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絕情斷欲
一時慘叫聲不絕於耳，六名劍士在天魔弟子的瘋狂圍攻下，慘遭分屍，頃刻間，便只剩下功力最高的寧瓏和一名中年銀衣劍士。
到了此刻，寧瓏自知不免，嬌叱一聲，擋開一名天魔弟子狂爆劈來的長刀，接著一劍削掉他大半個腦門，玉軀旋處，掠空飛過七、八名天魔弟子，向外圍的凌如龍撲去。
凌如龍屹立不動，嘴角閃過一抹譏誚冷笑，霸槍擺處，瞬間與她狂風驟雨般刺來的長劍交擊十餘下。
「錚、錚、錚……」
沉重的力道如山襲至，寧瓏雙臂酸木，胸間逆血上升，一個趑趄，身不由己的滑出丈余，還未站穩，櫻唇一張，噗地噴出一道血箭。
「呀……」
一旁忽有人長聲慘叫，最後一個銀衣劍士身中數刀，倒地而死。
「鏘！」寧瓏運劍斜斜在身前劃了個圓弧，盪開幾名搶上夾攻的天魔弟子的兵刃，嬌軀一陣戰慄，幾欲跌倒，將劍往地一插，喘道：「住……住手！」話落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凌如龍手一抬，阻止蜂湧前沖的天魔弟子，皺眉道：「你要說什麼？」
後園安靜下來，沉重的步履聲中，天魔弟子滿身殺氣地重重逼上，團團將寧瓏圍在中間，夜風吹過，血腥氣濃郁刺鼻。
寧瓏倚劍急喘，零亂的長發披垂胸前，彩裾上血跡斑斑，緩緩掃過遍地慘景，抬目凝定凌如龍，慘然道：「凌如龍，你『天魔教』為何今夜突襲我『煙雨樓』？」
凌如龍俊目里閃過一絲詫奇，默默注視她片刻，淡然道：「寧小姐，目下這種形式下，你問這個問題豈非多餘？」
「好！好！」寧瓏凄然一笑，絕美的玉容上流露出一個扣人心弦的哀怨表情，長劍徐徐平指，平靜地說了兩個字：「來吧！」
「噗、噗、噗……」一連串輕微的悶響聲忽起。
外圍幾名天魔弟子無聲無息軟倒，身體各處令人恐怖地爆開無數個血洞，一道鬼魅般的彩影划空而至，所經過處，慘叫聲連綿不斷，天魔弟子相續被拋飛。
「誰？」
凌如龍色變回頭，眼前突然出現一團五色麗影，氣勁飛旋下，一隻白玉般的手掌當頭壓到。
變生驟至。
空氣中炸出噼噼啪啪的細微異嘯，巨大無比的力量，當胸襲至，使凌如龍呼吸立止。
凌如龍悚然欲退，背心處又有一道狂勁迫來，竟象是敵人化身為二，前後夾擊，大駭下不及細思，霸槍飛出，全力向漫空罩下的掌影刺去。
「波，波，波……」一陣使人氣血沸騰的悶音充盈全場。
人影猝現。
凌如龍面無人色的踉蹌跌出，握著丈二霸槍的雙臂難以查覺地微微顫動，驚栗低呼道：「先天真氣！」
真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源自生命的奇異力量，潛藏在每一個人體內的經脈穴位里，追求武道之士，通過精神**的刻苦訓練，激發出無窮無盡的潛能，再以種種秘法心訣加以駕馭，成就之高低，就是武林中的高手與低手之別。
真氣大抵分為兩種，是為後天真氣和先天真氣。
後天乃有為而作，限於體質；先天則無為而作，奪天地之精華，能吸取天地自然的力量，無窮無盡。高下之別，不言自明。
能練成先天真氣的，皆能成不世高手，凌如龍雖然自幼在「天魔教」西樓三大長老的合力培教下，苦練該教玄秘心法，一身修為足可排入江湖超級高手之列，可是仍未達到先天至境，方才和那神秘敵人能斷人心脈的狂猛先天氣勁較量，立時吃了大虧。
慘呼聲接踵響起。
天魔弟子奮不顧身地向淡煙般在人群里飄忽的神秘敵人攻去，拚命阻止他向調息未定的凌如龍接近。潮水般衝上，又潮水般後退，無人能擋住來犯之敵的一招半式，血肉橫飛下，傷亡慘重之極；場面之激烈，比剛才那場大戰尤有過之。
幾名金帶弟子滿臉緊張的環護下，凌如龍突然哼了一聲，終於逼出體內殘餘的先天氣勁，俊目里神光爆出，四下一看，立即厲喝道：「全都給我住手！」
殺紅了眼的天魔弟子齊齊一愣，旋即紛紛退開。
彩影閃處，已退至西角一座破敗的六角亭下，身體搖搖欲墜的寧瓏旁邊，突兀多出一個體態婀娜、清麗無倫的彩裾美女，一對如煙美目朦朧深邃，亭立彼處，丰神如玉，冷艷罕匹，渾身上下彷彿淡煙裊繞，散發出一種難以抗拒的奇特魅力。
四周突然起了一陣不可自抑的騷動，天魔弟子一齊瞪大雙眼，都覺無法置信，剛才那武功絕世、出手毒辣的敵人，竟是眼前這個夢幻般秀麗迷人的絕色美女。
「嗆啷啷！」
寧瓏手中長劍無力掉落，仰面看著身旁的綵衣麗人，俏臉露出一個喜極欲狂的神情，虛弱叫道：「二樓主……」重負一去，血戰後的脫力感覺立時蔓延全身，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斜斜向地傾倒。
驚噫聲四起，天魔教中人無不心神狂震，原來是無情之名傳遍天下的「幻夢仙子」至此，怪不得有如斯威勢，回想昔才那場惡鬥，皆是不勝栗然。
柳無言近乎完美的玉容木無表情，虹彩激盈的美目跳躍不定，漠然掃過身前神態凜惕的天魔弟子，目光最終凝定凌如龍身上，殺氣浪潮般以她為核心，層層向外擴張。
四目交擊。
凌如龍宛若被人迎面重擊一拳，心中煩悶欲吐，柳無言不含感情、似可洞悉物質的目光，利箭般直刺他心房。
適才二人一招相較，凌如龍雖知對方達到先天境地，仍然認為自己敗在出其不意，心中大感不服，現下方知，對面這動人之至的「煙雨樓」二樓主的武功竟能化無形於有形，自己和她相比，確有不及。
但他天性豪勇，內心頹喪感一觸即過，收斂心神，正要說話。
場中忽響起幾聲沉悶的嘶吼聲，最靠近柳無言的幾名天魔弟子不堪忍受她給予的巨大壓力，搶先向柳無言展開攻擊。
其餘天魔弟子出於練武者的本能，不待凌如龍的命令，一窩蜂地相續衝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