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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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崎醫院。

正如這座臨海縣的名字,作為當地唯一的大型綜合醫院,泉一之先生在被警察發現的當天就被緊急送到了這裏。當然,如此嚴重的割傷也不得不引起警方的重視。

前提是,那個男人不會像個瘋子一樣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負責查問的吉川警員走出病房時,終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居然認為自己妻子被殺了,果然連夢都分不清了……

……

「請問泉一之先生在哪個病房?我是他的兒子,泉新一。之前在電話里通知過我……」

「您好,泉先生,請在這裏登記一下。」服務台的護士拿出一本冊子推到男孩面前,同時歪頭打量了下男孩後面的白髮青年,「……這位?」

新一瞟了眼身後正望向別處的金木,補充道:「這是我的朋友,陪我一起過來的。」

「真是要好的關係~」女護士輕笑着眯起眼,收起冊子抬手指了指右側的走廊,「您的父親就在3號病房,往那走就到了。」

「非常感謝。」男孩傾了下身,轉身便朝着父親的病房跑去。剛剛離開房間的吉川只感到一陣疾風掃過身側,回頭看去便是一個穿着茶色外套的男孩衝進了自己剛剛離開的病房。

「那個男孩……」警員疑惑的蹙起眉,稍一思量就想到受害者似乎有一個兒子,「也不知道他聽到父親的瘋言瘋語會不會受到什麼打擊……」吉川嘆了口氣,回過身卻忽然發現一個白髮小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近處。

「啊!!」吉川驚叫了一聲,等反應過來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

「您辛苦了。」白髮青年卻微笑着沖着自己點了點頭,走進了同一間病房。

「呃……」

男人下意識應了一聲,過後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一絲驚異……

難道,那個傢伙知道我是警察?

不,應該不可能。

「奇怪的小鬼……」吉川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禁自嘲自己也被搞得神經兮兮,只是,那個白頭髮的小鬼……

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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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推開病房時,裏面是一目了然的壓抑。

纏滿繃帶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拽著被子,埋着頭不發一語。

站在病床旁的新一欲言又止,卻只能握緊雙手,獨自沉默著。

白髮青年掃視了下四周,走近兩步。

沒有刻意壓制的步履聲終於喚醒了各自陷入思緒的兩人,中年男子抬起頭尚來不及收拾眼底的沉痛,而新一卻已經整理好情緒,低聲介紹起來:「這就是之前幫助過我的金木研同學。這次,因為擔心可能會有點麻煩,所以特意拜託了金木同學……」

「原來是這樣……」男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顫抖,「……犬子給你添麻煩了,上次沒來得及道謝,信子她……」說到這裏泉一之愣了愣,終於難以為繼捂住臉哽咽出聲。

……

父親的情緒暫時無法穩定,溝通或者詢問也沒有辦法了,首先應該先確定落腳的位置,並且……

理智的判斷最先浮出腦海,男孩冷靜的看了眼身旁面色平和的金木,還有事情沒有解決。

「那我們先在附近找一下旅館,換洗的衣服已經放在了左邊的柜子裏。」男孩絲毫未發覺自己的異常,淡淡說道:「走吧,金木同學。」

「好的。」白髮青年也只是微笑附和,眼底的瞭然含着晦澀的興味。

……

待二人離開醫院,天色已是夜晚。也許是小城鎮的緣故,雖不是深夜,但櫻崎醫院周圍已幾乎看不到人影。

「裏面有民宿……」新一指了指街旁的小巷,「這個距離的話應該沒有問題,金木你認為呢?」

「當然,泉同學。」白髮青年淡笑着點了點頭,當先走進巷子裏。

夜晚的櫻崎比起東京的鬧市卻是個自然舒適的地方,沒有嘈雜的人聲,反是鳥雀與海浪的聲音更響亮一些。與被高樓與居民區分隔的晦暗天空相比,綴滿星辰的天幕也更顯得迷人。

但這裏對於新一,僅僅代表着恨意與異變。

「金木同學……」走在巷道中的男孩跟着前方的單薄背影,目光僅止於眼底狹窄的地面,「其實,我現在隱約能感覺到金木同學的力量……不,威脅也許更恰當一些。」新一抬手撫上胸口,「小右之前說這是動物的本能,也一定是因為這樣,才會對你這麼戒心吧……可是,明明能感覺到……我卻一點都不害怕,就像……」

「忘記了什麼是害怕。」金木停住步伐,側身看向身後的男孩。

大概就在幾個月以前,這個男孩還是一臉天真與稚嫩,現在,那雙眼睛裏卻能清晰看到自己的樣子。

白髮青年歪了歪頭,一絲罕有的極淡笑意忽然浮了出來,「如果是以前的泉同學,應該會嚇一跳吧。」

「我……」

「夠了。」小右忽然顯出樣子,警戒的看着前方的白髮青年。

新一愣了下:「小右?」

「我以為你會多忍耐一下。」金木卻並不奇怪,小右的波長從幾分鐘前就顯得越來越明顯,「那樣你也可以免去解釋的麻煩。」

「新一的情況我會和他詳細說明,不過在我看來這不算壞事,無謂的情緒只會影響判斷與行動。」

「是的……」金木垂下眼,「即使是軟弱,也是無謂的感覺。」

夜風微涼,夾雜着海水咸澀的濕氣。

是我自己捨棄了他們,就連英,我也背棄了他的期待。

是我自己太軟弱了。

青年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時間不早了,泉同學還是好好休息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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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留下來嗎?」

第二日,泉一之仍然不確定的看着兒子,「如果沒記錯的話,你馬上要準備考試了吧?學校那邊……」

「不用擔心,這次的假期學校已經批准了。」新一收拾著昨晚帶來的衣物和日用品,語氣平淡的說道。

「只是……」男人瞟了眼病房門口,「你們也沒必要必須留在……」

「我已經訂了三天後船票。」男孩收拾好東西回過頭,「難得出來,也算是休息。」

休息?

泉一之愣了愣,從昨晚一直持續到現在的異常終於讓男人察覺了。雖然勉強隱瞞了信子的死訊,但行蹤不明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可是新一的樣子卻太鎮定了。

「你……」泉一之張了張嘴,看着兒子毫無笑意的面龐終是抿了抿嘴,道:「錢帶夠了嗎?既然把同學也帶來了,也應該好好招待一下。」

「恩。」男孩點點頭。

伴着門闔上的聲音,男人臉上僵硬的笑意終於化為一片死寂。

「唔……信子……」

……

離開病房的新一側頭便看見了等在一旁的白髮青年。

男孩蹙了蹙眉,低聲問道:「怎麼樣?它出現了么?」

金木瞥了眼對方毫無變化的右手,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有一隻,不過距離很遠,也沒有往這裏移動的跡象。」

男孩的眼神陡然間狠厲起來:「在哪裏?」

「碼頭。」

……

櫻崎醫院距離碼頭並不遠,此處甚至能聽到海鳥咿咿呀呀的叫聲,然而高高的堤壩使得鎮上的人大多都只能繞遠路,花上半個小時才能抵達,但這些都不會構成兩人的阻礙。看着新一頃刻間就消失在堤壩后,青年只是抬起手遮住略有點刺目的陽光。

男孩身上已經沾染了越來越濃重的寄生獸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彷彿蛀滿了白蟻的木樁,彷彿自己,絕不純粹卻勾起了久違的強烈食慾……金木眯起眼,瞳仁隱隱泛起一陣猩紅的暗色。

伸出一根麟赫藉著地面越過堤壩,白髮青年側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個身影。新一明顯被壓制了,對手的頭顱化成了一根帶着利刃的觸手,幾次都險些擦過男孩的脖子,小右在努力抵抗,可是新一卻被漫天飛舞的殘影逼得難以動彈。

「金木同學!!」

男孩大聲喊道,視線焦急的掃向剛剛站定的金木。

「它不是你的對手,泉同學。」白髮青年沒有動,表情平靜的提醒道:「這種攻擊你應該看得到。」

「看得到?!」新一不可置信的驚叫了一聲,「我怎麼可能……」冷厲的寒光打斷了反駁,男孩狼狽的歪倒身子卻一時失去了平衡。

「新一!!!」

小右高聲叫道,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刺向心臟的觸手。

嘭!!!!

可怕的衝擊伴着煙塵遮掩了新一與小右的視線,男孩坐倒在地上耐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待煙塵散去新一隻看見四根鮮紅的觸手牢牢固定住了上一刻還在張牙舞爪的敵人,金木面色淡淡的踩着對方的脊背,一點不在意對方脖頸處盲目揮舞的觸手和隨着掙扎四濺的鮮血。

「抱歉,泉同學。」金木掃了眼愣在一旁的男孩,「你本來可以親自報仇。」

「不……」

「被挑釁了嗎?」小右突然出聲道,「擅自對未知的敵人發出信號,果然是愚蠢的同類,但是也到極限了……」

「什麼極限?」回過神的新一疑惑的問道。

「寄生體的排斥反應。」小右解釋道,「新一,你應該已經判斷出人類是我們最適合寄生的生物,其它動物對於我們而言會更容易喪失理智,可以說我們對寄生體的要求並不寬裕,生理結構的變化會帶來無法忽視的問題。」

新一的表情越來越疑惑,「這和……它有什麼關係?」

「根據你父親的說法,恐怕這不是它的第一個寄生體。」小右耐心解釋道,「但是卻是第一個女性,它顯然忽視了性別造成的生理差異……不然立刻盯上了金木就太無謀了。」

「但是信號那種東西……」新一皺了皺眉,「金木能夠察覺嗎?」

「泉同學應該也做得到。」金木一把拽住襲向臉側的利刃,另一手掐住對方的脖子,伴着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響,生生捏斷了銜接在上面的肌腱。

飛濺的殷紅在金木蒼白的臉頰上尤為刺眼,已經淪為獵物的敵人只能無助的發出嘶啞的痛鳴,這是任何正常人類都無法忍受的一幕,但泉新一隻是靜靜的看着沒有任何感覺。

「你要吃了它嗎?」男孩突然問道。

「如果泉同學不介意的話……」金木淺灰色的瞳仁幽深莫名,「這畢竟是你母親的身體。」

「不……媽媽已經死了。」漠然的聲音被海風吹得模糊不清,新一的視線劃過金木壓制下仍兀自揮舞的手臂,盤踞在上面的難看傷疤一瞬間在心底留下灼熱的觸感,卻在下一刻消弭不見。

「它只是一隻寄生獸,是殺了媽媽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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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之七性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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