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看着久別重逢的兩姊弟你摸我、我碰你的互訴別後之情,看得非常刺眼的牟長嵩十分吃味,他不著痕迹地走過去,站在兩人中間,不讓他倆靠得太近,擺出了姊夫的姿態。

小子,你姊姊是我的,要有分寸——他臉上寫着這句話。

想哭又想笑的成君凡已經會看人臉色了,雖然很想抱着姊姊哭,可他還是忍住了,抽抽噎噎的用手背抹淚。

他的識相讓未來姊夫非常滿意。

「嵩哥哥,你是怎麼找到小凡的?」他真是太厲害了,做到她做了好久都完成不了的事。

「先說喜不喜歡,我這個驚喜沒讓你失望吧」再把她嚇傻了,他真要懷疑自己討人歡心的功力退步了。

她點着頭,面上歡喜。「嵩哥哥,謝謝你。」

牟長嵩一臉愛憐的捏捏她肉肉的耳垂。「傻丫頭,自己人謝什麼謝,其實最大的功臣是你自己。」

「我?」她愕然。

「是你先幫助了小七他們,而後他們才會在我的安排下有了各自的生活,我讓他們幫着打探消息,這才找到了你弟弟。」人必自助,而後人助,天底下沒有白得的好處。

他沒說的是,小七這些小乞兒後來成為他在玉城的耳目,他們在幹活或求學的時候睜大眼睛,豎直耳朵,把看見的、聽見的,不論事情輕重,都會馬上把消息傳給他。

因此他在和人談玉石生意時總是比人順利、手腳快人一步,知道城內大戶人家不少私隱,誰懼內、誰偷養外室、誰又嗜酒如命、好賭好色……曉得這些人的軟肋后便好拿捏。

不要說他卑鄙無恥,這叫知己知彼,商人不狡猾怎能賺到銀子。

「語雁姊姊,是我找到君凡哥哥的,我跟陳大娘學做菜,廚房的料酒沒了,陳大娘帶着我到城外周家買,我看他長得和語雁姊姊很像,就上前問他認不認識語雁姊姊……」沒想到真讓她找著了。

「嗯!可兒真棒,是語雁姊姊貼心的小棉襖。」真多虧了這群孩子,她有說不出的感動。

身形漸漸抽長的可兒已有少女模樣,紅著臉笑得很開心。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語雁姊姊貼心的小棉襖。」小米衝過來抱住成語雁大腿,撒嬌著不放手。

幾個大一點的孩子不好意思讓人抱,站在一旁直笑。

「好,好,你們都是,小七、破鑼、狗子、小石、小和……都是語雁姊姊的弟弟妹妹,只要語雁姊姊還在就一定會照顧你們……哎喲!你幹麼打我頭……」腦袋瓜子打多了會變笨。

「什麼叫只要你還在,你當我死了不成。」瞪着眼的牟長嵩不高興地賞了她一顆栗爆。

「呸!呸!胡說什麼,不許詛咒自己,我是說還在玉城,萬一我們出遠門尋玉呢,他們若遇到困難,我當然幫不上忙。」她說得理直氣壯,但心裏還想着,萬一她沒和牟長嵩成親,她也就只能自己幫孩子們了。

其實和狡猾的商人混久了,成語雁也變得不老實了,她真的認為人要未雨綢繆,在未成親前都有變數,要是她真嫁不成牟長嵩,總要為往後的退路打算打算,不能只依靠他一人。

她的解釋安撫了他的不快,但他也看出她令人不悅的小心思。「這些時日你旁的事都別做,專心綉嫁衣,我們到園子裏坐坐,商討商討幾時走完六禮,你從回雁園出閣……」

牟長嵩根本不容人拒絕,牽起未婚妻的手就往屋裏走,後頭大大小小的孩子跟了十來個,大粽子後面一串小粽子,聲勢浩大卻叫人發噱,若有人瞧見了這情景肯定會會心一笑。

一年後。

玉城最大的盛事不是一年一度的賭石大會,也不是花燈節或是盂蘭盆會,而是玉石商人牟長嵩要娶親了。

他要娶的不是別人,竟然是他府里的大丫頭,而且為了他的親親小娘子,他一口氣打發了自小侍候他到長大的四名貌美丫頭,連帶幾個不安分的小丫頭也送走了,由著小妻子自行挑選陪嫁入府的丫頭。

一到成親日,吹吹打打的鑼鼓笙樂響徹雲霄,花轎從牟府抬出,整座轎子用一塊大紅綢布蓋得嚴實,連轎帘子也不讓人瞧見,密密合合地,神秘得引人好奇,不由自主的尾隨其後。

一路搖搖晃晃到了回雁園,轎子不落地,紅綢布一拉開,竟是明澄黃玉打造的花轎,明亮日頭一照下,亮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彷佛看到一座黃澄澄的黃金轎。

真……真是大手筆,不愧是玉城最大玉石行的東家,果然是有錢人,真是奢侈啊。每個人都如是想。

穿着嫁衣的新娘子被小舅子背上花轎。

起轎后,八個體形壯碩的大男人健步如飛地扛着轎子,彷佛玉轎一點重量也沒有,輕得很,但事實上沉得要命,每個人肩上都壓出一條紅痕。

「這轎底不會掉吧!」扶著沁涼的轎子,成語雁提心弔膽地踩着轎底,想動又不敢動。

玉做的轎子是很好看,光采奪目,美不勝收,可她還是怕被自己這個重物一壓就碎了。

轎子外傳來低低的悶笑聲,騎在馬上的牟長嵩朝花轎踢了一腳。「放心,轎底我加厚了三寸,只要你不亂動,花轎不會四分五裂……」

轎內的成語雁羞紅了臉,暗啐:還沒到牟府你踢什麼花轎,太不莊重了,好沒規矩。

玉做的花轎招搖過市,每一名待嫁的女子都想坐一回,在眾人欽羨的目光中,花轎抬進了牟府。

拜了堂,禮成,送入洞房。

接下來就是標準的流程,新娘坐床,喜娘說幾句吉祥話,府內女眷來瞧瞧新娘子,打趣兩句,然後掀蓋頭,新郎出去敬酒,小姑送來幾口吃食也走了,只剩新娘子獨坐床頭。

驀地,成語雁兩眼一睜,以為看錯了,直揉眼睛。

「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裏?」

一名身着白衣,黑髮如墨的清俊男子手持拂塵,笑容可掬的呵呵笑着,望着她的眼神充滿慈和。

「我來瞧瞧你。」嗯!靈韻豐沛,宛如美玉。

「瞧我?」

「瞧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因我送你的鐲子而受惠。」

鐲子……她恍然大悟,抬起戴着香木鐲子的手腕。「這是你給我的,你是那位老爺爺?」

「嗯!我已修得正果,功德圓滿,即將位列仙班。」他笑着一撫長須,眼中透著祥和。

「你的白鬍子呢?」原來他真是神仙。

他呵呵不答,拿起手上的拂塵往她腕上一點,盈盈發亮的鐲子忽地不見了,手腕內側出現三個紅、黃、藍小點。

「啊!我的鐲子呢?你把它收回去了?」她有些慌亂。

「我把它收到你身子裏了,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將來香木鐲子的能力將會傳給你的長女,還有你助我成仙,我許你三個願望,腕內的小點每許一次願便會消失一個,要善用……」他一說完,形體漸漸變淡。

就在快消失時,天寶老人幽幽地留下一句,「別忘了我叫天寶仙尊,有事朝南輕喚三聲。」

倏地,仙人身影徹底隱沒,只餘下淡淡的木香。

成語雁略微失神的撫上常年戴着香木鐲子的手腕,心裏有幾分落寞,雖然它還在,卻再也看不到了。

「你在想什麼?」一隻大手撫向嬌軟身子。

「啊!你嚇我一跳……」無聲無息的出現,真會嚇死人。

「我看你想事情想得太出神……咦,你的鐲子呢?」怎麼空無一物,他記得她始終不肯取下那隻木鐲,換成別的玉鐲。

「哪……哪有鐲子,你看錯了。」她裝傻的圓睜雙目。

若有所思的牟長嵩看看她瑩白如玉的皓腕,輕撫上頭一圈膚色略淺的淡淡痕迹,似有所悟地將她輕壓在身下。「沒有就沒有,以後我多送你幾隻,日日換新不重複。」

反正他供得起。

「萬一我再也沒有賭石的能力呢?」她問。

他重重地吻住她,咬開兜帶。「你還是我牟長嵩的妻子,娶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我的小雁子。」

紅燭輕搖,垂淚到天明,一夜春光,無限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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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寶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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