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拿個大喇叭通知

落清舞身體一僵，微微垂下眼眸，長如蝶翼的睫毛蓋住了一瞬間的情緒。

很快，她重新抬眼看向他，客氣又疏離地笑了一下，「沒想到這麼晚了你還在。」

溫尋靜默了片刻，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終是溫和地笑了笑，「晚上出門很危險，你一個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嗯，進屋坐一下吧。」

她的手指有些僵硬，鑰匙扣在門鎖里扭動了幾次才打開，從柜子里翻出一雙乾淨的拖鞋，側身說道，「請進。」

暗黃色的燈光下，纖瘦的身影很快從廚房裡走出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遞到溫尋面前，「不好意思，家裡沒有茶葉，湊合一下吧。」

溫尋接過茶杯，手指不小心碰到落清舞手上冰涼細嫩的皮膚，她立即被燙傷般把手縮了回去。

「謝謝。」溫尋眼底閃過一絲黯然，猶豫了一瞬，似乎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水。

室內是一段時間不算短的靜默，兩個人都垂眼看著面前的茶几，落清舞看了看錶，終是先開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溫尋緊抿唇角，抬眼看向她的眼睛，「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這句話不是應該反過來嗎？

是她聽說他要訂婚了才對吧！

「你可能是聽錯了。」落清舞扯了扯嘴角，「不過你來的正好，我可以當面對你說一聲恭喜，聽阿姨說，你要訂婚了，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清舞，」溫尋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她對你這樣說的？」

「……嗯。」

深吸一口氣，他嚴肅又極為認真地說，「我沒有要訂婚，她是騙你的。」

「……」

他這一句話說完，落清舞竟一時不知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反應和什麼話語來回答他，只僵在那裡定定看著他的眼睛，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緊了衣角。

見她沒有什麼反應，溫尋嘆了口氣，語氣低的像是自言自語，「所以說，你是希望我娶別人了。」

空氣中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靜的只剩下兩人呼吸的聲音，落清舞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以跟他聊下去的話題，也並不認為還有什麼聊下去的意義，看了眼表，低聲道，「這麼晚了，你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

「清舞，你是不是真的要嫁人了？」

一貫溫和的男子突來的這種偏執令落清舞有些詫異，然而更詫異的還是他的話，她不禁皺了皺眉，「我沒有要嫁人，你是從哪得來的這個消息？」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重又澀然地道，「冷墨這種人不會是你的良人，清舞，不要嫁給他。」

「……」

又是冷墨？！

這個人還當真是打算陰魂不散了啊！

所以說，他現在不僅僅是口頭上說說，還打算要拿個大喇叭通知她所有的認識人了？

等等！認識的人……

他竟然連她和溫尋的過往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么？

真是可惡，她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落清舞的語氣變的有些煩躁，「不要相信那種瘋子的瘋言瘋語，溫尋，既然你開口了，我想有些話我們還是要說清楚比較好。」

她鄭重地看著他，他眼底的那片情緒太過複雜，她還從未見過這樣複雜的情緒出現在那雙漂亮溫煦的眼睛里。

似乎是聽說她不會嫁人而開心，又似乎因為她要跟他說清楚而緊張，還有那一絲無法忽視的濃濃痴戀。

心臟處忽然被一根尖銳的刺扎了一下，落清舞攥緊拳頭，「溫尋，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這一點你應該也早就覺悟了……就算……就算是曾經有過的那一種少年人懵懂的情緒在我們心中生根發芽過，可那畢竟只是一段青澀的不成熟的回憶，我們終歸還是要回到現實的。」

喉嚨酸澀的厲害，落清舞不禁僵著手指拿住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頓了一會兒，聲音變得平靜又溫和，還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相信你也早就已經放下了，既然放下了，就不要再看著我，可以嗎？」

不要再看著她，不要再找她，讓她安安靜靜地過下去，不好嗎？

那一段美好又酸澀的回憶，就當做他們之間年少時光的一段偏軌的插曲，永久地塵封起來，讓他們再次回到正軌上來，活出自己原本該有的軌跡，不好嗎？

回應她的又是長久的沉默，溫尋再次抬眼，視線落在了她蒼白的面頰上。

這張生動又明媚的臉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蒼白？

那個他一直守護著的女孩子是什麼時候開始和他變得如此陌生？

他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再也無法靠近她的心？

他是真的已經記不清楚了，彷彿是幾年，又彷彿過了幾個世紀，記憶中僅剩下的，都是曾經美好的青澀時光。

那些讓他流連忘返，求而不得的青澀時光……

「清舞，」溫尋的聲音里透著無盡的憐惜和痛楚，「你一定要把我推得這麼遠嗎？」

落清舞看著他，輕聲道，「溫尋，早點結婚吧，我祝福你。」

結婚？

如果對象不是她，他要和誰去結婚？

溫尋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看了下時間，有點艱難卻溫和地笑了笑，「清舞，早點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落清舞起身，公式化地回應，「慢走，路上小心。」

走到門口，溫尋還是回頭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開口：「冷墨這個人的背景很複雜，你千萬不要跟他有什麼牽扯。」

見落清舞不開口，他急忙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必須要提醒你，他不是普通人能接觸的起的。」

落清舞輕輕應了一聲，她的頭髮上落下了一片枯葉，之前坐的比較遠看不清楚，此刻溫尋俯視著她，恰好能看到。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想要幫她拿掉，落清舞注意到這個動作，身體一時又僵住了，一動不動站在那裡看著那隻手輕柔靠近。

「最初的夢想緊握在手上……」安靜的夜裡，手機鈴聲顯得格外刺耳，落清舞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偏頭躲過了那隻手，淡淡道：「不好意思我要接個電話。」

溫尋自然不會繼續打擾她，轉過身去向外走。

看了眼屏幕，又是陌生號碼，落清舞蹙眉接聽：「你好。」

頓了幾秒，就在她以為是騷擾電話打算掛斷的時候，那頭傳來低沉又魅惑的嗓音，聽起來竟然有種情人間的溫柔。