝謝了!」

卻說樊婷有心辦起事來也是風風火火,工作效率極高。夏天與她商量的第二天,她來到寶崗路旁的菜市場買菜,看到太田樓一側商鋪正在裝修,便有心問那裝修工人:「你們這些商鋪是對外出租的嗎?」

那位裝修工人說:「你問那配鑰匙的,他可以與老闆聯繫上。」

樊婷隨即與一名叫林太明的修鑰匙的人聯繫上,林太明答應馬上與出租方聯繫,下午到大樓二樓茶餐廳交談。

下午,樊婷和夏天依約來到茶餐廳,交談中了解到,每間實用面積六平方的商鋪,每月的租金1560元,另加一次性的「建設費」兩萬元,合同期三年。這樣分攤下來,每月的租金是2100元。林太明鼓動著說:「我也租了一間,這商鋪租下來以後,如果在滿三年後,還是你繼續租,那就只有1560元的租金了,不就賺了!」

夏天和樊婷考慮的不是這點。他們簡單商量后認為:這排商鋪有兩層,上面還可以放商品,也可以做加工場,而且離家也近,有什麼插花藍、包紮花束的生意時,家人可以及時趕到把生意做了,是理想的經營場所。於是,夫妻倆當機立斷,簽了合同,即時從櫃員機里取出5000元作為定金,並計入擬交的20000元「建設費」中的一部分,餘款於三天內付清,合同期約定一月二十日起算,但是,商鋪必須早於十六日交付乙方使用。

第二天,夏天拿著一本存有港幣六萬元的活期存扎,來到妹妹夏芳所在的農業銀行人民北路支行,按照當時一元港幣兌換一點二四人民幣的匯率,轉換成七萬多元現金,準備在花店生意上一展身手。下午,夏天完成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交清了租店的建設費和當月租金與押金。然後,謀划著簡單裝修的相關事宜。而樊婷則與平日里從東莞來到深圳走街串巷挑擔賣菜的婦女聯繫了合作意向:每天上午早上至十點鐘前將店鋪的一半借給她,每月補償800元作為租鋪費用。

樊婷說:「沒有做過生意,也不知道是賺是虧,這樣轉租一下,起碼減少了負擔。」

夏天表示讚許。

樊婷又說:「我們這個鋪位離學校近,聽說這間小學有一千多小學生。我們經常到深圳中學門口看那些鋪位,現在有錢的學生大把,一放學很多人買吃的。我們可以到沙頭角買些免稅的水果糖、餅乾等小巧玲瓏的零食轉賣,估計好賣。這樣,不就不愁交不出房租了嗎!」

夏天說:「我估計只要落力經營,還是能賺錢的。現在的當務之急,一是你要聯繫上高金萍,到荔枝公園花店實際看一看、學一學花束包裝;二是我們一起到鮮花批發市場看看行情,準備進貨;三是要到工商稅務部門了解辦證和稅務徵收的問題。要長期經營,就要搞得規範一點。不要搞偷稅漏稅那一套。」

樊婷說:「對了,我們作為下崗人員,政府在工商稅務方面不是有三年的優惠嗎?我們去勞動局辦一個失業證。」

接著的一連幾天,樊婷夫婦倆全身心投入花店的開張事情之中。

樊婷在高金萍的引薦之下,來到荔枝公園花店,拜程曉靈小姐為師,花了三天時間學藝,學會了圓形花、手捧花的包裝和會議盆花、開業花籃的插花方法。回來后對夏天說:「我看是一理通,百理通,沒有什麼難的。我以前在藥店接觸那些處方,不是有君、臣,主、仆、引之類的說法嗎?在插花中也有這一說:主花、配花、枝葉都要放在應該放的地方,才是美,不可喧賓奪主。」

夏天因為還沒有涉獵鮮花方面的知識,只有聽的份兒。第二天,夏天趕到深圳書城,買回三本分別講藝術插花、鮮花包裝、喜慶花籃製作方面的書籍,在認真地推敲起來。

後來,夏天、樊婷根據程曉靈小姐的指點,專程來到蓮花山花卉市場瀏覽了鮮花批發、花束花牌製作、盆栽交易等行情。在一個名叫高新鮮花批發的檔口,聊了幾句之後,發現老闆娘高小姐是老鄉。一番交談之後,高小姐倒是大方得很,毫無保留地教授了胸花製作,花球與包裝紙定製等工藝,並傳授經營之道說:「做鮮花不要怕競爭,越是競爭,自己越要有特色,花要比別人多,要讓客戶感到你是規模經營,越是這樣,你的損耗就越少,就越有錢賺。」

夏天聽著高小姐的講話,好像還有企業管理理論在裡面,心想:「真是行行難,行行出狀元。」對她熱心幫人心存感激,臨走時,在這個店子購進了1500多元的花瓶和絲帶。

正當夏天夫婦在蓮花山見識得差不多了,準備往回趕的時候,湖貝支行的韓小妞科夏天的科機。夏天用手機打通她的電話后,聽到韓小妞說:「夏經理,行長要我通知你:什麼時候來一下行里,到辦公室主任謝統辦那裡簽具人事考核意見。」

夏天說:「這幾天我在外面忙著。這樣吧,如果這兩天我都沒有到行里的話,你將我的考核表領出來,改天我找你簽一下就行了。」

韓小妞說:「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次日上午,夏天夫婦拿著戶口本,來到羅湖區勞動局,原擬辦理樊婷的失業證的,在窗口的工作人員看到不是原居民,問道:「調進你們的是市屬企業還是區屬企業?」

樊婷說:「是市屬一級公司,現在破產了。」

工作人員說:「你是通過市裡調進的,你的失業證要到市勞動局辦理。」

於是,在樊婷的不滿之聲中,兩人下了樓,發動了轎車,來到桂園路的老勞動局辦公樓所在地,從工作人員手中拿了兩張辦理培訓班的紙條,說是培訓完后,才能調來檔案,檢查后開出失業證。這樣,第二天一早,夏天夫婦又來到位於深南路的新勞動局大樓參加培訓。

培訓開始后,一位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的中年男子端著一個不鏽鋼茶杯,不緊不慢地從會場中間的人行道走上講台,在講台的藤椅上坐了下來。然後,板起臉孔,兩眼冷冰冰地看著會場或站著或坐著的眾多失業者。接著,打開茶杯,用口中之氣吹開茶杯中的茶葉,喝了一小口。

這時,只聽主持人介紹說:「現在請許處長給我們講課。」

這個叫做許處長的授課者就是上文講的戴眼鏡的男人。他看了台下一眼,矜持地說:「我們辦這個培訓班,跟辦理《失業證》有關。但是,你們辦理《失業證》的目的是什麼呢?如果說要拿到工商局去辦執照,那就錯了!如果說要拿到計生辦去協調計劃生育方面的問題,那也錯了!如果說要拿這個《失業證》去找工作,博得人們的同情,那還是錯了!我說啊!所謂《失業證》就是證明你失業,沒有工做,僅此而已!……」

就這樣,一個上午的培訓,會場上擠得滿滿的失業人員在聽著三個處級幹部拖著矜持的腔調,稍帶點冷嘲熱諷的意味,告誡與會者不要把《失業證》用作不恰當的用途的講話。

參加完會議后,坐在會場出口的工作人員手中拿著一個長方型條印,對與會人員手中拿著的紙條上蓋了一個章,就算培訓過了,可以調檔案進勞動局了。

夏天顯然對這幾個講課的所謂老師很反感,在回家的路上,對樊婷說:「辦理失業證,可能對勞動局的工作質量有影響,你看他們說話的口氣,還是很不情願辦理的。他們不是真正在幫失業人員就業和解決生活困難,而是想人為地把失業率降下來,讓部門的面子上好看。」

樊婷說:「《失業證》一辦出,政府要支出失業救濟金,要代交醫療保險,當然不情願了。」

夏天說:「我們辦理《失業證》原擬在開店的時候,享受一點優惠政策的。既然這樣,我看不辦了,作為經營者交點稅給國家未嘗不可,不要因為這三幾千元的事,被別人擺來擺去,丟人現眼。」

樊婷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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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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